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炼一颗好的心(18):用文字打败时间(为刘祥老师新书序言)
(2013-03-06 09:2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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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祥解读写作生命教育 |
又接到刘祥大哥即将出版的新书稿:《第三只眼看课文》。他又嘱我写点儿文字。
《第三只眼看教材》是关于文本解读的。他一直从先秦的经典直“看”到当代的华章。他的“看”,自有蹊径,自成风格。一篇篇读来,跟着他在文字中腾挪跌宕出生入死,犹如跟着一位高手磨砺内功,很是得益。
关于文本解读的经典言论汗牛充栋。前人之述备矣。任何一个有所热爱和有所追求的语文人都必然会在这个方面有苦心孤诣的修炼。情怀、智慧、视野、深度……这些和语文教学的面貌须臾也不可分割的东西,都需在文本解读中去寻求突围的路径。所以,一般而言,文本解读的高度往往就是一位教师的人格高度,其蕴含的生命的勇气、信念、品味等等都自不必言。
但读完刘祥大哥的书稿,我最深的感受还不是刘祥大哥在这个领域中表现出来的杰出的创造力,而是从他的一系列书稿中折射出来的生命理念,生活态度,行走方式,思维特质等等。我敬仰的不仅仅是他解读文本的功力,而是他解读生活,释放生命能量的爆发力。
这两年,他的博客很是安静。更新很少。我们联系也少。但我从不心忧。有一种朋友就是这样的:他在,总在,虽然他不说话。他思考,总在思考,虽然他从不喧嚣。他在写,总在写,虽然他甚至不发表……你知道他不会停下来,不管遇到什么,就像我知道自己也不会停下来一样。
我们拥有着共同的生存方式:用文字打败时间。
我们的武器是世界上最廉价的子弹,或者,我们根本不用子弹。和文字相伴的人,拈花摘叶,均能抵挡生命的寒风冷雨,均能和时间的残酷从容抗衡。更或者说,因为文字,我们的生命得以时时定格,瞬间均成永恒。
我们因此而笃定,因此而心心相印。
就是这样的,所以,总似乎是在不经意间,刘祥大哥的一本又一本新著就出炉了。
只在2012年,他就出了三部专著:《追寻语文的“三度”》《语文教师的八节必修课》《青年教师的心灵成长之旅》,加上过去的《走过高三》《书香浸润生命》《睁开眼睛看教育》《岁月屐痕》等等,每一部都沉甸甸,都得到了读者的热烈欢迎。
这样的速度,这样的质量,都是让人叹为观止的。
而我,不仅仅是叹为观止了。同声相应,同气相求,我感到了一种喜悦,那是一种活着的喜悦。刘祥老师在源源不断地传递着这样的一种喜悦,而我,在千里之外接收和享受这喜悦。在这些书稿中,我感受到了精神的宁静和生之蓬勃。
在我看来,这才是这些书稿最最了不起的意义。
一个以文字散播生命的正能量的人,他以这样的方式来回报他人和社会。更为重要的是,他以这样的方式,渐渐完成了自己。
刘祥大哥是一位语文教师。而现在,他已经不再只是一位教师,他成为了教师中的“作家”。
语文教师天然应该教写作。但是,自己不懂写作,也从来不写作的教师比比皆是。所以,有人讽刺我们这个职业是最能忽悠人的职业。
潘新和老师说:一个不热爱写作的老师,不论他在语文教学中如何地尽职,也不论他的学生在他的教育下取得怎么骄人的成绩,他都不能称为一个真正的语文教师。
因为,一个不热爱写作的教师,体会不到言语生命的骄傲,感受不到言语生命的痛苦和快乐,从未享有言语创造的高峰和自虐,自祭般地用生命为合格的言语理想献祭的体验,不可能拥有良好的言语生命意识,也就不可能成为合格的言语生命的传递者。
我深以为是。
但毫无疑问,写作是艰辛的劳作,哪怕是对已经名满天下的名家大师。在刘祥大哥渐趋等身的专著面前,我想像着他伏案写字的样子:
是像闻一多吗?
