薏苡附子败酱散:薏苡仁30~100g、附子10~15g、败酱草30~60g(鲜者连根用100g)。水煎,分1~2次服。
主要用于皮肤粗糙起屑、右下腹拘急、按之虚软无力。
现代应用:
1.以皮肤粗糙起屑伴有干裂、瘙痒或流脓水为特征的皮肤病。如湿疹(鹅掌风)、皮肤角化症、头癣、手足癣、银屑病、神经性皮炎、接触性皮炎、脂溢性皮炎、毛囊炎、传染性软疣、寻常疣、扁平疣、硬皮病、皮肤干燥症等。
2.痈、阑尾周围脓肿、局限性化脓性腹膜炎、多发性肝脓疡、卵巢囊肿、肛管直肠周围脓肿等包块性疾病不溃不消而呈慢性化者。
3.其他如慢性化脓性中耳炎、鼻窦炎、慢性阑尾炎、溃疡性结肠炎、霉菌性肠炎、糖尿病性脱疽、慢性盆腔炎、慢性宫颈炎、慢性前列腺炎、精囊炎、阴茎痰核及男性不育症等也有应用的机会。
[经验参考]
肠痈伴有皮肤粗糙是本方的正治,如《太平圣惠方》载治肠痈皮肉状如蛇皮,及如错,小腹坚”心腹急方。即本方,用败酱二两,附子二两,薏苡仁二两半。右捣散,每服三钱,以水中盏,人生姜半分,煎至六分,去滓温服。
内痈和外部的肌肤甲错两者之间存在内在的联系,可能是内有瘀血,外失濡养所致。有时肠痈根治后还会出现肌肤甲错,如藤平健治一36岁妇女,4年前行阑尾切除手术后,手出现水疱样湿疹,自两手腕起,波及手指,湿疹尤为湿润,有者巳结痂。珍为货币状湿疹,入院在皮肤科治疗。头出现鳞屑,回盲部有轻度压痛,脉右浮弱,左弦细。腹力微弱,皮肤青黑无光泽。给予薏苡附子败酱散,病情好转,面色有泽而白(《临床应用汉方处方解说》)。
其实只要存在内有瘀血的表现,即使不是肠痈而是其他的腹腔疾病伴有的肌肤甲错也可以使用本方。如《腹证奇览》载稻叶文礼治某妇,年36岁,腹肿似胀满,其肤甲错,腹皮急,但按之则软。腹膨满如临月,心烦不能步行,众医皆棘手不治。先生初认为腹满乃大承气汤证,攻下已半年,竟毫无效果。于是请教其先师鹤先生,先师曰:“此证肌肤甲错,腹皮急,按之濡,谓薏苡附子败酱散证也”。稻叶先生恍然而知自己之过失,并请罪致谢。遂遵先师之教导而投用此方,仅20日便治愈。
经方家们对本方的应用并没有停留在以上的层面,相反,却作了进一步的探索和发挥。对于仅有单纯的肌肤甲错而没有任何腹证的皮肤病用本方是否也同样可以取效呢?请看下面两则治验。
赵明锐先生曾治疗19岁翟女,八、九时即出现四肢及肩胛部皮肤甲错,甲错部分呈盘状形.痒甚,夏消冬发,数年来—直如此。赵氏诊之,见患处皮肤异常粗糙,如鱼鳞形状,但与癣有明显区别,其他处皮肤也干燥,枯涩不润。赵氏处以薏苡仁60g、熟附子9g、败酱草30g。连服20余剂后不仅患处皮肤改善,瘙痒消失,就连全身皮肤也改变了原来的那种枯涩不润状态,三年未发作。到第四年诸症复发如前,又投以上方加减20余剂而痊愈,观察数年未见复发(《经方发挥》,山西人民出版社,1982)。
胡希恕先生将本方证又进行了延伸,用于黄水疮而并非肌肤甲错。如董某,男,10岁。头面及四肢发黄水疮,瘙痒而流黄水,此起彼伏,已两月不愈,曾用西药青霉素等消炎治疗无效,饮食无常而大便于燥,苔白厚,脉细数,此届内有瘀热,郁久成痈毒而发于外,为薏苡附子败酱散的适应证,胡氏与薏苡附子败酱散加味。处方:生薏苡仁30g,制附片3g,败酱草30g,山栀10g,连翘18g,银花18g,甘草6g。结果上药服两剂,流黄水减,服六剂,黄水疮消失(《经方传真》)。从肠痈到皮肤病,经方的应用经验正是如此一点一滴累积起来的。
本方证有“脉数”,但“身无热”,说明阳气不足,因此脉当为虚数,即数而无力。“痈疽本是火毒生,经络阻隔气血凝”,“脓之所成,由乎气血”。此气即指阳气,是机体抗病的机能。肠痈脓成,但阳气不足,因而多呈现慢性化趋势。因为炎症毒素的长期刺激,导致皮肤营养障碍而表现为“其身甲错”。腹部“按之濡”也提示患者对炎症应激能力的低下。就临床来看,本方旺多见于老人、产后及体质虚弱者,正是这些人才容易感染或感染后呈现慢性化。至于感染后是否一定患肠痈,那倒未必。可以是肠痈,更可以是子宫炎、附件炎或者是其他部位的局限性腹膜炎。
薏苡附子败酱散与大黄牡丹皮汤同治肠痈,但后者所主多方急性期,并且没有脓肿形成,全身的阳热症状也是本方证所不具有的。散者,散也,汤者,荡也,剂型上的差别也能说明病势的缓急。若肠痈虽已化脓,而阳气未虚者,可以用《三因极一病证方论》所载的薏苡仁汤:薏苡仁五两,牡丹皮三两,桃仁二两,瓜瓣仁四两,右为散,每服四大钱,水一盏半,煎七分,去滓,不以时服。该方主治肠痈,肠中疼痛,烦躁不安,或胀满不食,小便涩。妇人产后虚热,多有此病。
