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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4-20 19:58:25)| 分类： 诗歌 |
庄稼，是最美的语言（组诗）
林目清
苍穹下，我们是牛屎虫
以天为界
老祖宗守住的这份遗产
只是一个会转动的球
老祖宗都去了天界
月亮只是一个看守
星星只是一个个摄像头
我们在地球上，洋洋得意
总以为比老祖宗高明
恣意挥霍这笔遗产
在老家修别墅
在老家修一座别墅，养一只狼狗
守住寂静
把城市移迁到乡村，进行窖藏
窖在村居的中央
在旁边掘一口鱼池
清池里养满了蛙声和一群总永保安静的鱼
一生，从此得到安宁
就像过去皇帝一个试想中的墓
尽可能让室内装饰得豪奢
华灯高挂，金碧辉煌
摆设高档，应有尽有
这样可以舒心而永生享用
尤其神龛富丽堂皇
引渡过来了那些一直流落外头的贫穷祖先
上了牌位
年轻时向往远方，老来落叶归根
梦与梦在别墅里相遇
喧嚣在别墅里埋葬
一生想飞的欲望定格在别墅后的亭子
留存望眼，让累了的鸟儿在这里栖息翅膀
火
我们无法抓住火，就像人的灵魂
火苗无时不在飘动，不知道它要指向谁？
指向一个什么空间？
它在烧，无法形容它的火热
你若体验，除非你能忍受被烧死的痛苦
火是世界的精灵，让你看着
望着，直到把自己烧灭
看着郊外的一堆火
就像看着用一朵花来形容的窈窕淑女
烧着，烧着，由红变白
风在吹，星火飞散，如花瓣飘走
隐隐像有翅膀在扇动
天上星光落下，地上星火飞升
似一种交接仪式
生
这轰轰炸开的声音，一声紧似一声
撕心裂肺、惨痛的呐喊
响彻天迹
那是怀孕的春正在生产
接生婆哪去了？急断脚趾甲
闪电划破夜空，焚烧黑夜包裹的污垢
挺住，挺住。就生了，就生了
一整夜的折腾，哗啦啦的倾盆大雨
似破开的羊水倾流而出
血光乍现，终于生下来了，生下来了
一个血淋淋的婴儿，被云霞包裹
满世界的汗珠，落满大地
微风，轻柔地安抚着春
春，抱着红红的太阳甜笑着在喘息
事情许多都过去了，我们不要埋怨春天
我们把最好的许诺都交给了春天
春天总是以最好的形式兑现
许诺没有贵贱，没有排名，都挤着向前
你的许诺在春天关门前一刻没有兑现
失望流落成云烟
失望最后成为晚霞，在失落里生长杂草
梦想因跌落才长成了夜色
夜色何妨？可以装扮自己
月亮着一身素装，可以自己表演
星星，怀揣被抛弃的忧伤，等待被人记起
夜色深处，藏着新一轮太阳
许多事情都过去了，我们不要埋怨春天
夏天、秋天、冬天，都有开花的时令
我们要把最美的花开在自己的季节里
许诺，不就是为了开花吗？
庄稼，是最美的语言
那些山，那些山上的庄稼
是让生长云与翅膀的地方
是庄稼人表达心愿的语言
一经说出去，就漫山遍野地长出来
它们告诉时间，它们告诉季节
告诉阳光与空气
它们是为怀孕而来的
这些语言，会让心愿长成果子
生下来
还有什么心愿没有表达
庄稼人私下里找到了另一种语言
让星星表达，让月亮说
他们想去远方，想去比太空更高的地方
这些话一传出，天空总是不定期地布云下雨
甚至下雪、下冰雹，吓唬庄稼人
还有，用夜色遮挡或掩埋庄稼人的眼睛
封口是不行的，施障眼法也是不行的
阻挡不了看到指引心愿走向的光明
庄稼人要表达的心愿太多
能表达的语言无数
连小草都会说话
那些语言被虫豸收藏
被小鸟传播到外面的世界
宇宙只是一个追求最大圆满的爱
零是什么？零是太阳
一个傻傻的金蛋，把宇宙想像成了自己
一旦被你敲破了，金蛋就是碎了的阳光
阳光四射，阳光左绕右绕，绕到我面前
告诉我走开，一切从零开始
向日葵模仿太阳生长出自己的结果
一切瓜果与树果都在模仿太阳长成结果
结果各有差异，就连月亮也才在模仿
总是圆了又缺，缺了又圆
很难保持自我
惟有星星做到了
它们离我们太远
不受尘世间情绪的影响
我是尘世间唯一爱你的人
一旦都知道了这个秘密
月亮永远有圆缺
一切果子永远不会圆满
因为尘世间的爱总免不了有爱的纠缠
如果我离开你，我已成为爱一切的射线
有更好的零需要我加入，重新开始
水，是我们活着的元素与依据
水，充满太多感情
泥土太多的孤独，一遇水，一身就散了
要做石头，冷酷，坚守住寂寞
能与水共生，能抵挡住水缠绵的侵扰
坚持下来，让自己自信
让自己活得久远
并不是一切都应该拒绝水的
譬如我一天喝几斤水
没水连食物都进不了
喝水才能更好的吃好东西
让自己顺利地活下去
水让我活得滑溜
像青蛙，一生从水中来，到水中去
水，像一种生命素
注入我们的身体
为水活着，也活在水里
我和许多植物一样是让水无法瓦解的躯体
谁能进入水，谁能进入江河湖海
学一个贝壳，学一根鱼骨
欢跳自己的生命，最后能承受住自己
在惊涛骇浪的静里，守住最后的自己
为水去赎回生命的意义，最终都很精彩
就像石钟乳，就像礁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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