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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盔头制作家族的艺术传承

(2019-07-12 16:34:03)
标签:

文化

分类: 故事
文_苏二花

用一生的时间,做好一件事。或许连梁翠云自己都没有想到,家族传承百年的盔头制作手艺,到她这里达到了一个不小的高峰,放射出略带传奇的奇异光彩。从两三岁就帮父亲裁剪纸样、粘贴边角,此后梁翠云与戏剧盔头制作再也没有分开过。

一个盔头制作家族的艺术传承

一个盔头制作家族的艺术传承

一个盔头制作家族的艺术传承

一个盔头制作家族的艺术传承

家传的手艺,该从家传说起。

那是很久远的一段记忆了。梁翠云的爷爷只有8个月的时候,爷爷的父亲就去世了。爷爷的母亲要改嫁,爷爷的奶奶苦苦求告说:再给孩子吃几个月的奶吧,不然活不下来。然而没有了男人支撑的家庭,孤儿寡母该怎么活?爷爷的母亲终究还是逃了,留下嗷嗷待哺的8个月大的孩子。

也不知道爷爷的奶奶是用了什么办法,8个月的爷爷总算还是活了下来。可爷爷注定是苦命的孩子,在他8岁的时候,他的奶奶也匆匆谢世了。为了继续活下去的一口饭,爷爷走了学手艺做童工这条路。

吃饭,学手艺,活下去,就是8岁爷爷的目标。为了这个目标,8岁的爷爷给主家倒尿盆,扫地,喂猪,挡狗,打柴,拾煤核儿,该他干的他干,不该他的也是他在干。到最后能不能成为一个靠手艺吃饭的匠人,最先决的条件,莫过于把自己磨炼成一段吃苦耐劳的钢。

岁月在穿行,爷爷在长大。主家有制作头盔的手艺,但主家的儿女子孙们却无意学这手艺,嫌弃这手艺太枯燥,太繁琐,主家就把这戏曲盔头制作手艺传授给好学肯干的梁翠云的爷爷。

爷爷没有选择的权利,任何一种手艺,对于苦命人来说都是解决吃饭这个大问题的途径。爷爷要做的,就是把手艺学到手,再把手艺做精致。如此才能从中讨到生活。这是爷爷那个时代,手艺人们共同的宿命。

手艺人只有吃苦耐劳的韧劲还远远不够,还需要聪慧和天资。梁翠云的爷爷梁在全凭借这两样,不但养活了自己,还最终在镇上有了一家经营戏曲盔头、服装、髯口的店铺。

等到了梁翠云父亲这一代人,已到新中国成立之后,学习戏曲盔头制作的手艺,已经不是为了能活下去这个单一的理由了。在老兄弟仨中间,梁翠云的父亲梁光银学习盔头制作,最有灵性。

梁光银赶上的,是一个火红的年代,也是一个百废待兴的年代。戏剧,也得到空前的繁荣。伴随着戏剧的繁荣,戏剧的服装和盔头需求加大,这时候梁光银的盔头制作手艺已经很成熟了,周边各县市剧团的演出服装、尤其是盔头,都来请梁光银做,而且都得提前一个月定制。

其实,欣欣向荣的山西晋剧院,有一个很现实的问题,那就是演出所用的盔头,只能去苏州购买。去苏州购买也不是去了就能买到,还得等,等了也不一定有,有也不一定就有正好想要的凤冠和王帽。

调梁光银入省晋剧院,这是当时省领导的批示。但梁光银所在的定襄县宏道乡却不放梁光银走。为此,省晋剧院特意安排丁果仙、郭凤英、冀美莲、牛桂英等晋剧名家专程去宏道演出传统剧目七场,以答谢宏道的父老乡亲。这样,梁光银才得以顺利调入山西省晋剧院。

空间的转变必定会带来思维的转变。 在省晋剧院里,梁光银见到了很多晋剧名角,也见识到很多有别于家传制作的戏曲盔头。这种见识对梁光银和他的盔头制作手艺都起到了不可估量的作用。

眼界的开阔,引发了手艺的革命。到这个时候,梁光银意识到,戏曲盔头制作不只是谋生的事,它该是一份技术含量很高的工作,它对制作者提出了专心和专业的要求,也提出了精雕细琢和精益求精的要求。

旧的盔头制作已经不能很好适应新时期的戏剧舞台,新的戏剧舞台已从服装到造型,从道具到背景,从声扩到照明,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梁光银是因为盔头制作才被调入晋剧院的,他不但要在新的变化中找到自己的位置,还必须要在变化中找到盔头制作的出路。

戏剧盔头制作的工艺流程十分繁琐,它首先要把麻纸用浆糊一层层裱成纸片,经过适度的太阳烘晒;在上面绘画出所需的图画;然后用剪刀按照图形裁剪下来;再用骨胶、铁砂组合起来;组成所需要的形状后,一片一片再上粉;再上油漆;再粘银箔;再点翠;再进行大组合;再上绒球和空心珠。

