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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印人传:明代印痴篆刻家——汪关 》

(2018-03-16 17:39:53)
分类: 金石篆刻精品博览

以和平参者汪尹子,得汉龟钮铜印而更名印痴汪关

宋元以来文人耽嗜风雅,好古成癖。像北宋大书画家米芾得东晋二王(王羲之、王献之)与谢安法帖,欣然命其斋为“宝晋斋”。元代书法家陆友仁喜获古铜印“陆定之印”,即为儿子起名“定之”。至明末,印人中更有一位因得汉代古印而为自己改名换字者,这位印痴就是优秀篆刻家——汪关。

汪关(约1575—1631后)。安徽歙县人,流寓娄东(今江苏太仓)。初名东阳,字杲叔,四十岁前后于苏州偶得一枚汉代龟钮铜印“汪关”,古锈斑斓,为汉私印中之精品,欣喜若狂,遂改名为“关”,并问字于书画篆刻家李流芳,李流芳根据西周函谷关令尹喜的典故与《关尹子》书名,为他取字“尹子”。汪关又颜其室为“宝印斋”,珍爱之情昭然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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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汪关篆刻“逍遥游”

汪关早年家境殷实,留恋于“吹台酒垆,一掷千金”。酷好古文奇字,收藏金玉、玛瑙、铜印不下二百余方,罗列案几,时时摩挲把玩。汪关心有灵犀,先民典型,了然于胸。不幸的是这段滋润的生活尚未维持多久,汪关双亲见背,家又遭祸,不得不离乡背井,珍藏古印也遗失大半。因有刻印一技之长,汪关遂加入了职业印人的行列,混迹于江南士大夫之间。从悠闲安逸的富家子弟沦落为靠一艺糊口的手工艺者,汪关虽经历了跌宕起伏的人生道路,而对印章之痴迷终身不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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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2)汪关篆刻“汪关私印”

李流芳对汪关的篆刻极为欣赏,但对其名不远播的窘境颇感惋惜,称:“杲叔贫而痴,足迹不出海隅,世无知之者”。幸运的是汪关得到了同籍名士程嘉燧的大力推荐,在文艺圈内中名声鹊起。他那精纯典雅,富有书卷气息的印风,与当时士大夫的审美标准与情趣相契合。从汪关自辑的印谱《宝印斋印式》中印主名录来观察,活跃在江南一带的著名士人、书画家如陈继儒、董其昌、文震孟、李流芳、冯时可、归昌世、钱谦益、毛晋、王时敏、吴伟业等用印皆出其手。汪关与子汪泓又曾为太仓大藏印家张灏的“学山堂客”,因癖好印章,世有“大小痴”之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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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3)汪关篆刻“松圆道人”

明末印人崇尚秦汉玺印,然而实际上他们追求、摹拟的多是一种带有文彭、何震色彩的明人化古印风格。汪关窥出机关,力图摆脱文、何的束缚,直追汉人真面。白文宗汉铸印,朱文师圆朱文,篆法精整,章法工稳,用刀细腻,重修饰。朱文线条取法铸印浇铸后的效果,在交叉处多留“焊接点”,这些圆融的“焊接点”能在流动的线条间起着凝炼、厚实的调节作用,也成为其独特的创造。此外汪关又完美、精准地表现了汉代殳篆印、四灵印、朱白相间印等的古典风貌,所作眉清目秀,雍容华贵,成为明代印人中不染时俗,追摹汉法而能形神兼备、气韵雅妍的集大成者。

周亮工曾称“以和平参者汪尹子”。汪关篆刻风格被称为“娄东派”,清代著名印人林皋与现代陈巨来均从其印风入手而成名家。明末印坛,群星绚烂,一刀在握,气象万千,而就中堪称骁将者,非以下五人者莫属:文彭者堪称领袖宋江,何震者可比雄猛卢俊义,苏宣者豪侠若武松,朱简者矫健如林冲,而汪关之精严缜密则足以吴用称也。

