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眼看民国】之六:做一名幸福的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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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潮先生尝云:“花不可以无蝶,山不可以无泉,石不可以无苔,水不可以无藻,乔木不可以无藤萝,人不可以无癖。”一介书生者,自以好书为癖,情有独钟,矢志不移。 冰心曾淳淳善诱:“读书好,好读书,读好书”;季羡林先生藏书过万,汗牛塞栋,甚至一度令人觉意外时恐有逃生之艰;不日更读得刘文典之“炳烛而学之乐”:“夜苦蚊扰,以菜子油灯置帐中,偃卧把卷,以为一适。性以好加朱墨,乃置笔砚枕畔,意有所触,则伏枕上,初颇以为苦,久亦习而安之矣。” 再远些,则有金圣叹以“雪夜闭门读禁书”为至乐;欧阳修有“枕上,马上,厕上”之“三上”说;李清照于《金石录后序》中言道,“甘心老是乡矣!故虽外忧患困穷而志不屈。……于是几案罗列,枕席枕藉,意会心谋,目往神授,乐在声、色、狗、马之上”;曾国藩家书中则说,“苟能发奋自立,则家塾可读书,即旷野之地,热闹之场,亦可读书,负薪牧豕,皆可读书。苟不能发奋自立,则家塾不宜读书,即清静之乡,神仙之境,皆不能读书。” 可见,若觉读书是桩乐事,则无时无处不可读书。反之,则只能是“春天不是读书天,夏日炎炎最好眠。等到秋来冬又至,不如等待到来年”的了!
记得幼时也曾做出喜书之形状来,边吃饭边翻书,一顿饭可吃上个把小时;或以如厕为名,夹带小说狂看;母亲最不忿的是我中学学业最紧张时,作业本下私垫小说,每逢其入门检查,即一本正经温课,一离开,只看杂书不做正事,任琼瑶的浪漫主义与金庸的武侠主义撑起少年天空。此事只在我踏入大学校门后良久方敢自白,若高考时一脚踏空,此事则永成机密。
国庆返回沪上,专程去了邮局订刊。接待我的仍是去年那位工作人员,我言明要订《红楼梦学刊》,她一脸诧异,脱口道:“有这本刊物吗?”我知她潜台词:“我也算这行的老职工了,怎么没听说过?”故此,我自知也被“奇葩”了一回。订阅《红楼梦学刊》已多年,看着它由季刊而双月刊,然停订亦多年,架上文艺类书籍一度全被替换成清一色的育儿类。随着生活的安定与小儿的成长需要,各式课本、科普、文艺、历史、外语类书籍重新盘据书架显要位置,因着诸位老师之指引与鞭策,更稍悟“学之乐之趣”,不仅仅是“书中自有千钟粟、黄金屋、车马多、颜如玉”。
夏丐尊于《读者可以自负之处》中告诉我,“真有鉴赏力的读者,应该以读者的资格自负,不必惭愧自己并非作家。”而林语堂作《读书的艺术》一文,尤为我所喜,专程作一文抄公:“由此可知读书有二方面,一是作者,一是读者。对于所得的实益,读者由他自己的见识和经验所贡献的分量,是和作者自己一样多的。”“我认为一个人发现他最爱好的作家,乃是他的知识发展上最重量的事情。世间确有一些人的心灵是类似的,一个人必须在古今的作家中,寻找一个心灵和他相似的作家。他只有这样才能够获得读书的真益处。一个人必须独立自主去寻出他的老师来,没有人知道谁是你最爱好的作家,也许甚至你自己也不知道。”“这跟一见倾心一样。人家不能叫读者去爱这个作家或那个作家,可是当读者找到了他所爱好的作家时,他自己就本能地知道了。”“这个作家是恰合他的心意的:他的风格,他的趣味,他的观念,他的思想方法,都是恰到好处的。于是读者开始把这个作家所写的东西全都拿来读了,因为他们之间有一种心灵上的联系,所以他把什么东西都吸收进去,毫不费力地消化了。”“这个作家自会有魔力吸引他,而他也乐自为所吸;过了相当的时候,他自己的声音相貌,一颦一笑,便渐与那个作家相似。这么一来,他真的浸润在他的文学情人的怀抱中,而由这些书籍中获得他的灵魂的食粮。”诚是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