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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火》2020年3期创作谈:我的师傅,我的工友

(2020-09-13 09:59:29)
标签:

文学

分类: 评论

《地火》2020年3期创作谈:我的师傅,我的工友

我的师傅,我的工友

——创作长篇小说《冷的铁热的铁》的一点体会

王明新

十年磨一剑,我不知道自己磨出来的是一刃利剑还是“一把破刀”,我描写石油钻井工人生活的长篇小说《冷的铁热的铁》终于与读者见面了。(《地火》20202期)。

1975年我由一名下乡知青招工来到胜利油田钻井指挥部32194钻井队,那是黄河大坝下一片一眼望不到边的苇子林中几栋孤零零的简易房。钻井队七八十号人,只有一名女工。那地方叫孤岛,隶属山东省垦利县。离钻井队不远有一片槐树林,树林中驻扎着一个军马连,我们每天上班下班都要穿过大片的苇子林,有时候会远远地看到一两个骑在马背上的姑娘,她们放牧着军马,或悠然自得地在草地上徜徉,或一阵旋风般从草地上掠过。据说这些姑娘大都与我一样是城市来的知青。一条叫做神仙沟的小河从草地上蜿蜒流过,注入渤海湾。钻井架与草甸子,小树林与神仙沟,打井汉子与放马姑娘,由此展开了一个个人与自然、友情与爱情、放马姑娘与打井汉子的动人故事。

19775月,因工作需要我离开钻井队,离开了那片“世外桃源”似的地方,当过政工干事,当过电影放映员,后来又调到报社成为一名新闻工作者。但在钻井队那段时间的生活,不仅没有随着时间的流失而淡忘,反而越来越清晰,并时时感动着我,温暖着我,于是我试着用小说的方式把那段生活记录下来。大约是1988我写了一篇小说,题目叫《香水手帕》,小说讲述的是一个在草甸子上打井的钻井队,意外从一个打草女人口中听说离草甸子十多里的地方有个叫“半条街”的小镇。第二天,倒休工人热情高涨地去了小镇,他们带回来一个惊艳的消息:小镇上有个纺纱厂,纺纱厂里有许多漂亮女工下班的时候女工们如月仙子下凡,婀娜多姿、袅袅婷婷的走了出了。工人们听得热血沸腾,第二天轮到“我们”班休息,大家第一次把自己打扮得齐齐整整,一大早就迫不及待地向小镇发了,而小镇上的那条街实在太短,“我们”不一会就从这头走到了那头,之后,又从那头走回了这头,结果是一无所获地回到了原来出发的地方。“我们”站在暖烘烘的太阳底下,慢慢的终于明白了什么。晚上,许多人来到“我们”宿舍,班长代表我们讲述在小镇上的经历:我们一进小镇便受到了纺纱厂姑娘们热情的邀请,参观了纺纱厂的每一个车间。中午,在纺纱厂宽敞的餐厅里我们与姑娘们一起进餐。吃完饭,我们每人都得到一件礼物洒了香水的手帕……

小说像一个童话故事,它描述的是常年在荒僻而没有人烟的地方打井的钻井工人内心的渴求,在现实生活中他们无法得到,就编造出一个美丽的谎言自己欺骗自己。

几经周折,这篇小说发表在北方一个很不出名的刊物《岁月》上,想不到的是小说很快被《小说选刊》选载,那是我们油田作者的作品第一次登上《小说选刊》,在我们油田引起一阵小小的轰动。后来我们石油石化行业的报纸《中国石化报》社成立,副刊编辑叫姜高毅,看了我写的小说非常喜欢,每年都在副刊上给我发表十几篇,这些小说有不少被《小说选刊》、《小小说选刊》、《微型小说选刊》、《读者》等刊物选载。那时候我写的以草甸子为背景,以石油钻井队工人生活为素材的小说大都只有一两千字,被称为“小小说”,这样的小小说我大约写了四五十篇。

与石油与文学结缘一场,我一直有个愿望,就是为石油钻井工人写一部长篇小说。写写我那些可敬的师傅,写写我那些可爱的工友。2005我离开繁忙的报社编辑部工作岗位退居二线,办公室也搬到另一栋楼上。这栋楼本来是一座培训楼,因为没有培训任务,所以整座楼基本是空的,尤其我所在的顶层,整层楼上常常只有我一个人,这部长篇小说的创作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我把过去写的以草甸子为背景,以石油钻井队工人生活为素材的小小说都容纳了进去这些小小说取材鲜活,故事性强,人物个性鲜明,加上独特的生活背景,构成一幅幅色彩丰富而炫丽的石油钻井工人的生活画面。经过近一年时间的写作,加上多次修改,小说终于完成了。之后,每隔一段时间,我就从头看一遍,一边看一边修改,从写完到与读者见面,修改了不下10次,最终定稿的时候大约16万多字。小说不只真实地再现了那个时期石油钻井工人的生活状态,表现了石油钻井工人豁达乐观向上的性格,还描述了他们对生活的热爱,对美好爱情的的渴望和追求,以及对那个时代的反思。石油钻井工人正像这部小说的题目,他们扎根荒原,吃得辛苦,受得劳累,咽得委屈,耐得寂寞,个个都是钢铁一样的汉子。表面上看他们是钢的,硬的,冷的,但内心又是热的,对工作、对生活、对爱情,他们像钢水一样炙热。

