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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情感文化历史 |
分类: 散文 |
金秋时节,黄橙橙的庄稼铺满了田野,沉甸甸的粟谷在暖阳下随风摇曳,饱满的黄豆荚在地上画着弧线。红彤彤的高粱挺胸昂头,像是站岗的士兵一样成群结队,屹立在梯田中和玉米较量着高低。而那一部分没有庄家的山地却成了枣树的天堂。每到秋收时,那些枣树上便会挂满诱人的枣子,一颗颗如灯笼般缀满梢头,又像是妙龄少女含羞的脸蛋,红通通地惹人陶醉。
台起头望着遥远的天空,天空竟然是如此的宁静,高远而又湛蓝,仿佛被海水洗过了似的,让人忍不住沉迷。那洁白的行云像是羊群般在高空飘荡,如羽毛一般的轻盈,在阳光下缓缓前行,再细看时,又仿似一块块棉花糖惹人陶醉。扑入眼帘的景致,使他生发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触。目所能及之处,那碧天的云、蛮荒的山、被秋霜洗黄的野草,俨然像一位饰着金色礼纱的少女,裸露着奶黄色的胴体,在萧瑟的秋风中婆娑起舞,展现着消魂的倩姿。伫立在山颠的秋阳,宛若一尊威武的战神,抖落血染的战袍,溅在草丛中,渗入山下的小溪,泛着数不清的涟漪,呜咽地向外流淌,从古流到今,从辽远的过去流向那茫茫的未来。
我家的那片枣园虽不是很大,但与家的距离却非常的近。每年秋天我们兄弟几人大都会回到老家帮助父母把地里的枣子捡回家,尤其是枣子成熟的时候是最容易裂缝腐烂的,若是人少的话收起来也会特别费时间。光靠年迈的父母根本就忙不过来,更何况还有其他的庄稼需要收割,往往等其他庄稼收完后,枣子就已经掉落的差不多了,若要是连续下几天雨的话,有可能就会都溃烂在地里面。因为秋季多雨的特殊气候,枣子成熟以后要捡回家里晾晒几天才不会烂掉。
那是多年前的一个上午,就是在这片枣林。二哥扛着根丈许长的柳树棍,站在枣树枝上尽情地敲打,熟透了的枣子在木棍的敲打下像是下起了冰雹一样,争先恐后地向着地面掉落。看着那满地的丰盛果实,父母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贪玩的我跟随着二哥的身影,在树下挑拣最好的枣子捡起来吃得津津有味。但万万没想到的是,二哥打的正兴起,并没有没注意我的声影,他双脚所踏的那根树枝显然承受不住他身体的重量,咔嚓一声断裂了开来。眼看着二哥就要从树上掉落下来,我本想跑过去接住他的身影,但踩踏到一堆地上的枣子后,自己也被滑到,摔了个四脚朝天。那长长的打枣棍子就像鞭子似的朝着我头上甩了下来,毫无疑问,我被这当头棒喝砸得是眼冒金星。回过头看着二哥狼狈的样子,在感受着头上传来的疼痛感,我俩相视而笑。那是这片枣园最丰收的一年,足足装了有二十几蛇皮袋。
在父母眼中,这些枣子那可是真正的摇钱树。我们几兄弟上学,以及一家人的开销,都是靠着枣子卖钱维持的。在当时,枣园便是我们一家人的衣食父母。要是遇到个好年份,父母就会感觉一年的罪没有白受。但一系列的思索也会随之而来,他们会想着来年该怎么去修剪?洒多少猪羊的粪便等等。听父亲说,那些枣树大部分都是他一手栽种起来的,还有一些是当年爷爷和村民们载的,有些甚至比他年龄还要大。在我看来,那些看起来不是很粗的枣树,并没有那么显老,但谁又能看到它真正经历了多少风雨呢?
我踩着高过膝盖的杂草,一步步走在枣树林间,偶尔会有荆棘在腿上划过,留下了或深或浅的疤痕。但对于此刻的我来说,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停留在记忆中的我已经失去了知觉。我看着掉落在草丛中的一颗颗红色大枣,总以为是二哥敲打下来的,于是就会不由自主地捡了起来!等我捡满双手时,却找不到篮子盛放,我四处环望,二哥呢?怎么不打了?还有大哥和父母,他们去哪了?不捡了吗?对啊!就只有我一人,我这是怎么了!我努力的拍打自己头颅,使自己不断清醒,却发现眼泪已经侵湿了胸膛!
进村后,村子的窑洞是那么得显眼,虽然大部分都没有人住了,但那岁月留下的痕迹却还是清晰可见。村口陈旧的石墙上以前写着的几个大字还没有彻底褪去颜色,打我记事起就已经有了,现在还能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那些字的痕迹,“人要富,少生孩子栽枣树。”曾经几百人的村子,现在居然找出十几个都特别困难。除了步履蹒跚佝偻着身子的苍鬓老人外,也许能看到的,就是那些个别的留守儿童了。那些远在城市中打拼的父母,整天熏陶在喧嚣的水泥森林中忙碌,却浑然不知,给自己的孩子留下了多么可怕的孤独。每当孩子想念父母的情绪无法抑制而哭泣时,爷爷或奶奶总会含着一把辛酸的眼泪安抚,他们又何尝不思念自己的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