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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之谦“餐经养年”鸳鸯印辨伪
黄务昌
原文载于 浙江艺术职业学院学报 2004年2期
所谓“鸳鸯印”是古玩收藏界泛指社会上出现两件以上相同样式名家传世篆刻作品——印章实物。鸳鸯印虽然比较少见,然而大凡艺术品,只要有可观的经济价值,必会有膺品,有膺品就有可能产生“鸳鸯件”,所以篆刻作品发现鸳鸯印是不足为怪的。但像赵之谦“餐经养年”这方流传有著的名印出现鸳鸯印实属特殊,很值得研究。
“餐经养年”印的原作者,赵之谦(1829——1884)字伪叔、益甫,中年丧妻,家破人亡,故更号悲庵,别署无闷、冷君、梅庵、吴道人等,浙江会稽(今绍兴)人,咸丰已未举人,曾官任江西南城知县等,为晚清杰出书画篆刻艺术家,
知识渊博,书画篆刻皆精,业界认为主要成就在印。其篆刻集浙、皖两派之长于一身,浑厚娴静,艺术风格对后世影响深远。“餐经养年”印系赵之谦为纪念他的亡妻范敬玉及亡女惠榛所刻的悼亡之印。按照边款记载的时间,为同治三年(1864年)刻作,距今已近一百四十年时间。此印三面边款用魏碑体阳刻,苍老古朴,另一面阳刻佛造像一区。这是一方篆刻界看重的名印,从印章问世到现在一百三十多年间,诸多印谱及印学著作均有著录。特别是这方印的边款,有“始公平造像”的遗意,为近现代篆刻艺术及理论家所推重,每有文章谈到篆刻的边款艺术必举赵之谦此印。从赵之谦刻此印为悼亡妻亡女的目的分析,赵之谦本人极不可能刻这样相同的两方印章(见附图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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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图一赵之谦“餐经养年”印
我原知道赵之谦“餐经养年”印,是已故海内外著名装帧艺术家、书画篆刻艺术家、收藏家钱君匋(1905——1998)先生的旧藏。此印在1991年间已由钱君匋先生随同他收藏的其他大批名家印章、书画珍品(共4千多件)一并捐献给了钱君匋先生故乡浙江省嘉兴桐乡市。桐乡市人民政府为此拨巨款在当地建造“君匋艺术院”接藏这批艺术品。无疑这方印现收藏在浙江桐乡的“君匋艺术院”,并著录于《君匋艺术院藏印集》(浙江人民出版社,1992年6月版)。此印70年代以来曾经香港博雅斋出版《赵之谦印谱》(1978年)、方去疾编写《明清篆刻流派印谱》(上海书画出版社1980年10月版)、《赵之谦印谱》(上海书画出版社1979年12月版)等多种印谱著录。比对这几种印谱,这方印蜕均出自同一印章。但吃惊的是笔者在《南京‵95秋季,名人书画古玩精品拍卖会图录(古玩部分)》中,发现与“君匋艺术院”藏品极相似的“餐经养年”印,拍品号682号,估价人民币6—8万元(见附图二)。据拍卖图录的照片资料分析,完全可以定性此印和“君匋艺术院”的藏印为一对鸳鸯印。问题是这一对鸳鸯印哪一方是伪印。这两件作品,当单独出现时,似乎都可以认作名家佳作甚至精品,但摆列一起来鉴赏、研究、作分析,问题就显而易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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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图二
“餐经养年”伪印