[原文点睛]
肠痈之为病,其身甲错,腹皮急,按之席,如肿状,腹无积聚,身无热,脉数,此为肠内有痈脓,薏苡附于败酱散主之(《金匮要略》第十八篇第三条)。
薏苡仁十分、附子二分、败酱五分。上三味,杆为末,取方寸匕,以水二升,煎减半,顿服,小便当下。
[注论精选]
荒木性次:腹中有病,因之皮肤不润滑,粗糙沙沙而响,腹皮挛急,但触之软,有虚肿感,腹无积聚,不痛无跳动,身无热,只脉数等,为本方之主证。然而凡具有此症候和脉象者,肠小必已形成痈脓。此证若身有热者,一般称为伏热,肠中有热。故多用薏苡仁治之。用本方时,用药之初,一次量分三次少量用之安全(《古方药囊》)。
赵凌云:方中薏苡仁甘寒,泄热除湿,排脓利尿;败酱草苦寒,清热解毒,破瘀排脓;附子辛热,扶阳而行气血津液,故能散结消肿。方后嘱顿服,乃取其药力快捷,速下湿热火毒之意(《简明伤寒杂病沦校注及临床应用》)。
张丰强:本方功擅振奋阳气,散结排脓,清热解毒。方中重用薏苡仁以排脓、消痈、利肠胃,健脾利湿;轻用附子振奋阳气,辛散郁结。二药合用,扶正通阳,消肿排脓,为君臣之伍。更佐苦寒之败酱草清热排脓,以解瘀毒。合而用之,阳虚得扶,瘀毒得消,则肠痈自除。本方药仅三味,故欲收良效,必须重视用量。临证时薏苡仁可用至60g,甚至120g,败酱草可用至30g,但附子一般不宜超过10g。若肠痈脓成未溃时,可加冬瓜仁,疗效更佳(《中医名方应用大全》)。
本文与金匮另一名方有薏苡附子散,有相似之处。薏苡附子散即薏苡附子败酱散去败酱草而成。《金匮要略》谓治:“胸痹,缓急者”。各家对此“缓急”二字解释不一,一谓胸痹疼痛“或缓或急”(尤怡《金匮要略心典》、何任《金匮要略通俗讲话》)、 “时缓时急”(冯世伦等《经方传真》);一谓缓解紧急之痛,如“胸痹缓急者,痹之急证也。寒饮上聚心膈,使阳气不达,危急为何如乎?”(周杨俊《金匮玉函经二注》)。作者倾向于后者,因为临床证实,此方确为缓解紧急胸痹痛之妙方。若理解为“时缓时急”,则良方妙用,怕有埋没之虞。同时,作者认为,对“胸痹”二字当活看,不能仅限于现代医学之冠心病。凡发于胸心、胸肋部位之急痛者,此方均有适证使用之机会,如此理解方能掌握此方真正的适用范围。
临床历验甚多,略举数例:如治某女,20岁,右胸胁疼痛2天。形体瘦弱,面色苍白,肤色白。右侧胸胁疼痛,呼吸咳嗽即牵扯痛甚。突出之点在于舌苔色白如雪,一看即感白雪皑皑之寒气袭人,舌偏淡,脉细弦。考虑结核性胸膜炎,但摄片无异常。余见此症,即忆及《金匮》所言:“胸痹,缓急者,薏苡附子散主之”。苡仁除风湿痹痛,附子散寒除湿止痛,二者相协为用。故对于寒湿之胸痹,薏苡附子散有迅速缓解之特能,不可小觑。处方:苡仁20g,附子6g,服1剂,疼痛明显减轻,3剂疼痛消失。停药2天,疼痛再发,家人带其至内科教授诊治,予柴胡疏肝散加减3剂,服2剂,疼痛更甚,并气短。病人仍要求我诊治。再次摄片复查仍无异常。余处前方加茯苓杏仁甘草汤3剂,药后疼痛又消失。后因繁忙未再复诊。半月后电话联系,方知去胸科医院,摄片发现胸水,后去结核病医院确诊结核性胸膜炎。患者接受西医规范之抗痨治疗。本案后虽终于确诊为结核性胸膜炎,但初时疼痛以薏苡附子散确有迅速止痛之效。
又治彭某,女性,30余岁,发右胸胁部疼痛数日,呼吸、咳嗽均牵引加重。摄片无异常发现,服止痛西药未效。形体较弱,舌淡红,苔薄白润,脉细略弦。给予薏苡附子散3剂,即迅速缓解,后未再发作。又治40岁女周某,自诉提重物时岔气,右胸肋部疼痛,不敢呼吸,见其舌苔甚白,知是寒湿,处薏苡附子散2剂,药尽即愈。可见此方对证使用,疗效经得起重复,且言“胸痹”者,皆非现代医学之冠心病。
薏苡附子散使用之依据,除胸痹疼痛以外,关键病机是寒湿内郁,故凡因寒湿所致之病症,皆可单用或合方使用。
另外,本方还可用于治疗腋臭。腋臭,腋下汗多而异味,多谓湿热证,若内有寒湿,蕴久而化热者,可以温化寒湿为主,佐以清化湿热,取薏苡附子散合二妙散化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