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你们一起,我不怕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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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个小小的屋子,
还有一群小小的孩子。
即使没有春风,也有花开;
没有夏雨,也有彩虹。
窗外大雪纷纷扬扬,
可窗内,我的玫瑰正香。
和你们一起,我不怕老去。
从前,我喜欢小孩子。我觉得,一句香软甜糯的童言,即可逗笑全世界的花儿;一个稚拙诚恳的飞吻,足以抵得过春风十里。
做了一名幼儿老师之后,我才知道:可爱的小天使会调皮捣蛋,无理哭闹;会为一件很小的事一整日郁郁寡欢,食之乏味;洗手时会努力将香皂涂满整个手臂,试图替自己来个香皂SPA。
于是,我化身抢险队员,东扑西救,疲于奔命。我不懂:钻石也不过五十八个切面,幼儿为何会有一千种莫名其妙的行为?
我不禁羡慕起我堂姐,在她口中,她年轻时所从事的幼师生涯中,孩子们带给她最多的是快乐、慰藉与勇气,而不是疲惫、无奈与困惑。下班后,我疲惫的回到家,心中甚是难过,想和堂姐聊聊天,拨通电话后,历数工作中孩子们的种种顽劣和我的困扰,并难过地问道:“同样是在陪伴孩子,为何您遇见的是玫瑰,我遇见的是刺?”
原来,有慧眼,才觅得到玫瑰的明艳;有慧心,才嗅得出玫瑰的芬芳。
下过雨的校园,小天使们在园里跑跑跳跳,专踩水洼,有的甚至用大力气抱一抱挂满宿雨的树,然后使劲地摇啊摇。转瞬,湿了白鞋,污了裙子,散了小辫。见我在旁边笑意盈盈并不阻止,小朋友颇感惊诧:“老师,你觉得这好玩不?下雨真是太有意思了。”我连连点头,小朋友跑过来抱住我尖叫大笑。雨后的空气,清甜如糖,小天使如嫣红玫瑰,那么好看。
进餐时,小天使们尽其所能,将香喷喷的白米饭,菜相诱人的炒菜,和营养美味的饭汤搅成一团,边吃边时不时地用手抓一抓,并且吃得津津有味。我心中正自惊骇,波涛翻滚时,小朋友忽然将小勺送至我唇边。面对那团成分复杂颜色可怖的食物,我极力谢绝,她执意相劝。就在我委婉引导之时,旁边相同情况的小朋友举着自己清澈见底的餐盘,高兴地说:“看,我吃完了,我还要再吃一份。”看着那娇小贪吃的可爱脸庞,我惬然欣喜。
玫瑰的花刺会跳舞。纤小的花刺,通体透明,不懂得婉转柔软,不懂得投你所好,却能穿透所有浮华和喧嚣,让你看到最简单真实的好。
光阴渐行,花繁叶密,小朋友也慢慢长大了。可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那么爱笑的红玫瑰,也会变成爱流泪的蓝玫瑰。看动画片会哭,读童话书会哭,下雨时也会哭。起初,我轻松地哄小朋友:“老师讲了要节约用水,你怎么能这么浪费呢?”再哭,我调皮地问:“你的眼睛那么爱下雨,要不要我来帮你安一副雨刷呢?”最后,我终于无奈了:“好吧,那你尽情地哭出来吧!
要去郊游了,小朋友一直很乖,拍照时,要她笑便笑。只是游玩时,她始终不愿找小伙伴,一个人看小花,一个人捡石头,一个人跟小蚂蚁讲话。返回路上,一上车,小朋友便要求独自坐后排。瞬间,我忽然被她疏远了,心中好不是滋味。悄悄观察小朋友,我看到她长久凝视窗外,动也不动。我唤了好几声,小朋友才茫然回头,我看到的是一张红着眼睛的脸。原来,她在背着我们偷偷难过。
我又惊又急,问道:“今天出来玩多开心啊,老师和好朋友都陪着你呢,你怎么难过了呢?”小朋友指着窗外,梦呓般低语:“你看,外面太好看了,我舍不得离开这里还有我的小蚂蚁!”我抱着小朋友,车子继续向前,我们头靠头坐在一起,至此,小朋友才告诉我:看动画片时,她为那匹小马掉落悬崖而哭;下雨时,她为那只小虫子无处躲藏而哭;看童话书时,她为小人鱼化为泡沫而哭……
时光在这里倾斜,开出海水般的蓝玫瑰,而那些温暖泪滴,如花落琴弦,簌然有声。童年的我们,也曾这样敏感,可一旦长大成人,立刻忘了当年的纯情本真,只以大人之心测“小人”之腹,将眼泪视为柔弱的个性签名,并无端加以制止。
童心,本来就是纯白而柔软的。请允许小朋友哭,允许小朋友笑,允许他们以最自然的方式长大吧。
我有一个小小的屋子,还有一群小小的孩子。即使没有春风,也有花开;没有夏雨,也有彩虹。窗外大雪纷纷扬扬,可窗内,我的玫瑰正香。和你们一起,我不怕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