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立春，又一年春来。埋首于城市街道楼房间的忙碌，实际上我已经散失了对节气的敏感。只是在早上，少儿图书馆“正谊讲坛”开幕式上，听得馆长一说，才恍然新一轮节气又开始了。今天过得真好，对得起立春，开个好头。

    早上在省少儿图书馆与两百多个家长孩子们分享关于亲子阅读的感受。先是播放了一段四年前的录音。那时儿子上大班，我读书给他听。儿子从出生开始，我用相机、录音、笔……细心记下他的点点滴滴。尤其是他的声音：啼哭，欢笑，生气争吵，日常对话，还有我讲故事……时不时录下来，存进电脑里。前几天整理资料时发现了这段录音，读的是《三只山羊嘎啦嘎啦》。我根本就忘了曾经读过这本书，更忘了说过什么，只记得我们曾经一起度过不少书，度过了不少快乐的时光……四年后再听，真是又惊又喜：孩子那稚嫩的声音，我初学读故事的认真，与孩子交流的亲昵，当时的场景呼之欲出。那一刻，我甚至感谢自己，瞧，留下了一份多珍贵的财富。在报告厅里，配上这本书的PPT，四年前的声音再次响起，孩子们和家长们静悄悄地听着，我好感动。我想，也许会有家长和我一样感动或有所触动吧，捧起一本书，读给孩子听……

接着，请上我的5个学生，和我一起分角色读《永远永远爱你》。这本书，我曾经在教室里读给他们听，读到最后，我哽咽难言，数度深呼吸后读完，孩子们静默……今天我们再次非常默契地读完这本书。好感谢这些孩子，这是我们一同阅读中养成的默契。音乐在回旋，分享一个好故事，有时不一定需要太多的言语，在彼此的眼神中，在深深的拥抱里，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讲完了，听晓月姐姐讲故事，她的声音真好听啊，这副嗓子，将她永远留在了十八岁。

    然后是交流互动环节，其实这里我微微有点失望。的确，已经中午十二点了，家长带着孩子纷纷离场。为什么许多次活动一到这个环节就出现这状况呢？虽然那时端正坐台上，点头，微笑，一本正经的样子，其实，看见的一切，让心里颇不平静。家长的问题很好，但是，回答也仅仅只能点到为止。千言万语？打住。因为知道做事的诸般难处，今天已经与在座家长得一点收获，留一点好印象，足够啦，不要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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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到出版社，一进办公室，就伸手向那堆台版书，再摸摸林良那本《小太阳》，从装帧到文字，好美。（今天借回家啦，可以共度几个良宵，偷乐一下。）以及另外几本，比如《金鱼一号，金鱼二号》，浓浓的怀旧感。儿子也跟去一饱眼福啊，跟他一起读：大海是天空的影子，小鱼是飞鸟的影子，沙滩上点点闪烁的贝壳，是星星的影子……

    出版社出来，经过我儿时的街心公园。念小学时，我每天放学一定要在这里玩个痛快再回去。公园里有一棵巨大的榕树，要我们十来个才能合抱。除了森林公园里的那棵榕树王之外，恐怕福州最大的榕树就是这棵了吧？居然长在闹市之中，居然就在我的小学旁边。我和儿子站在树下，我们仰头看葱郁粗壮的树枝，我对大树说：“大树，好久没来看你了。你还记得我吗，以前我曾经爬到你高高枝丫上。削一根竹子做成竹笛，坐在上面呜呜乱吹。现在我儿子也有我当年那么大啦，我们一起来看你。”（因为儿子在身边，所以会说出来，也让他一起听。）儿子无限神往：“好羡慕妈妈小时候啊……大树，我现在不能爬上去了……我抱抱你……”我们一起抱住大树，脸贴着粗糙的树皮，静静的，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非常悠长空茫，从哪里飘来？公园边大马路上喧闹的车流声隐没，世界此刻安静。

    一时兴起，顺便带着儿子进了我的小学。他好开心啊，因为天天听妈妈讲“小时候的”故事。现在我还在讲故事，搜肠刮肚的讲。他不要再听我读书本了，要求听我小时候的故事，幸好，我小时候因为没有那么“乖”而有不少好玩的事可以值得讲，每天睡前讲一个，讲半年多了。（已经考虑写回忆录了哈！）我指给孩子看每一处记忆中的场景，那时的树，秋天的落叶以及夏天的落花。还在放假，操场上空荡荡的，四处一堆堆干落叶，我们在上面踩踩，跳跳，沙沙响。那是妈妈童年的声音。曾经的喷水池，现在是一块空地。“哦，妈妈，我还记得，你和同学们在这里捉鱼！”儿子在空地上踩来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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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校门，继续电驴载着儿子在附近尚未拆除的巷子里转来转去：“这里，妈妈曾经第一次迷路，好害怕哦！”“这里，妈妈……”儿子专注看着，听着。

    突然暗暗感慨，也许，只有真正相爱的人之间，才会这么在乎彼此的过去吧？这些地方，都是些破房子，旧巷子，也不是什么古迹。但是我说得来劲，儿子听得入神。我将自己最珍贵的记忆交付于他，他郑重收藏。这记忆的流传，胜过血缘传承？

    慢慢骑回去，儿子倦了，伏在我背上迷迷糊糊。早春仍是清寒的，雨丝渐渐打湿我的头发，真凉。看着前面的路努力骑电驴，因为我也好累了，这一天下来……

    这好像是哪个电影场景，或许是我看见了自己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