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雪立：在阴沟里仰望星辰──青春的姿态
(2012-10-07 21:58:35)
在阴沟里仰望星辰
——青春的姿态
如果说我是在十二班享受了青春，那我必须说，我是在告别十二班后才读懂了青春，是在种种质疑、反思和憬悟后才体悟到“青春”的深刻通透。
十二班的那段日子是那样郁勃而躁动，满溢着无限激情与浪漫，张扬着不尽自信和高迈。然而，只有你和它渐行渐远之后，只有你隔着流光看它渐渐褪色冷却后你才能慢慢体会它究竟带给了你什么。于我，十二班给我的正是青春。这并是说我已告别青春，恰恰相反，十二班教会我青春是面对纷扰人世的一种姿态。因为这种姿态，我们可以永远在青春的路上。
而这姿态，便是在阴沟里仰望星辰。星辰和阴沟缺一不可，一个教我浪漫，一个予我承担。
没有浪漫的青春是庸碌可耻的，而没有承担的青春则是玩世虚无的。正因为浪漫，我们才决绝地把青春过得至情至性；正因为浪漫，我们才忘却了成败得失专注于倾注的过程；正因为浪漫，我们才挑战生活的琐碎平庸，去追求内心的真正幸福。于是，余晖和初星记录了我们三年长跑；于是，晓霞与晨光见证了我们三年积累；于是，重庆的大街小巷丈量了我们青春步伐；于是，明月和烂星铭记了我们吟咏的《雷电颂》中面对举世混浊混乱依旧孤标傲世、唯我独清的屈大夫，我们演绎的斥乎齐、逐乎卫、绝粮于陈蔡依旧独行其道的孔夫子，我们诠释的面对世间千种忧思万般愁肠依旧慷慨雄浑、蓬勃壮丽的唐之韵……太多太多的浪漫记忆值得我们珍藏，但纵使这些记忆统统漫漶，纵使流光涤荡后它们日益模糊不可辨认，那份浪漫之精神却是我们一生的灵魂支撑。
是的，生命的深刻浪漫不在形式而在精神，不在年龄而在心智，不在风花雪月而在一往情深，不在小情小爱而在大美状美。质言之，青春的浪漫、生命的浪漫应该是为了心中之所爱之信仰义无反顾、九死未悔之投入，之追求。即使现实的残酷冷峻把我们压弯了腰，捆绑了身，我们的灵魂也必须超越这现实去一探世界的永恒至美和性灵的至高满足——那便是哲人所谓的星辰吧！
或许这在很多人看来是愚蠢甚至幼稚的，不可否认，当应试的残酷深深压在我的背上的时候，当我们的梦想在当下之现实中搁浅的时候，我也怀疑过甚至抱怨过十二班交给我的那份痴劲，那份傻气，我在反思中曾沉入深深的迷茫。但三年生活的高峰体验让我在背负重压时依旧坚信，生命的终极价值和灵魂的高迈追求一定要超越现实之囹圄，超越时代之域限，而去探问世界的至真至美。这种高蹈的人生定位和追求也许正是十二班深深烙在我身上的青春之浪漫，青春之精神——纵然粉身碎骨，依旧不改自我追求和自我实现的赤子情怀。十二班以丰博的阅读感悟和深透的切身体验告诉我,执着无畏的浪漫应是终其一生应有的态度和追求。
然而，十二班教我的最深刻可贵的不仅是浪漫，还有承担。正如鲁迅所言，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淋漓的鲜血，没有对冷峻现实和琐碎生活的直面与承担，就不可能真正享受生命的浪漫。浪漫的追求需要我们彻悟到人生和世界的不完满并勇敢承担，保有执着。我们永远无法回避面对逝者如斯的无奈，永远无法回避面对世间混乱的无力，身为匹夫匹妇的我们，必须去面对生命的很多尴尬与困境。或许，每一个生命都会面对个人生命的缺憾艰辛和周遭世界的苦难混乱，所以每一个生命都在现实的残酷前发出过感叹，做出过思考。“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是中国诗人最感伤最痛人的叹息；“孩子，这个世界有太多哭声你听不懂”是西哲最悲觉的了悟，但青春的姿态不应是叹息和感伤，更不应是悲觉和弃世，而应是面对和承担。人生实苦，但青春的精神即是捍卫平凡生命的尊严，即是承担俗世人间的艰辛。
正因为这份承担，我们“走进滚滚红尘”，去体验底层生命的艰辛却不辱；正因为这份承担，我们呼唤青春的笔尖心底多一份对缺憾人生的悲悯；正因为这份承担，我们在吆喝的食堂师傅、在叫卖的卖橘老人，在朱自清笔下臃肿却慈爱的父亲，在鲁迅笔下的卑微却细心的阿长身上读懂生命的不完满和直面这不完满、承担这不完满中的尊严。这就是青春的回答，这就是青春的宣言。面对不完满，承担不完满，然后依旧追求美好、坚守信念，终于成就浪漫，终于成为自己，更成为一个有生机、有信仰、有追求更有担当、有尊严的人。是的，青春的深刻浪漫必须是窥破生命的缺憾和困境后依旧不抛弃追求、不迷失自我的勇敢承担。
也许你觉得我在这里说的都是大话套话，也许你会质疑这不可能是一个初中班级教给人的情感和态度，但我得说，回想十二班岁月的时候，这些确实是它烙在我骨子里的生命态度和青春精神。十二班的精神就是青春的精神，它从不教你生活的小技巧，而教会你生命的大智慧。在我的记忆和体验中，这种精神就是孟夫子“不得志则独行其道”的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不屈不移，就是米兰昆德拉所谓人的价值在于对生命重负的承担的可歌可哭，这就是青春的浪漫和承担。其实，只要我们有勇气，这又何尝不可以是人生的浪漫和承担？
在这本你即将阅读的《青春万岁》中你会发现，我们三年共读的经典中，我们三年共度的年华中一定有比我更深刻透彻的对“青春”的笺注。十二班的故事远远未完，今天的我们正在不同的城市甚至国家以自己的方式诠释“青春”，演绎“青春”，并享受“青春”。
和芸芸众人一样，十二班是一叶永远航驶在黑暗阴沟里的扁舟，可能会晃动，可能会搁浅。但即使如此，我们会依旧直面阴沟，仰望星辰。愿你能在书中欣赏我们的青春，更愿你能体会到青春就是对信念浪漫无畏的坚守，以及对苦难勇敢不辱的承担。当然，我们最希望的，是你能和我们一起永远走在青春的路上，因为那其实并不难，只需要你时时记住青春的精神，并时时保持青春的姿态：
在阴沟里仰望星辰！
十二班学生 冉雪立
2012年10月于南大文学院
附：雪立放弃保送，坚守并且实现了自己的理想，他考上了梦想中的南京大学中文系。在这次的邮件中，他说：
……大学生活很顺利，我在南大遇到了志趣相投的同学，遇到了无微不至的学长，遇到了和善单纯的老乡，遇到了严谨深博的老师。谢谢你在高三一年对我的鼓励和支持，让我觉得一切牺牲和付出都无怨无悔。我知道，我开始真正有机会、有能力成为我自己了！而这选择和坚持的勇气正来自十二班教给我的浪漫和承担。
这两天正读《诗集传》和《孟子》，埋首经典让我沉静而幸福，很满足。面对语文，我已不虚荣和毛躁了，享受生命，享受读书。暑假看你的博客，终于恢复了从前的生机激情，更多了从容圆融，真好。想来您在北方已慢慢适应并开始绽放，我们可以放心了~
期待我们的书，更期待我们未来的浪漫年华！
祝工作顺利，天天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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