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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伴朝夕

小城的日头慢。在长夜全无睡意的光景里，安心的等待清晨的第一缕光照亮一日晨朝，给静伴身旁的男子一个眼神示意，起身下楼去，让夜半跋涉而来的友人在睡梦中安心休憩。朦胧光罩的小巷静若无声，只见一个身着扫街衣衫的中年女子蜷缩在楼前的座椅上，沉睡着，想必在完成繁重的工作量后已是疲惫不堪，趁着人声鼎沸的喧嚣尚未扑面而来之前，稍作歇息。凌晨三点还是脏乱不堪的街面，此刻、呈现出井然无尘的洁净。仿若亲眼见证了一座小城在经历损伤后的新生，这是晨光的力量，不失为一日光景中美好、纯粹的时刻。

穿过平常巷弄。一直相信，每个人的内心都有一寸清净之地，植种着一株不染烟尘的青莲，以长伴朝夕的良善与爱作供养，历经时岁的苦厄磨砺与人间风霜，只待放下的那一刻，得证清净。不自觉间，在平日烟火鼎盛、人群拥簇的寺院前停步驻足。此刻的它分外清净，看不见车水马龙的尘寰叨扰，好似一片方外之地，加持着给予众生的慈悲心。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上扬，内心温良平静，此间、诸般过往皆如大梦一般。初醒。抬头对上男子明亮的眼神，听见莲花在晨露中迎风绽放的声音。

行至早市长街。每一座小城都有睡着和醒着两种人，百米之外还是一片肃静，转角呈现眼前的便是另一番景象。似乎早已有一种约定俗成的默契：在夜市中奔走操持的总是养家谋生的青年男女居多，放眼望去，贩卖的皆是诸如炒粉、烧烤、麻辣烫、水果、衣服、小饰品之类；而在早市中占据主力的却是一群上了年纪却依然言笑甚欢的老者，在简短而轻快的交谈中，得知他们只因无需久长睡眠，乐于早起、拿些平日里摆弄的古玩旧物到早市上供人赏玩，也作贩卖，自得其乐。恍惚间，竟也觉得分外娴静。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这昌盛人间之时，他们脸上的纹路那样清晰、祥和，满满的都是光阴的故事。

来到晨间的菜市场。一日的烟火气息，就从这里开始。时间尚早，往来人群稀疏。新鲜的蔬果还残留着露水的痕迹，红的红绿的绿，竟那样妥帖安放。内心莫名的呈以欢喜，一个摊位一个摊位闲逛着，看着有合胃口的瓜果时蔬便买上些许。其实，平日所需的食物并不多，绕了一圈之后发现带回的也只是两颗还淌着露水的生菜、一把上海青、一颗土豆，以及一块还留有余温的白豆腐。回来的路上，小城的街巷已是人群熙攘，上班或是外出的男女已穿戴整齐，匆忙赶路的样子，却依然可以看出掩藏面容里的疲态。白日里，小城的生活总是这样拥挤的忙碌着。似乎，每个人都有做不完的事情。看看此时悄无声息，并肩行走在身旁的他。内心，就这样妥帖下来。

煮一锅清粥小菜。回到房里，友人依然沉睡着。连夜赶路，已是累及，没有忍心吵醒她。挽起袖管，开火熬制一锅清粥，配以刚从市场上带回的青菜豆腐，再慢悠悠地拌一个土豆丝、安放桌案。彻夜未眠的男子，此刻也靠在沙发上打盹，一改往日调皮的模样，安静的面容有着孩童的温顺。此刻的自己，虽是立于凡尘俗世，周遭却依然一片沉净。随手拿起前两日新到的书籍，庆山的《得未曾有》，安心的读上几段。时至今日，一切昨日恍如前世种种，百般寂灭。今日的一切，也因缘得获。在光阴的涤荡里，大浪淘尽的安妮，以庆山的方式纯澈重生，原是千疮百孔的灵魂而今却愈发饱满、壮硕。内心、无言欢喜。

把日子过到平常。

简凉生、字。

二0一四年十一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