我把小说中的钻井队命名为32194钻井队。32194,这是一组我熟悉的数字,因为她是我成为石油钻井工人后工作和生活的钻井队番号。因此,小说中的指导员老白、队长胡海、二班长扬子、二班副李二牛、钻工小六子、老先进刘大友、卫生员白雪颖等等,他们有的是我的师傅,有的是我的工友,我曾与他们朝夕相处,知道他们的故事,只要一闭上眼,他们的音容笑貌就会活灵活现地浮现眼前。很多年前,我看姚雪垠老前辈谈长篇小说《李自成》的创作,文中说写着写着他常常会情不自禁的老泪纵横。当时我很不理解,写小说还能把自己感动得哭?没想到我也被自己感动哭了。

指导员老白是小说中的主要人物之一。钻井队在草甸子上打井遇到挫折,春节前搬上一口新井,他在队上立下“军令状”:春节谁的媳妇也不准来探亲,非要在这口井上干出点成绩来。没想到他自己的妻子偏偏带着女儿来看他,他去车站接妻子和女儿,“车站只是一片空地,连间候车室也没有,惟一的标志是栽在地里的半截水泥电线杆子,上面用白漆写着几个字:草甸子车站......”老白自己立的“军令状”自己却无奈的带头违反,所以见了妻子和女儿没好气,开口就骂,妻子被骂哭,女儿被吓哭,“看着这比着制造泪水的娘俩,老白忽然感到一阵心酸,千把里地来了,上车下车的,天这么冷,路上连口热水喝不上,自己这是怎么啦?......老白很想给这娘俩买点吃的,她们肯定一天没吃东西了,可老白用眼撒眸了一圈,别说卖东西的,连个人影也看不见,只不远处一片用泥土和芦苇搭建的窝棚在深冬的寒风中瑟缩着......”写到这里,自己怎么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泪。老先进刘大友一生未婚,年轻的时候他曾谈过一个对象,对象去钻井队看望他,看到钻井队的工作环境和条件,看到工人们浑身上下除了牙是白的,其余的地方都黑得像鬼一样,扭头就走了。刘大友听说后去追,追到一个小镇上的车站,他对象还是离他而去,往回走的时候刘大友痛不欲生,现在他已经50多岁了,仍然孤身一人,他把卫生员小白想象成自己的女儿......写到这里,我又一次流下了眼泪。还有几个地方,同样如此。以后每当修改作品读到这几个地方的时候,我都会热泪盈眶,甚至泣不成声。由此,我也终于理解了姚雪垠老前辈。

稿子改定后,无处发表,也没地方出版,一直存放在我的电脑里。有一年,作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我被安排去河北一个度假村疗养,认识了一位出版社的副总编辑,回去后我把稿子发给他,这位副总编辑还算负责,找了一位女编辑看稿子,得到的反馈是:担心工业题材的小说没市场,如果我有能力购买一部分图书可以考虑出版,否则有困难。我真的没这个能力只好作罢。后来,我又把小说交给本省出版社,不久接到通知,觉得小说还行,可以出版,但他一个人说了不算,要过集体讨论又过了一段时间再次接到通知,说经集体讨论小说通过列入本年度出版计划,不久就与我签订出版合同我喜出望外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好几个喜欢写作的朋友。但从此就再也有了下落

自从离开32194钻井队后,我再也没有回去过。想不到40多年后,我已经退休,又一次见到了我的老班长。我住的小区外面有个公园,每天下午我去公园遛狗,都会看见公园的一个亭子下有个老人在锻炼身体,也没什么章法,就是伸伸胳膊踢踢腿。每次我都是从亭子下匆匆走过。有一天下雨了,走到那个亭子下的时候,我停下来打算避避雨。这时候老人突然说话了,他说:“你姓王吧?”我有点吃惊,点点头,忙问:“这位师傅,您是?我们认识吗?”老人说:“难道你一点也认不出来了?”我再仔细看看老人,还是认不出来,只好摇了摇头。“我是梁树海。”老人说。记忆的闸门瞬间打开,我刚到32194钻井队的时候,梁树海是我所在二班的副班长,后来班长提了副队长,梁树海升任班长。想不到,老班长仅仅比我大了3岁,已是满头华发,满脸皱纹和老年斑了,难怪我一点也认不出他来。我们聊了起来,老班长说他当了几年班长后,又当了几年钻井队队长。他说的漫不经心,但如果他自己不说,有谁会想到,眼前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当年曾是带领着七八十号男人南征北战的钻井队队长?当年,他是何等的威风,何等的威武!后来岁数大了,老班长说,他调到钻井大队当了几年生产调度,然后离开钻井去一个采油厂的老年工作站工作,直到退休。现在他与老伴住在百多公里外的地方,现在来到这里是给儿子看孩子的。因为从小没照顾过儿子,到现在儿子还与他有隔阂,从来没叫过爸爸,老班长有些伤感地说。老班长又说,我也不怪儿子,谁让我没照顾儿子了呢?许多石油人都像我这位老班长一样,为了祖国的石油事业,他们背井离乡,无法照顾妻子,无法照顾儿女,但这能怪他们吗?我们聊了很久,这次与老班长见面,又让我想起了还在电脑里沉睡的那部长篇小说,我觉得自己有愧于像老班长这样的石油钻井工人。