制作工具需要用到麻纸、骨胶、铁丝、油漆、生丝、乳胶、缎子、绸子、白布、铁砂、麻绒、大空心珠、小珠、面粉、丝绒、剪子、钳子、镊子、小刀、烙铁等。

制作早已不是问题,创新却非常困难。在手工艺中,制作者首先要充分掌握和理解材料。别看只是简单的麻纸、骨胶和剪刀,但增一分和减一分出来的效果完全不同,用心和不用心出来的效果也是截然不同。它需要制作者的智慧,也需要制作者的情感;需要制作者的水平,更需要制作者的耐心。

在一片片麻纸里找灵感,在一堆堆绒球里找出路,在一根根铁丝里找魂魄。梁光银全身心融入到盔头制作里,绘图生动,用剪果断,搭架合理,上胶牢固,点兰精细,组合周正。在每一个微小的环节里下足功夫,梁光银用他认真的工作重新定义了手艺人,那就是,手艺人并不是靠手去做技艺的人,而是靠手来创造出精神的人。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当时轰动一时的戏剧电影《打金枝》里,戏剧大师丁果仙和牛桂英分别饰演了唐王和沈后,他们在戏中所佩戴的盔头和头饰,就是梁光银的手工制作。

戏剧电影《打金枝》大获成功,名家丁果仙和牛桂英也大获成功,同时成功的,还有默默无闻的梁光银。此后,梁光银成了丁果仙、牛桂英、郭凤英等戏剧名家的御用师傅。

成为御用师傅,就意味着信任和依靠。梁光银不负期望精益求精,为丁果仙做了戏剧全副盔头。牛桂英、郭凤英等名家也成了梁光银家的常客。小小的梁翠云从小就见到各个晋剧名家出入自己家门,他们都是来找梁师傅做盔头和试盔头的。当时的丁果仙已经名满天下,她来梁光银家试戴盔头时,也不忘给孩子们带来一把糖果,对梁光银更是敬重有加,口口声声称师傅。

旧时被称为手艺人,新时代被称为师傅。称呼的改变,就是态度的改变。对手艺和手艺人的尊重,是对艺术和劳动的尊重。这种改变,是梁光银所处的那个时代,普遍的改变。

梁翠云有三个姐姐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但他们对戏剧盔头制作这一门家族传承的手艺都不太感兴趣,唯有梁翠云从小耳濡目染对这门手艺格外忠诚和热爱。她喜欢戏剧舞台上光彩夺目的盔头得到观众认可的那份骄傲,更喜欢像父亲那样,通过自己的努力得到别人尊敬的那份荣耀。

结束了“文革”十年的浩劫,新一轮的百废待兴再次呈现。

家传的、制作盔头的版图还在。在破四旧的时候,这版图原本是要被烧掉的,但父亲还是把它秘密保存在库房的顶棚里了。从爷爷到父亲,盔头制作给他们家带来繁琐和困扰,但也带来出路和荣誉。它不能被烧掉,也不该被烧掉。就像晋剧名家丁果仙那样,她不该在“文革”中受到不公正的批判和摧残。就像梁光银本人一样,他也不该被遣返回农村,就此离弃他的戏剧盔头制作手艺。

当家传的版图从封存已久的库房里再次翻出来时,那一脉相承的手艺和精神也随之再次贯穿。当梁翠云吹开落在版图上的厚厚灰尘时,她的时代已然来临。

1982年,梁翠云被借调到山西省晋剧院。

有家传的版图,作为梁家盔头制作第三代传人,在制作盔头上可以说是得心应手。但是新的困扰也马上接踵而至。相对而言制作不算难,创新却很难。梁翠云遇到的问题,和当年她父亲梁光银遇到的,是同一个问题。手艺固然要传承,但传承的真正意义还在于发展创新。

材料还是那些工具,也还是那些工序;还是首先要把麻纸用浆糊一层层裱成纸片,还是要充分掌握和理解材料;还是需要制作者的智慧;还是需要制作者的情感、水平和艺术。但是父辈已经把能做到的全部做到了,梁翠云该如何出新?

梁翠云深深地陷入到盔头制作的思考中。其实,改革开放的号角吹得正响,经济发展正势不可挡。在这种大背景下,深陷到盔头制作的传承和发展中,是灾难还是荣誉,谁能预测?

一面是家传手艺需要传承和发展,一面是浮躁世界的纷纷扰扰,梁翠云遇到的困难,一点不比爷爷和父亲遇到的小。爷爷是在生活里挣扎,父亲是在为荣誉而战,梁翠云需要的,是静下来。

静下来,需要更大的智慧和更大的毅力,它是具备工匠精神的首要条件。

梁翠云有这样的天赋,因为她身体里流着的血,和爷爷、父亲流着的,是同一种。

静下来的梁翠云很快发现,传统的戏剧盔头没有大小之分,这意味着并不是盔头去适应演员,反倒要演员去适应盔头了。盔头是演员演出必不可少的道具,只有让盔头成为演员身体的一部分,演员的演出才能不受干扰,达到随心所欲的境界。

