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的书桌上,参差置些“中华国粹经典文库”之类书籍,聊慰我痛。儿之语文,总令人无策,即使于些国粹非国粹的不翻不阅,旦夕置于其眼前,或许熟视无睹,总好过眼前心上俱无的吧。
晚间不识趣地凑过去“献殷勤”,翻翻他的各科课本,语文书上不乏佳篇,只不知其能读懂多少学得几分。又顺手抽出长年竖于其眼前的《宋词三百首》,儿不看,娘来看,也慰了书之呆立可怜。
于文字,见仁见智,择选不易。一直很佩服编书之人,于浩瀚唐诗宋词中,能各挑选出三百首来,该是多大的智慧与勇气!
记得更早些日子,淡蓝曾央我为其精选三篇,令我踌躇不已,喜欢的太多!结果,我选出的三篇与其自选的三篇,并无一篇相同,虽说我选之三篇亦是她喜欢着的,但究竟非是最爱。可见,人对文字,各有偏心。
亦舒的新浪博客,博客认证有标注:“知名作家,作品有《喜宝》、《我的前半生》、《流金岁月》等”,亦令我欣喜。《喜宝》,于少年时借着读过,正是从那位托我代写毕业论文的闺蜜处。其为人豪爽,出手阔绰,曾与我争购当年新华书店唯一一套卫斯理全集,最后终为我争得,上世纪90年代的500多大洋,一个多月工钿,颇为肉疼。
20多年了,尤记得年轻着的喜宝一语:“我要很多很多的爱。如果没有爱,那么就要很多很多的钱。如果两件都没有,有健康也是好的。”契合“喜宝”其名,说不尽繁华里的悲凉。
常有人拿亦舒与张爱玲相类,都是喜欢着的,能接受的,但心底仍是偏向亦舒多些,她不是彻底的悲观主义,不像张,凛冽通达成透明,触手成冰。后读友一语,方释怀:“看张是一种苍凉的心境,沉郁无法自拔;读亦舒冷静而达观,渐智明清远。是以更愿亲近亦舒,大界悲欢静里收。”
《宋词三百首》,旧时即有多种刻本,流传最广、影响最大的为唐圭璋之笺注本,案上此版亦以此为基。
近日,李清照之“不如向帘儿底下,听人笑语”,一直盘桓心底,故直接翻到易安居士章。易安居士正是本书所选最后一词人,入选仅四首:“香冷金猊、被翻红浪”之《凤凰台上忆吹箫》、“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之《醉花阴》、“寻寻觅觅,冷冷清清”之《声声慢》、而“不如向帘儿底下,听人笑语”正是本书最后一词《永遇乐》之最后一句。
知遇,倾心,亦一得。
仔细读了下,四首入选之词,倒有三首选了秋的,末一首为冬春之交,皆寒凉之季。然即使同为秋时,前两首佳偶仍在,虽则离怀别苦、病酒悲秋、销魂比瘦,然心心念念处,尤有可牵系者,尤可慵自梳头,暗香盈袖。
不比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旧时相识,惟过雁。可识得,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若那人不在,黄花堆积,又何人香识?梧桐细细,点点滴滴,枕边泪共阶前雨。
早是家破人亡,物是人非,欲语泪先流。更那堪,恨悠悠,皆流尽,无复泪流。只余风鬟霜鬓,向帘儿底下,听人笑语。一道薄帘,两个世间,再不见那“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之烂漫少女矣!
故于我,“不如向帘儿底下,听人笑语”乃真伤心语,淡淡道出,却痛彻心肺,尤胜直言“伤心桥下春波绿”者。
此番清秋,人共我,出离意重。

后记:
于张爱玲,可另见拙作《赤条条来去无牵挂》一文,http://blog.sina.com.cn/s/blog_767518cb0101ber1.html。
及《流苏》一文,http://blog.sina.com.cn/s/blog_767518cb010191hd.html。
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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