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何业保写状,荆州花鼓戏剧目。又名《何叶保扯状》或《做状词》。情节与清传奇《虎囊弹》有关。写金、王二氏因丈夫赵恺遭冤,请落泊秀才何叶保写状,何写好状词后慷慨激昂,自鸣得意。当知要到刘总镇衙门投状时,又丧魂落魄。因刘总镇受状前,先打投状人一百虎囊弹,何恐受连累,千方百计将写好的状词骗回扯掉。
该剧丑行应工,唱四平,说陕西白。在表现何叶保前后两种不同的感情变化时,要有丑脚行当多方面的基本功。沔阳花鼓老艺人陈文科、余时喜擅演此剧。湖北省大多数剧种亦有此剧。汉剧唱西皮,楚剧唱四平。
2000年9月,仙桃市沔阳花鼓剧团将余时喜亲授,严爱军饰演何业保,熊艳饰演王氏,刘金祥饰演金氏,黄宏志、李国标、程道法作曲唱腔设计,拍成VCD光碟由扬子江音像出版社出版发行。
余时喜与《何业保写状》
余时喜,沔阳(今仙桃市)郭河镇埠湾村人。著名花鼓名丑,是誉满江汉平原沔阳花鼓戏三个半(匡四苟、刘兴祥、王金苟)丑角之一。他是唯一载入《沔阳县志》的花鼓艺人,他的事迹前些年已编入《荆州花鼓戏志》和《沔城风情》等书籍。
余时喜二十岁前后成名,被誉为花鼓戏全才,江汉平原三个半名丑之一,艺名赛红元,与师兄弟赛云霞、赵德祥、翠金花、刘桂才齐名。他善演各行角色,天生嗓音洪亮,唱腔韵味浓郁,表演机灵稳重,技艺精湛独特,精彩层出。他的戏观众百看不厌,越看越想看,有时应观众要求加演重唱,可谓花鼓戏里一奇才。他的拿手戏有《何业保写状》、《俞老四反情》、《海罗埻捡子》、《叶五过门》、《张先生讨学钱》等,他不仅能登台演唱,还能拿笔打本子(写剧本),明年伏案笔录传统剧目三十余本。
《何业保写状》是余时喜的拿手戏,他独特的表演技艺将封建社会靠卜卦、代写书信、词状的可怜而又可敬的穷酸秀才何业保刻画得淋漓尽致。他演河业保出场时,一导报“来了”反场亮相,折扇“刷”地一下从左至右在胸前撒开。头俏偏,面微斜,弯腰屈膝着青靴,青巾青绦配青褶;八字胡,面边撇,唯有鼻梁一点白,白鼻套个黑寿字,一支毛笔插耳侧。显露出一副究酸而又自命不凡的寒酸形象。
余时喜演何业保把“吹、怒、畏”三个层次记得画得格外醒目。他一出场就“吹”。呈鹤行之势,鸦雀之步,踏着锣鼓点走到台上,劈头就唱:“甲午年告上状不才是我,咱本是太原府大原县写状词的头一个能人。咱的这支笔,能救人,能害人,哎……一个字能救人的残生。”带吹的词,似说的唱,加上摇头晃脑以扇头指鼻,尧起一个显眼的拇指,使清高与卑下、严肃与诙谐、洋洋自得与碌碌无为的表里体现达到不和谐之和谐。接着,他“开开子门,瞧瞧子看”,发现门外的金、王二位女子欲求于他,马上双眼眯成一条缝,慢慢睁开,运气丹田,两肩轮换耸动,喷口爆发出“哈哈……哼哼……”一连串禁不住、收不及的笑声。二位女子问他“告不告得准”,他昂首挺胸地接着唱“告不准愿退你不定期你六两纹银”。应着六两二字,左手接扇,伸出右手亮出一个“六”字指码,接“三”退“六”,充分流露出江湖人吹虚招揽生意的习滑气质。金、王二位女子说:“先生要说话算话呀!”何一听,来个落马不松裆的含裆身段,唱道:“咱说的话犹如木板上钉,钉,钉上钢钉”,双手拱形向前分开,水袖向外挥抖,然后高举右手做出匠人执斧钉钉的用力架势,瞄着二位女子行直到她们颔着相信。在整个写状过程中,何故意向是窜至谁的房间行奸以示“精细”捉蚤“收监”“以表”在行;错写“奸”为“妻”的偏作诡辩以显“高明”;曲释“命在悬丝”以露“博学”;大驳诬告以展“雄辩”。自我欣赏,自我吹虚,通过语气和形体支作而展现得惟妙惟肖。
二是“怒”。当何听完金、王所述冤情之后立即离座唱道:“听罢娘行(对二位女子的称谓)说分明,骂一声花了奇(行奸嫌疑人)你这犯法的畜牲……”唱得硬腔犟颈,切齿咬牙,宛如罪犯就在眼前听其斥骂一般。唱“我的这支笔权当着纯钢宝剑时”,右手举笔,左手摸指笔,好像这支笔真的成了闪着寒光的杀人屠刀。唱到“花子奇想活命”时,“啪”的一声拍案,夹骂一声“儿啊!”接着唱“你除非是来生!”煞有介事,好像自己就是一个操生夺大权的老爷,罪犯(花子奇)被他判以极刑似的。如此认真而夸张的神情和形体动作,把个疾恶如仇,空怀激烈,爱说大话的、不切实际的何业保刻画得栩栩如生。