陈巨来印风的祖师爷:汪关


 

坊间传说学篆刻可以有两种顺序,一则从秦汉入手,后学明清诸家,再偏师以成自家风格,一则是从明清流派诸家入手,学完明清,再去秦汉印里找找根基,这是两个方向的入手方法,但另有一法,则是从一位印人的印作入手,这位印人就是明代汪关。他是秦汉印与明清印的一个中间点,我们可以把从汪关入手视作承前启后的切入点,学汪关可以继往开来,实在是一个精确的入手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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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关像)

《印人传.书沈石民印章前》中提到,明文彭之后,篆刻界分两派继承发展,其中“以猛利参者何雪渔”,“以和平参者汪尹子”,将何震与汪关并称,称他们是当世能得到文彭真髓的两在印家,这种评价实在极高。今天说说这位汪关大神。

汪关(1575-1631)字尹子,原名东阳,字杲叔,安徽歙县人,住江苏娄东,明代篆刻家。明万历甲寅(公元1614年)汪关偶然得到一颗汉铜印,印文就是“汪关”,他觉得太精美了,由此改名为“关”,并且以“宝印斋”名其室。就是这方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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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关铜印的印蜕及汪关的手书)

跟何震一样的,在刀法上,汪关刻印善用冲刀,但不同的是,何震表现出来的是猛利的印风,而汪关却用冲刀表现出了和平气象。同一种刀法,表现截然相反,汪关印风的最大特点是用刀光洁、稳健、含蓄。由此构成了汪关浑融儒雅,静逸冲和,古穆持重,与其他仿汉而成大家的印家相比,汪关的印,线条中锋挺拔、含蓄,方中有圆,浑厚、静穆、典雅,在他的印章里,极少表现出刻刀转折或硬刀硬石崩裂的痕迹。我们来多看看他的印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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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关私印)

装饰性极强的鸟虫篆印风,在汪关手里,也是干净平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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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关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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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东阳印)

把这些印放到汉印里,如不认真研究,何以能分辨出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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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孙非我有,委蜕而已矣)

如果安静地临上大批量的汉朱文印,则不难看出,汪关从汉朱文汲取的营养有多么深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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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偈庵)

如果不是深深领悟汉细朱文印的流畅线条与古玺印的淳古气息,又怎么会有这样的印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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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孝直)

这不就是汉玉印吗?接着往下看,如果我们把汪关的印多看一些,就会发现汪关的印风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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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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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昌世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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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文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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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圣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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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泓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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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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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世仔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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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均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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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鹂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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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潭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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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州娄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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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懋新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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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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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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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光启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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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时敏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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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菉斐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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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爽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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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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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嘉遂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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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获古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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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娱馆)

汪关仿汉、仿元朱文,摹古功力之深,用刀挺峻流畅,以工整精确致胜,气象富贵。在笔法上,汪关的线条稳健,沉着,气度从容,圆转弯曲,弧势舒展,静中寓动。由此表现出了精细清秀,雍容华贵,婉转多姿的特点,又因为汪关在处理笔画交接处,又有意加粗,就如铆钉焊接,并由此增加了纯厚、凝重趣味,并使字形结构更加牢固、强健;有些作品中,汪关在笔画中段,又故意作细、作断,增加笔断意不断的意趣,像古印的斑驳或者像秦汉砖瓦的断残之形,使整个印章展现出醇朴、古穆气象。这种“法汉而不囿于汉”的印风由于汪关长期居于江苏娄东,被后世称为娄东派,成为清秀、文雅一路的典范,其后沿此印风而下的大家有林皋的鹤田派,由此再往近代的还有赵叔孺,并在赵叔孺的弟子陈巨来手里达到了极致。

由此,我们建议,如果立根学印,汪关是个关键人物,新人可尝试从汪关入手,立根学陈巨来而终觉困于精整印风,需要寻求突破点的,可以向汪关上溯,远接汉秦气息,由此使自家印风更加醇古、浑厚。

(【老李刻堂】之226,部分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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