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

到底怎么变成眼下这番忙碌的？每日里清晨6时半起，清扫猫砂喂猫，深蹲，然后早饭完奔往学校一刻不能停，直到耗尽精力，拖着昏暗的天色与疲惫的双脚回去。饭后还是不停歇，这事、那事，时常被儿子气得碎掉。最后入眠前看几行书如服下安定心神的药，很快丧失思维能力甚至视力模糊，昏昏睡去。“这一日，忙得可恶。”最后一缕念头咒骂道。

必须深刻检讨自己。否则会像一棵大树，迷失在自己繁茂而细微的枝叶中，到底天空在哪里，每片叶子哗啦啦乱叫，七手八脚比划。于是天空无处不在。树略带歉意而安详地站着，只需将日子一天一天过了。运气好足够老，被栏杆围起来受到瞻仰。或者在大家都老的时候，虫蛀雷击干旱，随便碰上哪样都行。节日街头，涌动着一群群长脚的植物和穿衣的动物。

“未经检视的人生不值一过”？需要检视的人生是一盘放了太多佐料的菜。味道庞杂五味杂陈。以至于吃完后，除了觉得很饱，说不出是什么味道。

可是检视人生往往如水中捞月。人性缺陷与周遭环境足够强大到让人徒劳检视，却怎么也无法触及幻象。然而毕竟通过水的倒影知道了这黑夜里还有一轮明晃晃的月亮，一团亮光在水里晃啊晃，诱惑你伸手捞取。纵然检视人生徒劳无功，月光总是照亮了内心，让瞳孔也映出点光来。

曾经我的生活是一盘素菜。一整天只做一件事。无需检视，自然而然。正因为不知检视，贪婪地将各种菜拨进盘里。以为自己有足够的胃口去消化和享用。结果是食不知味，疲于咀嚼。

现在，我要倒掉一些菜。

先倒掉外面的课程兼职。这块冒油的肥肉，把我的时间精力占用太多了。而且对于一个完美主义者来说，每要上课就心生恐惧，唯恐我的课不受欢迎。一过30岁，便惊觉时间流逝，更应该以自己内心强烈的兴趣为动力去做事。收入减少三分之二，目前可以应付温饱就够了。

再倒掉太多的人际交往。我总是像个和事佬一般，希望身边的人不要因为我而引起任何不安。这团面越和越粘，两只手插在里面拔不出来。如今面盆洗手，学会拒绝，总是要惹人不快，或许有人要恨我。那么好吧，我承认在自己的时间面前，我是自私的。

我还要慢慢倒掉自己的虚荣心，完美主义，某些义务……像清理一个放置了太多物品的抽屉，细细检查后再丢弃不用之物，以免图一时之快倒掉了重要的东西。跑步的经历教我学会用足够的耐心接纳和承认自己糟糕的现状，并形成简单循环的节奏，一息尚存，一念不断，在路上就是婚礼。——米切尔.恩德《犟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