三是“畏”。当那二位女子要“到刘老爷手里去告”时,何吓得急忙离坐,用扇子贴在耳边遮住半边脸,趋向金姑娘小声问:“你待怎样?”金氏答道:“到刘老爷手里去告。”又急趋王姑娘复问:“你待怎样?”王氏答道:“到刘老爷手里去告。”把自己怕听、不敢听、不愿听又不得不打听清楚的心情细致真切地表现出来。接着,衣敝胸露怀,翻下唇,暴双筋,抖狗血,展现出极度惊恐。同时变中桩散步为矮桩步,以示人前已矮半截,前面的气慨、胆略全部烟消云散。连“你们去……不得的”也分两次说出口。扇头指向前方却又中途收回。唱“吓得我连腿肚子打战兢,十指犹如在扒月琴,两眼好似拴铜铃”时,分别运用双手随双腿上下反复曲伸,十指平胸由内到外,颤抖划圈,两手心向内随眼珠急速转动,把何业保的畏惧心里揭示得淋漓尽致。
为了阻止二位女子去告状,何对二位姑娘大讲刘老爷的吓人面目,手下的人会捆会绑以及非刑“虎囊弹”的残酷无情。并以“死得早(指何业保)”、“死得成”、“死不饶人”来隐其姓名、住址,阻止告状人,继而撕碎状子,吞下纸屑,退银、闩门。连清早花八纹钱买的羊毫掉在地上也不顾捡。叫道:“好险,好险!”在快走锤中抱头鼠窜,矮子步一溜下场,与前面的“吹”、“怒”形成鲜明对照。他独特演技,使台下的观众笔得前躬后仰,直不起腰来。
严爱军是余时喜1974年在沔阳县花鼓剧戏剧班最后带的一个徒弟。一天,余时喜的侄儿余怀亭(也叫周怀亭,祖父入鳌姓余,后归宗姓周)到仙桃去看他叔叔。他去时,他叔叔余时喜正在一个小房里向严爱器宇轩昂传授《何业保写状》,严爱军看到师傅来了客人,想趁机出去玩玩,灵机一动地对师傅说要去上街为客买菜。师傅严肃地说,我给钱他自己去买,你专心地继续学。侄儿来了,也没有耽误徒弟正常学戏的功夫。
严师出高徒,严爱军已是国家二级演员,荆州花鼓戏名丑, 仙桃市沔阳花鼓剧团负责人,
2006年被评为仙桃市文化名人,2012年入选湖北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荆州花鼓戏项目代表性传承人。
余时喜出生于农民家庭,虽然他是著名的花鼓戏艺人,但他不忘根本,一生以种田为业,农闲兼唱花鼓戏。土改时,工作队认为他是个戏子,按照田地和劳力,要将他家划为富民成份。村里农会代表反映,时喜虽然经常外出唱戏,但他农忙在家种田,会做各项农活,应该等作劳力。工作组将他家的情况向区长王岐孝反映,王区长不相信余时喜会种田,亲自到埠湾核实,那天正好余时喜在田里栽秧,他看到余时喜左右开弓,双手来回如同鸡子啄米,他惊叹地说:“我晓得沔阳人都会栽秧,还没看到好多能用两支手轮换栽秧的,栽得如此之快,不愧是一个劳力,算是个劳力吧!”由于将余时喜算作劳动计算平均家里田地,他家才只划了个中农。
余时喜坚持忙时务农,闲时唱戏;有戏唱戏,无戏种田。平时在外唱戏,如果到了栽秧割麦的农忙季节,他都要回家忙完农活再出去唱戏。如果戏多不能停场,他夜晚唱完戏,连夜几十里路赶回家扯了秧,第二天上午再赶去唱戏。
上世纪60年代初,沔阳县花鼓剧团几次来人接他,他都婉言谢绝没有去。那时期,他已年过半百,大队为了照顾他,安排他在四垸湖放鸭子,他干当指挥“千军万马”的鸭司令,其乐无穷。夏愚诚副县长来接他去县花鼓剧团上班,他朴实直恳地指着身上的粗布衣服对夏县长说:“您看,我穿着这个样子,怎么好去县花鼓剧团哪。”夏县长和蔼地对他说:“我当县长,也是穿的非常普通的衣服呀,我想的是人民选我当县长,我要为人民办好事;你是著名的花鼓戏艺人,想的是花鼓戏剧的艺术,我们哪能闲什么穿着啊!”夏县长的话感动了他,按且里通知的时间去上了班。
余时喜唱戏,视观众为上帝。他常说:“有了看戏的,才有唱戏的;离了看戏的,难活唱戏的。”他的戏班不论在哪里,观众点什么戏,戏班唱什么戏,总要达到观众满意。有一年,他的戏班在沔城唱《吕蒙正赶斋》时,扮演吕蒙正的演员忘记将自己戴的金戒子取下来,引起了观众起吼,戏演不下去了,中途停场,在观众与戏班僵持的情况下,余时喜头顶彩衣,向观众赔礼,说:“大家安静下来,我有话对大家说,我把话说完后,大家同意唱,我们就继续唱。吕蒙正戴戒子,这是我们演员的错误,我代表戏班赂大家认错,从下一出戏起,每场戏的主角由我和赛云霞来唱,观众点么戏,我们就唱么戏,满足大家的要求。”这时台下观众像炸麦泡一样点了《何业保写状》、《王兰英焚香》、《叶五过门》、《花魁醉酒》等他俩的拿手好戏。台下的起吼声平静了,台上的《何业保写状》开演了,观众又回到了欢乐的气氛中。
余时喜一生授徒甚多,艺不得守,为人正直,受人尊敬,培育花鼓演艺人才,为发展花鼓艺术事业作出了重要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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