从手头现有的资料分析,收藏者钱君匋先生应该不太可能看走眼。钱君匋先生60年前就看到过录有该印的印谱,并对该印作过仔细研究。他在他的一篇散文中曾这样记录过,“在壬午(1942年),我在刻巨印的同时,也开始刻长跋。我看了赵之谦‘餐经养年’印的阳文长跋,有‘始平公造像’的遗意,手就有点痒起来,便在‘冷暖自知’一印的四周一试,刻的是阳文。”(《钱君匋散文》花城出版社,1999年四月版)。根据钱君匋先生收藏赵子谦印章的经过,应该讲这方印也在此列。一九五六年底钱君匋先生费尽心神通过北京鉴定家朱咏葵,在天津劝业场的古玩商人处出巨资罗致了赵之谦所刻的印章共一百另一方,差不多收集到赵之谦一生所刻存世印章的三分之一。“餐经养年”印是其中重要的一方。此后,1960年钱君匋先生选其中95方印拓编《豫堂藏印甲集》印谱传世,据笔者查对《豫堂藏印甲集》印谱,之中就有这方印章。
再进一步深入分析比较两方印章印文篆刻的特征,两者虽都以切刀刻成,但手法上有所不同,拍卖会图录上的“餐经养年”印,刀意明显短促,节奏显得过分做作,手法僵硬,缺少灵气。印章下端“经”与“年”二字下部残破并笔过分。这些都与赵之谦注重笔意,刀法厚重,方中含圆浑的篆刻特征以及他不主张用印面斑驳或印文线条的断缺求金石味的风格显然不合。还有该印的边栏残缺,全系用刀有意敲刻,印文线条刻痕明显,而非自然磕缺和磨损,缺少厚重感与历史的沉积感。两印一比较即有明显的区别。
边款文字也是鉴别的重要方面。从边款拓片上比较,拍卖会图录上的该印边款尽管在细微处精心仿摹,不可谓不周到,而且边款的刀法上较之印文更接近“君匋艺术院”藏印,但神韵、风格终难企及,以致出现该印“谦”、“妻”等文字较另一印明显的技术上的差异。另外该印有一种笔划推砌刻意摹仿的感觉等也都可以作为鉴别的佐证。
根据上述证据和钱君匋先生的学识水平,以及他对赵之谦印章的研究和收藏偏好,笔者认为现收藏在“君匋艺术院”的“餐经养年”印应该是真品无疑。
鉴此,基本可以对拍卖会图录的“餐经养年”印提出质疑,一、这是一件出于高手利用早年旧石现代仿刻的伪品;二、这是与赵之谦同时代的篆刻高手的伪刻。当然以上质疑因仅局限图录上的观察,并没有见过实物,也可能会有错误。但赵之谦所刻“餐经养年”印,是见于多部著录的有名作品,而且有权威收藏单位的实物证据,然而竟会有相似的鸳鸯印堂而皇之地出现在拍卖市场,在6—8万元之巨竞拍,不管该印在那次拍卖是否真的成交,但总觉得不可思议,且不可理解当今的拍卖市场到底怎么了?更不可理解的,这方“餐经养年”印拍品是在95年南京秋季名人书画古玩精品拍卖会上露面的,当年钱君匋先生还健在,可是没有人对这件拍品提出质疑。我想当时钱君匋先生若知道有此拍品肯定会站出来指正这方鸳鸯印,这自然是最权威的鉴定。当然,对这类伪品鉴定最有说服力且科学、严谨的方法,就是用老印谱校对,见于老印谱的为真品。虽然伪品也可著录,毕竟印谱行世有先后,伪品绝不可能出现在作者在世时已行世的印谱上。籍此,笔者找到杭州西泠印社收藏的,清光绪三年丁丑(1877年)魏锡曾(稼孙)所辑赵子谦刻印的《二金蝶堂印谱》、经过仔细比对著录的“餐经养年”印,可以肯定地下结论,95年南京秋季名人书画古玩精品拍卖会上露面的“餐经养年”印拍品是伪品。
以上所说,虽然业经笔者认真考证,也许错误难免,乞请方家指正。
(重刊注:曾经和有关专家讨论过此印,专家认为很有可能此伪印是钱君匋先生早年自己的仿刻,后流落坊间,前几年再进入拍卖市场。此推测的立意虽然也能成立,但总究缺乏依据,只能当道听途说。还有,不清楚此印在上次拍卖会上露面以后归谁所有,也不知道现在最终的藏家是否知道这方印章的故事?如有好事者能作续篇,我想就更精彩、更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