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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过往的十八年的岁月中,我一直以为,自己明白苦难的意义。因为,我亲历苦难,亲见苦难。纵使衣食无忧,纵使人上为人,这二字依旧无法摆脱。
譬如言希,是我诸多苦难中,最让人痛心的一个。 他第一次疯了的时候,我没有在身边;第二次,却已然麻木不仁。
我痛恨自己,质问自己,为何会变成如此,可是,心中却总是忐忑不安而依旧绝望笃定地想着,言希会醒来,言希会原谅我。
这种笃定,源自于我相信,因一时义愤割掉的右手,永远会原谅左手。这是人之本性,虽然言希痛恨这种本性,但我此生,依赖他这种本性。
空闲之时,在我脑海中描绘过千万遍的,不是言希容貌的变化,而是,那个传闻中叫人无法忽略的陌生人——温衡。
我视温衡为言希对我的背叛,可是,当她真正从大院中消失的时候,无数次看着言希在播音室发呆沉默的时候,我才发现,也许,一切在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太大太深刻的颠覆。
我痛恨,嘲弄,而后扔给了言希一个陈晚,这个和相片中的女子有八分相像的少年。言希在Cutting Diamond看到他的时候,自始至终,没眨过眼。
我要他温柔体贴,我要他会做排骨,我要他学会对言希一心一意,我要他做到温衡能做到的极致。 可是 ,他却失败了。
我还记得,那一日,下着雨,陈晚走进我的办公室,满身是雨水。他抓着我的衣袖,悲戚地看着我,他说:“是你败了,陆流。”
我败了?我怎么会败,愚蠢的爱情不是唯一的标准,拥有这个所谓的唯一的,是温衡,不是我。我没有败,我不会败。
大学时,曾经做过一道逻辑分析题。
欧洲人很欣赏中国的《高山流水》,它是中国古典音乐中的瑰宝。这世界所有的人对古典音乐只有两种态度,要么是热爱,要么是不欣赏。那么,请问,身为欧洲人的William对《高山流水》如何观感?
答案是热爱。因为不是不欣赏,所以只得热爱。 《高山流水》之于William,如同,言希之于陆流。正因为没有选择,所以热爱得如此浓烈。
而陆流之于言希,却永远无法热爱。他的热爱,他的隐忍,他的无法发泄的感情,全部对准了温衡。
若有可能,若是想要杀死一个人代表中断一份爱意,那么,温衡在言希心中,想必早已死而复生千万次。
温衡像毒品,无法戒掉、无法丢掉、无法忽略,即使微弱,即使隐蔽,即使无处生存地存在,我也无法掐断这种存在,更何况自制力自幼尔尔的言希。
我曾经在看到过言希和温衡在马路上闲逛,他们靠得那么近,却没有牵住彼此的手。许久之后,在夕阳中,言希低下了头。他
的手的姿态很奇怪,距离温衡很遥远,却一直那样僵硬地维持着。 我也低下头,可是,低下头的一瞬间,步履有些踉跄,扶住了身旁的树干。
言希僵硬的维持,原来只是为了握住温衡双手的影子。他一步不肯退让,狐疑而卑微。这不似我,可是,这样的一瞬间,被逼无奈的我,却只能停在距离他们很远的距离。
我看着他们远去,静静坐在了树下。风吹起的时候,我想起了还年幼时,和他一齐安静坐着数落叶的时刻。
我以为我们还是我和他,可是,他不要我们。我们,只剩下了我。
我们中只有我,还如被毒蛇啃噬一般地不断回忆着过去,伴随着痛苦,不断不肯忘却地回忆。
这一刻,我才意识到,如果,友情、亲情无法包容我对他感情的全部,那么,转向爱情的对他的全部感情,教陆流甘之如饴。
也是这一刻,我们已经远离,无论曾经,如何朝夕相伴;无论曾经,多么企盼过,这样朝夕永恒的一辈子。 我热爱言希,非常热爱。
独自一人时,我经常听一首无人哼唱的曲子。那张黑胶唱片磨得太久,已经看不出原先的字迹。我不知道它的名字,却一直听着。
有些人总是自诩自己如何恋旧,用过的原子笔不肯丢弃,走过的街道不愿替换,爱过的初恋不肯相忘,这是诸多如温衡之类的傻瓜的骄傲;可是,只有我不断催眠自己忘记,
每一桩都要忘,忘得彻底才能新生,忘得所有才能理直气壮,忘得细致才能丢掉卑鄙的我。
言希与我一致,他也在忘。他努力忘记我,我也在努力忘记他。他忘得快一些,我忘得慢一些。无可奈何,只能逼他同温衡分手,每日看到他,看到他的相忘,才能告慰奠缅,我的至今无法相忘。
听闻他出车祸的时候,我坐在办公室一下午,手头的文件却没有瞧进去一个字。 这个傻瓜,连智商也逐渐与温衡之流趋同。
我把没死的他带回到了家中。他开始绝食,开始逃跑,开始向我示威。
我心中这样想着,你等着,言希,你个畜牲,你不用这么嚣张,你等着我忘了你的那一天,你等着,等着我不再喜欢你!
我听着黑胶唱片,握紧了坐在转椅的扶手。 我坚信,这样一天的到来,直到,我看腻这个深深热爱过的人。 可是,最终,还是没有等到。
孙鹏为我和他,做了个了断。 他亲自斩断了“左膀”和“右臂”,直到,谁都再无法妄想得到对方原谅。 可是,我深深笑着孙公子的幼稚。
这有又什么用?
正如我依旧听着我的不知名的黑胶唱片,这个同傻瓜相像的我依旧热爱着我无法彻底忘去的人。无论,过去或是现在,无论,我多么想要忘记。
我还能完整哼出那首曲子,不知名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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