应该有这样的时刻吧?但是,我觉得更多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是像著名作家王英琦描述的吗:
……它更是一个苦海无边的劳役,通向自我毁灭的墓地──不折不扣的受虐狂……我的全部体力和心力,都始终处于一种残酷的巅峰状态和气功态。写作期间,我三次跑到卫生间去痛哭流涕,悲绝孤愤之情难抑。那种生命耗尽,身家性命难保的念头不止一次地袭上心头,以至我想调侃一下自己:这么跟自己较劲过不去干啥?──都可悲地失败了……
也一定会有这样的感受吧?但是,我相信,更多的时候绝不是这样的。
是,写作的艰辛不可逃避。一个对写作痛苦缺乏心理准备的人,不能忍受写作带来的一切艰难困苦的人,是不可能成为一个优秀的作者的,也品尝不到写作的快乐和幸福。
我相信刘祥大哥和我的感受完全是一样的:真正的写作,即是最大的幸福,也是最大的痛苦,她注定要以牺牲幸福来达到另一终极意义上的幸福──中介过程全是痛苦。而最后获得的幸福,已经超越了一般的情感体验的范畴,是一种精神愉悦、灵魂抚慰和生命彻悟。
是,牛郎织女只是两块大石头,有了诗人,才变成了传奇。北斗七星也只是七块大石头,因为有了艺术家,才变成为了神话。
日常生活如一盏油灯,也许并不明亮,甚至晦暗。但是,我们只要拨一拨,油灯瞬间就亮了。优秀的写作者就是那善于拨亮灯草的人,生活在他的眼里没有不明亮的。
刘祥大哥,就是那个“艺术家”,就是那位“拨亮灯草”的人。
一个持之以恒的写作者必然和广泛深入的阅读相伴。
一个孜孜不倦的写作者必然活得简单纯粹而又丰富热烈。
在写作中,他们永远是孩子。
在写作中,他们又无限接近成熟。
他们怎么活,他们就怎么写;他们怎么写,他们的活就越接近他们笔下的那个理想的状态。
所以,写作,让写作者变得百毒不侵。
所以,写作,让写作者更拥有全心全意地生活的艺术。
在这个职业倦怠无孔不入,大部分教师被应试教育的“紧箍咒”折磨得举步维艰的教育背景下,刘祥大哥二十多年来的教育教学成就即是证明。但我想不用一一例举它们。在这些“证明”之外,更有力地证明乃是:刘祥大哥还在写作。
他写,是因为他有;他写,是因为他爱。
任何证书,包括特级教师的证书,抵得上这样的一种生命状态吗?
我想起余映潮老师给我的第一本小书《青春之语文——王君创新教学探索手记》作序的文字。他说:
作为年轻的中学语文教师,在教学研究的入门处如果能有一段相当长的时间用于积累资料提炼经验,可能于一生的教学研究都有好处。那种笔墨写的文字固然能够长久地保存,然而更重要的是那种刻骨铭心的咬牙坚持的历练,是那种板凳要坐十年冷的精神与行为的体会,是那种在教学研究中朝迎彩霞夜送星星日有收获的幸福与愉悦。热爱心中的语文教育事业,扎扎实实地做一点学问,练一点本领。这将是一个长期废寝忘食的过程,一个“面壁十年”的过程,同时这也是出名师的过程;细水长流,深刻思考,勤奋探究,一定能够让一位脚踏实地的奋斗者“化蛹为蝶”、“脱颖而出”。
刘祥大哥已经面壁二十多年,所以,他才有这样的文字状态和生命状态。他自可以这样“洋洋得意”:一个人,除了他自己的孩子和文字,可以留下来的东西实在不多。而今的刘祥大哥,多么富裕。而且我还可以预言,在未来的日子里,他将“富可敌国”。毫无疑问的!文字是自己生命的档案,乃至关于这个时代的教育的记录。坚持“记录”的人将会永远处在“唤醒”状态:一种是对未来生活的向往,心灵被永恒的激情唤醒。一种是对过去生活的检视,心灵被某种警觉唤醒。一个写作者,拥有着“经过了省察”的生活,他的心,必将越来越强大,也越来越柔软。
他改变了自己,激励了我们,也影响了世界。
此时此刻,我似乎看见微笑着的刘祥大哥,他正从容前行。著名作家严歌苓的话是他行走的配乐:
写作之于我,便是一种神秘的过瘾。我每天写作,就图这份浓烈。一连多日不写,就如半打盹儿过活,新陈代谢都不对了,完全像犯了毒瘾的人。对我来说,生命一天不到达那种浓度和烈度,没有达到那种敏感度,兴奋点,瘾就没有过去,那一天就活得窝囊。
是,对于刘祥大哥而言,写作不再是痛苦的修行。他深深地理解着宗璞:
写小说,不然对不起沸腾过随即凝聚在身边的历史
写散文,不然对不起流淌在胸间的万般感受
写短诗,不然对不起耳畔琤琮变化的音符
我写,因为我有
用文字打败时间。
写下即永恒!
以此拙简文字祝贺刘祥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