梁翠云还发现,以往的盔头制作,受经费、材料等各种因素的制约,有一些并不是很符合剧情和时代背景。而且以往制作的盔头,不可避免地显示出陈旧和落伍,已经跟不上新舞台的需求。比如彩女戴的传统小过桥,看上去就很粗陋。

盔头虽小,却是顶上功夫。

拿《跑城》里须生徐策头上的帽翅来说,剧中人物的心理活动、情感塑造、性格完成、都是通过盔头上的一对帽翅来完成的。这帽翅随着剧情和人物情绪的变化,时而左摆右停,时而右停左摆,时而左右同摆,时而上下翻飞;一摆一停时,摆要摆得节奏鲜明,停要停得凝滞不动;双翅盘旋时,要层次分明、龙飞凤舞。这种帽翅功,被誉为是头顶上的芭蕾舞。那制作这样的头盔,就非常考校盔头制作者的功力。从盔头的尺寸大小,到弹簧的软硬度掌握;从角度的不偏不倚,到用料的精准程度,处处要见功夫。

为做好盔头,梁翠云可以说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她在不停地观察,不停地思索。为制作好一个盔头,她往往要设计制作好几个样本,来研究如何达到最佳,连晚上躺在床上,脑子里也全是盔头制作。

当工作变成一场修为,当专注成为一种态度,那盔头制作就不是盔头制作,而成为一种精神存在。

1994年,梁翠云正式调入山西省晋剧院,与父亲相同,她的调入,也是省领导的批示。

还是《打金枝》,还是唐王和沈皇后,梁翠云制作出来的王帽和凤冠一改往日的平实,创新出了更符合时代审美的新盔头。由她改良的女套翅,把沈皇后那种雍容华贵和端庄淑雅的气质烘托得淋漓尽致。晋剧名家栗桂莲第一次佩戴改良凤冠,一出场就博得观众的满堂彩。体现梁翠云盔头制作技巧的,还有金枝女佩戴的大过桥。原来的压头,只有中间的一个凤,经过梁翠云改良后有了三个中体凤,而且反正面一样。这样改良后的大过桥,使得小旦看上去更千娇百媚,更符合人物身份。

《打金枝》还是那个《打金枝》,但不同时代演绎出不同的《打金枝》。

 梁翠云的盔头改良在大踏步进行。蝴蝶盔原来从前面看不出来是一只蝴蝶,经由梁翠云改良之后,一只蝴蝶就在盔头上活了起来,翩翩然,振翅欲飞;在《齐王拉马》中,梁翠云为剧中的齐王设计了三个盔头,其中《拉马》一折中,梁翠云把盔头上原来的死口子,改成了活口子。这个匠心独运的改动,使盔头造型更加完善,更易于演员佩戴;在《大脚皇后》中,皇帝佩戴的改良王帽和皇后佩戴的改良凤冠,更是大受名家喜爱。栗桂莲尤其喜爱这个改良凤冠,戴上这样的凤冠,演起皇后打马球那场戏来,她说,会格外心情激动。连栗桂莲的弟子们也只认改良凤冠。

晋剧《桐叶封弟》在北京调演时,因为戏剧里的盔头设计制作异常新颖别致,受到了文化部的专门表扬。

不过,最令梁翠云自信的,还是娃娃盔。娃娃盔的制作最难,梁翠云在这个盔头上下的功夫最深。它要求盔头必须非常贴合演员的头型,才不至于在演出中甩出盔头。它的关键技术在盔头的翎子上。这翎子必须是完好完美的野鸡翎,必须是最活灵活现的那俩根。插上翎子后,演员在做各种动作时,还不能让两根翎子相互搅扰在一起。为了达到最好的效果,梁翠云反反复复琢磨,反反复复推倒重来再推倒,反反复复在自己头上做实验。直到观众满意。

在观看《小宴》时,吕布盔头上的翎子出神入化地向观众传达出吕布的意气风发和心猿意马。你看那盔头上的翎子,它是一双翘首企盼的眼睛,急迫之情溢于言表;它是难耐的心情,狂傲不羁却又春情荡漾;它是张扬跋扈的性格,势力多变。

梁翠云成功了,她坚守住了自己云彩,也看到了云彩后面的灿烂阳光。

成功没有偶然,只有必然。梁翠云被称为盔头制作大师,她的制作盔头,是她对工作从不厌倦并永远追求尽善尽美的结果,也是对锲而不舍、精益求精的工匠精神忠实践行的回报。

从爷爷到父亲,再到梁翠云本人,是从手艺人到师傅,再到大师的一个过程,也是我们对传统和传承的一个认识过程。考察手艺上的创新和发展,以及包含在手艺之上的精神,我们不难得出,不急躁,不急功近利;能静下心,能耐得住寂寞;能专注,专心,专研,专业;能坚持不懈和坚韧不拔;能锲而不舍和始终不渝,这是中华文化能千年传承从不断绝的根系所在。PICS

选自《映像》2019年第5期,欲知更多内容可购买本期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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