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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前绝后的毕业典礼

(2012-02-10 13:3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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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宏峰

   按常理说,到一九六三年七月中旬,我们这一届学生,经五年寒窗,学完了规定的全部课程,临床实习一年并考试及格,就应及时举行毕业典礼。但那一年却不是这样, 据班上关注时局的同学私下里说,这是接受了前届毕业生的教训后采取的新办法。因为在计划经济年代,大中专毕业生都是由国家统一分配工作。以往都是先举行毕业典礼,发文凭,公布分配方案,署假后再持派遣证到工作单位报到。这样一来,就有个别学生不按分配方案报到,选择了出国、或蹲在城市里自牟职业。我们这一届就采取了先放假,然后再回校领文凭、分配工作,由校方指定的人带队,集体到各地报到,个人不经手档案和派遣证。

  这一天终于等来了,一九六三年九月九日晚上,我们的毕业典礼在校体育馆里举行。所谓主席台就是摆了两张条桌,很简单,没有横幅、更无结彩。与会者席地就坐,除应届毕业生外,不记得有其他学生参加。

  这个毕业典礼可能是古今中外绝无仅有,空前绝后的。会议开始,主持人喊了一声请大家安静后,五六个穿着制服的公安人员唰的围到主席台两侧,那动作干脆麻利。当台下一片惊恐,还没来得及回神的功夫,其中一名公安人宣布,把现行反革命份子林宏峰带上来!此时我愕然啦,心里砰砰直跳,浑身哆嗦。林宏峰同学由两名公安人员架着,从主席台的左侧被带上来。由于心情太紧张,两只耳朵一时失聪,没听到对他宣布了哪些罪行。可怜那林宏峰同学,六年寒窗,盼来的不是文凭,一副鋥明瓦亮手铐,咔嚓一声套在了手上。

  林宏峰没来得及抬头看看与他朝夕相处的同学,便被公安人员匆匆带走,会场一阵短暂的骚动后,毕业典礼正式开始。领导讲了些什么,学生代表又讲了什么,我全然没听到。还是关心时局的同学告诉我,林宏峰是写反动日记被抓的。一九六二年十月一那天,他在日记中写到,这一天天气不好,五星红旗在灰蒙蒙的天空中,有气无力地飘着,还有他出身不好,其父解放初被镇压···· 

  最后宣布分配方案,第三天,也就是十二日晚上必须离校。我于十一日上午随领队徐子林同学提前告 了别学校,憧憬着另一种生活。  

 徐话说祸从口出,一九六二年暑假之前,我和林宏峰住同一个宿舍,都是下铺。靠地很近,但交往不多。只知道他是福建人,原本是五七级的。那个年代,经过反右派、反右倾运动,学生个顶个的学精了,少说为佳。没想到一向不多言不多语的人,竟然栽到了多写上。马上就是五十年啦,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想,是谁偷看了林宏峰的日记并告了秘?这些年来对你自己的这种行为,心里都是怎么想的?如果林宏峰还健在,也该有七十五六岁啦。他这一生是怎么熬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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