2019年下半年,我看到从来不发长篇小说的杂志《地火》发了一部长篇小说。《地火》杂志创刊于1993年,当时是石油石化行业的唯一一本文学刊物,刊物创办的时候第一次笔会在长庆油田召开,我也曾应邀参加,并认识了许多来自各油田的作者,这些年我也一直努力为这本杂志写稿,中短篇小说都发过不少。我把电话打过去,编辑安琪告诉我,杂志换了新主编,正有意尝试发点长篇小说。我听了十分高兴,立即把稿子发了过去,不久在我电脑里沉睡了十多年的长篇小说终于见了天日,同时也了却了我多年的一个心愿。

小说作为“再现”生活的一种艺术形式,始终聚焦的是人的活动,关注的是人的命运。这部小说虽然不算长,但人物却不少,所有人物各有各的性格,各有各的命运。这里说说其中三个人物。

第一个是指导员老白。作为一名基层干部,尤其是做思想政治工作的基层干部,老白喜欢讲故事,在职工大会上讲,给职工聊天的时候也讲。他那些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故事,看似与小说的情节毫不相关,甚至游离于小说的生活环境之外。但最后我用了一句话,一下子就把老白这种看似漫不经心讲的故事收了回来:老白的“讲故事思想工作法”,在钻井指挥部大会上得到介绍,并要在全指挥部推广。老白讲的故事,就像一张张撒出去的网,由此不仅一下子收了回来,一个颇有心计的基层思想工作者的形象也高大起来。

第二个人物是李二牛。李二牛从一开始就是个悲剧人物,他面临着两种生存困境,其一是因为他块头大、力气大,每月56斤的供应让他经常挨饿,因此他采取了很为人不齿到做法:偷别人的饭票。结果被发现,全队开会批斗他。第二个困境是29岁了,还没有对象,而且在钻井队那样的环境,他也没处找对象。虽然第一个困境无法解决,但经过那场批斗会,他决心就是饿死也不会再犯那样的错误;而就在这不久,他的初恋——那位在老家的民办教师给他回信,同意与他保持联系。自此,他的两个生存困境都得到了解决,但就在这时一场风暴潮吞噬了他的生命,他那些对美好爱情的憧憬也被撕得粉粹。

第三个人物是小白。小白是上海知青,因为早恋被“下放”到钻井队锻炼。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来到一个几乎与世隔绝的男人世界,无疑是把一头羊投入到狼群之中。但是小白的到来,让那一双双焦渴的眼神变得柔软了,对小白他们只有敬仰,没有非分之想,他们只想保护她,从没想过要占有她,他们可以为他冲锋陷阵去打架,却不会做对她哪怕有一点点伤害的事,甚至给小白起了外号都没人当着她的面叫过。小白终于要离开钻井队了,老白这才作为纪念品,把工人们给她起的外号告诉了她,小白听后哭得连车也上不去了。

因为刊物容量的原因,有两万多字没能发出来,这多少让我感到有点遗憾。总结创作的得失,这部小说是由一个个故事串联起来的,好处是常常能带给人“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惊喜和感动,有点像苏州园林,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曲径通幽。但缺点也是显而易见的,作为长篇小说,缺少大河奔流,一泻千里的磅礴气势,读起来有“碎片化”的感觉,让人觉得不过瘾。如果说还有可取之处的话,就是我在这部小说里设置了多个悬念,希望让这些悬念吸引读者读下去,至于起没起到这样的效果我就不知道了。第一个悬念是老队长,小说一开始我就把老队长搬了出来,但又说“老队长的故事我后面再讲”,老队长身上究竟有什么样故事?这是个悬念。直到小说快结束的时候,老队长才登场,估计老队长的故事也没让读者失望。第二个悬念是“我”对那位放马姑娘的寻找。除夕之夜,“我”与一位放马姑娘遭遇后,只知其人,未识其容,“我”一直在努力寻找他,希望继续我们的爱情故事。能不能找到?如果找到了将发生什么?这又是一个悬念。第三个悬念是放马姑娘放在“我”床头上的那个军用挎包,她为什么要送“我”一只“空空”的挎包那位?挎包究竟有什么含义?这是又一个悬念。随着小说的进展,悬念被一个个解开,故事背后的故事也渐次展示给读者。这只是作者的良苦用心,但是效果如何不得而知。

虽说十年磨出来的很可能是“一把破刀”,但《地火》杂志没有嫌弃,慷慨地接纳了她,让她得以与读者见面。在此,我深深的感谢《地火》杂志,感谢《地火》杂志的领导、编辑和所有工作人员。真诚的谢谢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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