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夜。凉晨。薄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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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凉生。薄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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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夜。凉晨。薄暮
「醒夜。」
我清楚地明了自己此刻身处的地理方位,这是僻远小镇的心脏腹地,衍生着亏损的繁华。而且我明白知道,路的那一边是一排排低矮破旧的屋舍,光阴损伤的印痕明显。铁门老旧,有锈迹剥落的伤口,密密麻麻、显示着不合时宜的落败。长日里,时常紧锁。不过,我接受这样破落且损伤严重的繁华。偶尔,有婴儿的哭声透过老墙传入耳边。不对,也或许是孩童嬉笑玩耍的愉悦声响。你看、我总是在自己的意象里,混淆视听。欢喜有时,只是不再高调盛放。沉郁的阴暗,也让它在缄默里长眠。
忘了是谁轻轻一句:这一生只当是最后一世。那么、且努力过,可好?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习惯在夜深人静时候与自己安静地对话。有一搭没一语闲散地聊着,凌乱、破碎,与逻辑章法毫无关联。内心苍白,肉体用力地贴近暖气片所散发的温热,半倚窗前、脸颊紧贴着玻璃窗,神情略显呆愣。其实,窗外除却漆黑一片肃冷,并无他物可供凝眸。仰头,视线被道旁白杨的暗影吞噬,直抵不了星空。于是,星星也成了极为方外的物相。而这一切,原也与我并无实质关联。
一场又一场雪落的讯息自天南地北而来,这里依然静谧如初、不动声色。有时也会想,许一觉醒来,白雪也就覆了青山。也或者,平日里、走着走着,它就那么悠悠地飘了下来。不紧不慢、不急不缓地洒落肩头,形态懒散地融化、消逝。悄无声息地完就一场生命间的交融、离散、抑或较量。可依然无关悲喜、自然来去。一如这静僻里生出的那股寂,无灭无明的样子。却原来,零下十七度的苦寒,似乎并没有幻象中的凌冽、与不可磨灭。西风印迹下红扑的面容,出卖了内心地执迷。不过,我依然无恙。
「凉晨。」
生命,在枯瘦里坚挺,凉醒中丰盈。她说,不说爱,是因为知道爱是无法被得到、被证实的。它,无法说明自身。真实生活里,我们需要的是陪伴,照顾,口袋里装着几个橘子,以及睡觉时伸过来的需要被握住的那只手。我一直知道她的古旧与生冷,枯瘦和丰盈。只不过缘于,她身上那些时代里正逐渐枯竭的元素,以相同或不同的方式组合、存放于自身生命的真实质地里。序列整齐、或是凌乱,皆无关紧要。友人说,她的文字可阅读,不可沉迷。殊不知,一直以来,我只是以最简单、也最清醒的方式在阅读她,或者说我自己。如此,而已。
在意识浑浊,梦魇缠身的清晨。一场睡眠显得分外冗长,而让人生倦。城西的友人传来简讯说:我想你此刻一定在睡梦里,但愿你的睡梦安恬。我在列车上,车子以极为缓慢的速度前进,实则不愿诉说窗外的天寒地远,目之所及皆为白雪覆盖的天然冰块,昭示着季节性的不可生长。在这样张扬且内敛、苍白而野性的年光里,我、只想沉沉睡去。或许,在火车碾压铁轨时摩擦发出的吱呀声里,会有昔年梦里烛光下母亲织打毛衫时哼唱的催眠曲,足以令人安心昏睡。我看简讯提示的时间为:凌晨5点37分。
在恍惚的凉晨里苏醒,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许久没有出行了。以寒凉为借口,固步封存于偏北一隅。等待开春吧,时常这样安抚厚积于内里的沉郁与以及那几近暴走的癫狂。驯服着自己安于生活现状,在微亮的晨色里,生火煮一锅清粥,悠悠地熬制,看它从稀淡转至浓稠。一如那与生俱来的忧伤,在时岁地久长里迫势崛起,充盈着所有背光处的影。暗藏着,抑制着不将其曝露。落寞不喜于形色,尽数葬于慵懒之中。不被窥见,不被获悉。不落泪,不示弱,兀自简单生长。这,让人觉得安全。
「薄暮。」
我的不完美。
人间在以末日为借口肆意癫狂,我的生活依然静若处子、平淡不惊。沉睡地观望红尘的迷惘,睁开眼,夕阳的余辉吞噬了世间的最后一束光线。那一刻、日暮沧桑。薄冷,不过是在清醒时自知。夜色,在寒气中晕染开来。路灯渐次亮起,光线昏黄,夜影拉伸、且合理扭曲。呈现出一种另类的和谐,毫无新意却耐人寻味。偶有行人自身边匆匆而过,快速的迈步昭示了内心的急切,想必是夜里归家的旅人。心念着,赶赴在大雪来临前,回到爱人和孩子身边,守着那个家。心里定也静默而虔诚地祈愿,但愿那个出门前尚未来得及整修和固稳的羊圈可以牢抗风霜,至少、熬至今时今日。
我依然在游荡,神情木然、略显迟钝,不过,这并不妨碍内心久持的敏感与洞悉。有时兴起,会对着那些天色向晚里却依然耍玩街角的孩童说上两句。末了,交待一声说该回家里去了。兀自转身,却生生地忽忆年少时光,其实、那些小心思都暗藏在年岁的微光下,轻轻一撩,便如数争先而出。只是,昔年景致,皆已是繁华凋落的老旧岁月了。忆不得,求不得,之于现在的我,那些只是回不去的过往。既是这般明了,就再也不做强求了罢。常日里,大把时光用于发呆和睡眠,思绪混乱而空白,言语断碎、时常被空置,紧要时候、甚至续接不了一句温柔的情话。不守不放,这样有意无心的任由日子悄然走失。
夜凉醒,忆思浓,两行清泪,化作无声坠。
西风起,日暮薄,晨明时候,青丝换白头。
简凉生。
2012.12.19
图图来自苏苑,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