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以后,时不时在路上碰到原来的邻居,他们一见到我都会异口同声,欢天喜地地告诉我:我家右边的邻居Mary家今年终于修整完了他们的花园,那遍地长草的巨大土堆终于变成了平地,大家再也不用每天面对他们的建筑工地了。
我家原来右面的房子是平房,住着一对当地加拿大白人夫妇和大女儿。左边是一对年轻夫妇加两个孩子。丈夫是加拿大人,妻子是乌克兰人。我们8年前买下这所房子时,右边的邻居是一位安详的独居老太太。老人的行动不很方便,一个人过着安静的生活。夏天晴朗的时候,常看到老太太出来晒太阳。她的孩子们也都住在小镇上,周末和假日来看她。但5年以前,老人不小心摔断了腿,从此生活不能自理,需要有人照顾她的日常起居。老人搬进了小镇上的老人公寓。房子就出租给了Mary一家。
Mary原本是学校图书馆的职员,搬到我家隔壁一年以前,当时她16岁的大女儿Kerrie和朋友们一起驾车去多伦多玩,不幸发生了车祸,Kerrie受了重伤,几乎失去了生命。被抢救过来以后,医生的诊断是Kerrie可能永远会瘫痪在床。幸运的是,Kerrie经过一年的康复治疗,有了很大的起色,居然可以慢慢地移动她的脚了,Mary也为此辞去了工作,在家全职照顾女儿。为了便于让女儿进行锻炼,Mary夫妇租借了隔壁老太太的平房。
搬来不到一个星期,Mary夫妇请人开工把前,后门的两个台阶换成坡道,Kerrie就可以坐着轮椅进出家门。几次看到Kerrie一点一点努力挪动她的身体和双脚时,我们为她能取得点点滴滴的进步而感到欣慰。
Mary一家搬来时,带来了一辆新车和两辆锈迹斑斑的旧车。其中一辆卡车的玻璃窗只剩下半块玻璃,卡车的底盘锈蚀很严重。另一辆车的门侧裙也呈现出大片深棕色的暗斑锈。Mary的丈夫David每天都在家,不外出工作。看到那些旧车,周围邻居都猜想:可能David是汽车修理师,喜欢把弄车,那两辆车就是David将要修理的。他家院子里除了停着的那几辆破车外,还堆着一大堆生了锈的大型修车工具。可是两年过去了,那两辆日晒雨淋的车除了变更旧,更锈以外,原封不动,从没有看到David碰过一下。David从没在院子里干过活:冬天请人扫雪,夏天请人割草。这让特别爱种花种草,愿意把业余时间花在剪枝割草上,把自家院子整理的漂漂亮亮的加拿大邻居很反感。背着Mary一家,大家议论起来:David真是一个懒汉,家里百事不管,晚上常上酒吧喝得烂醉后回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够把他那堆破铜烂铁给处理掉?大家都为有这样的邻居而担心,如果长此下去,周围的地价会因为David家而下降。
正在大家的窃窃私语中,听到Mary夫妇把隔壁的房子买了下来,原来老太太习惯了老人公寓的生活,不想再一个人搬回来住了。老公特别担心我们得和David做长久的邻居了。
那年夏天,做了房主的Mary夫妇,花了一个星期请人在前院把前两年前建的坡道拆了,改搭成一个漂亮的木质露天阳台,Mary也在阳台旁边种了些花。接着又请人把紧接着我家院子的三颗大树砍了。堆在院子里两年的那些破烂也被David移到了后院,一般人看不到了。院子看起来要有大改观了。周围的邻居们也兴奋起来:David做了房主后,拥有了房产,可能他们变了,会整理院子了。大家都觉得有希望。
连平时不和David搭讪的Lloyd也主动过来向David提了一些建议。但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David家的工程进展得很慢。不久冬天到来了,那些拆下的做坡道的木头就散乱地堆在院子中间,压在厚厚的大雪下面渡过了那个冬天。
次年夏天一到,David家又动工了,这次在他家右边靠墙处挖了一个大坑,据说要在那里安装一扇直通地下室的们,这样Kerrie可以从外面直接坐轮椅进出地下室了。当然这个大坑过了两年我们搬家以后才被填平。
David搬来我们这里5年中,虽然周围加拿大的邻居对他多有怨言,由于我家是最接近David家,都向我们倒苦水,但谁也不愿意向他当面提出。这恐怕就是“nice”的加拿大人,不愿意和人正面冲突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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