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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4-26 16:11:46)| 分类： 诗歌 |
一些会用心说话的文字（组诗）
林目清
村子
村子很空。像电脑死机黑屏
露出一些稀散的白点
下午4点30时分
一群老人走出屋子，走向村口
伸手把手掌置于额头
打探一条路的那头
这时仿佛电脑重启
那些没有丢失的文档又浮出屏幕
渐渐地，变得清晰
太阳像个光标，动了一下
突然一个文档被打开
图文并茂，突现眼前
原来一群背着书包的孩子
一下冲进了村子
突破老人们的重围
叽叽喳喳，像一群鸟飞进了自家的田地
啄食夕阳
像一个个汉字在加紧书写
这个村子的明天
想驼起山的鸟
山上的小鸟
学着云儿不断尝试把山驼起来
它们奋力地飞向天空
有时眼看就要把山驼起来
突然，风一停
鸟儿和山就一同掉下来了
面对大山
一只鸟，两只鸟，一群鸟
它们每天都在做这种开心快乐的游戏
就像童年的我，总想背起奶奶去远方
最后总是累倒在奶奶的怀里
村里狗猫的爱情
村里的狗叫春的时候
总是在光天化日之下
让大家欣赏它们光明磊落的爰情
招惹得村里的男人与小孩大喊大叫
妇人们掩面偷笑
还有满村的鸡鸭鹅趁机起哄欢闹
羞得姑娘红着脸躲进屋里
村里的猫叫春的时候
总是在深夜里
叫声凄厉，似婴儿的哭声
整夜整夜地叫个不停
仿佛天下有大事要发生
让人揪心
惹得猪牛马羊和鸡鸭鹅很惊恐
难道它们的爱情祖传里有不光彩的故事？
难道它们把爱情的发生当作一种不幸？
或者它们认为爱情的发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牛与公鸡
前面山冈上一头牛在埋头吃草
突然抬起头来竖着耳朵倾听
仿佛听到千军万马杀过来的声音
它紧张了一下，声音又消失了
只剩下山下河水远去的笑声
接着又埋头吃起草来
这个世界，一静下来
总会让人倾听到一片喊杀声
似从远处围攻我们
听久了，喊杀声就消失了
为此，常让我们心惊不安
我走进老屋的院子
院子里很静，我看到院子里的公鸡
时而抬头在倾听
时而抖抖翅膀，引吭高歌
声音刺破天空
一下杀死了从天外冲击而来的喊杀声
从弓箭到犁耙
从弓箭捕猎到犁耙躬耕
人类文明进了一大步
犁耙是进化过来的弓箭
它们的目标最后达到了天与地的对立统一
与天斗，弓箭还在
与地斗，犁耙在手
那个掌犁耙的人
已把箭挥舞成鞭
他们征服土地就是征服天
征服这个世界
青蛙
昨晚坐电梯到顶层
再爬楼梯到楼顶平台看烟花
发现一只青蛙伏在围栏上
鼓亮亮的眼睛瞪着前方
为眼前这一片钢筋水泥长成的庄稼地而惊讶
那霓虹灯闪烁的萤火虫，一群群飞舞
那烟花向天空抽出来的长穗，穗粒金黄
还有那远边天空中闪动的白蛾
和脚下串来串去的甲壳虫
精彩纷呈
青蛙兴奋了，它多想跳下去抓虫豸
它动了动身子，似欲一跃而起
我慌忙一手抓住了它
随后我把它送到了楼底的花坛
等天亮回过神了
就算它迷糊了自己昨夜又梦游了一回
杯子与二奶奶
一个杯子意外掉在地板上，碎了
发出一阵朗朗的金属声
碎了的杯子，像死尸躺在那
发出的声音，像魂魄，一下飞散
村里的二奶，昨夜在家门口意外摔了一跤
没有人听到发出声音，因为没有其他人在她身边
但在她摔倒的那一下就死了
直到今天上午路过的人才发现
她摔倒时肯定会发出声音
遗憾的是发出的声音谁也不知去了哪里
连声音飞散的方向都无人知晓
颤巍巍地走在人世间
心怕哪天一下被摔倒
希望能像杯子一样
在最后的一刹那，能让人听到声响
今夜奶奶突然去了
今夜月亮突然在村前的枝丫上停泊下来
奶奶就突然去逝了
时间在此抛锚
我记得我的童年
月亮是船，总是把我的梦渡向那边
叶子是船，总是把一个个时令渡向我们成长的年龄
此时星星们，是帆船是蜡烛
为了这样一个伟大的送别布满天庭
人生是海，命运是船
所有的一切所期，都在海的那边
我记得月亮曾深夜泊在我的窗口
想倾听爱情
今夜，海突然不吵不闹
在倾听奶奶顷刻离开人世的声响
天空中的云
是奶奶一辈子依依不舍留给人世的身影
一个堤坝，一个栅栏，挡在人生路上
都是为了生命的突破而设置的规则
时机都在本我的超越中重获新生
坟墓是通向另一个世界的门
屋檐下的蝙蝠停止了一切活动
今晚把夜生活交给了不懂人世的蚯蚓
风，停泊在夜海里
海潮，一浪高过一浪，前来默哀
谷雨
布谷鸟的喊声
把雨滴喊成谷粒大时
已进入春深处
田地已翻耕好
白茫茫的田野上插秧机像蟑螂一样奔忙
就这样，谷子像雨滴一样种下去了
种下了农家人又一年的好收成与新希望
布谷鸟还在喊
一直喊到太阳与月亮相信爱情
直到把所有的星星喊成一场雨
像谷粒一样种进了温热的泥土
空房
那座房子是空的
它掏空了一个时代
一个时代从它腹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个时代里有活着的爷爷奶奶父亲母亲还有父亲的姊妹
他们年富力强，打拚自己的青春
直到把我们养大，把世界养大，把时光养肥
把我们送给远方
送给一个新的时代
我站在这个新时代，望着它
就像望着一个年老力衰失去生育能力的妇人
世界通过空房子在无限扩大
它的根部不断挤压进我们先辈的力量
和我们的旧时光对未来的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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