禋祀

 

 《乐府诗集》《郊祀歌辞》晋郊祀歌

 

 

【晋郊祀歌】

《晋书·乐志》曰：“武帝泰始二年，诏傅玄造郊祀明堂歌辞。其祠天地五郊，有《夕牲歌》《迎送神歌》及《飨神歌》。”

 

    【夕牲歌】

天命有晋，穆穆明明。我其夙夜，祗事上灵。常于时假，迄用其成（1）。

於荐玄牡，进夕其牲。崇德作乐，神祗是听（2）。

 

【自解】

（1）夕牲：牺牲。夙夜：朝夕，日夜。祗zhī：恭敬。上灵：上天的神灵。时假：时候到。假，【康熙字典】又《集韻》《正韻》與格同，至也。《易·萃卦》王假有廟。迄：始终，毕竟。成：坐享其成。

（2）荐：进献。玄牡：指古代祭天地用的黑色公牛。崇德：崇仰其的。

 

    【迎送神歌】

宣文蒸哉，日靖四方。永言保之，夙夜匪康。光天之命，上帝是皇（1）。

嘉乐殷荐，灵祚景祥。神祇降假，享福无疆（2）。

 

【自解】

（1）宣文：宣扬文德。指舞阳宣文侯即司马懿(179-251)。三国时期魏国杰出的政治家、军事家，西晋王朝的奠基人。蒸：同“烝”。美，美好。古代祭祀时以牲之全体置于俎上。蒸禋：祭祀。烝，献牲。禋：烟祭，点火烧香。某神蒸哉！是迎神时的专用词，意思是‘某神，我们进行蒸禋祭祀了，请降临享用吧’之意。后被理解为‘某神美好’的颂词。日靖四方：每日绥靖四方。保四方安康也。永言保之，夙夜匪康：永远说要保佑人们。日夜不能安康。为保佑人类而不能好好休息也。光天之命，上帝是皇：命里有清明光天，唯有上帝是我皇，唯其是从也。光天：晴明的天空。亦喻清明的政局。

（2）嘉乐殷荐：殷勤进献美好乐曲。灵祚景祥：神灵的运道远景吉祥。灵祚：也指国运。神祇降假：天地神明降下来临。假：格，神明来临之意。

 

沌意：这首【迎送神歌】最早应是祭祀晋朝祖先宣文侯司马懿的。后来用于所有郊祀。晋初人人从简，从这些国家大事和国家文献中也可窥见一斑。

 

    【飨神歌】

天祚有晋，其命惟新。受终于魏，奄有兆民（1）。燕及皇天，怀柔百神。丕显遗烈，之德之纯（2）。

享其玄牡，式用肇禋。神祇来格，福禄是臻（3）。时迈其犹，昊天子之。祐享有晋，兆民戴之（4）。

畏天之威，敬授人时。丕显丕承，於犹绎思（5）。皇极斯建，庶绩咸熙。庶几夙夜，惟晋之祺（6）。

宣文惟后，克配彼天。抚宁四海，保有康年（7）。於乎缉熙，肆用靖民。爰立典制，爰修礼纪（8）。

作民之极，莫匪资始。克昌厥后，永言保之（9）。

 

【自解】

（1）飨神：请神进酒食也。天祚有晋，其命惟新：天运保佑有晋，晋朝的命运是崭新的。受终于魏，奄有兆民：接受魏国的终结，拥有了兆亿人民。奄：覆盖。

（2）燕及皇天，怀柔百神：宴及皇天，安定百神的位置。燕：宴。颜师古注：“怀，来也；柔，安也。言招来百神而安处之。” 丕显遗烈，之德之纯：大力彰显前人遗留的丰功伟绩，至德至纯。遗烈：遗留的武德大功。

（3）玄牡：指古代祭天地用的黑色公牛。式用肇禋：仪式用烟祭为开始。格：神灵到来曰格。臻：齐全，完备。

（4）时迈其犹：还在按时巡行。昊天子之：上天爱护如子。祐享有晋：有晋享受神祐。兆民戴之：百姓拥戴之。

（5）人时：指有关耕获的时令节气。亦指历法。蔡沉集传：“人时，谓耕穫之候，凡民事早晚之所关也。” 丕显丕承：大力彰显大力继承。於：表示感嘆、讚美的語氣。位於句首的語氣詞。绎思：寻绎追念。

（6）皇极：帝王统治天下的准则。即所谓大中至正之道。庶绩咸熙：各种功绩都兴起。孔传：“绩，功也；言众功皆广。” 庶几：差不多。有幸。惟晋之祺：都是有晋的吉祥。

（7）宣文惟后：宣文侯的后人。克配彼天：能配苍天。

（8）於乎：呜呼。缉熙：辑聚光明。肆：进献。靖民：绥靖安保于民。爰：乃。

（9）作民之极：为民的极限。莫匪资始：莫非以这样开始。莫非以资开始。资始：借以发生、开始。指事物起始所凭借者。克昌厥后，永言保之：能昌兴其后人，永远说保佑他们。

 

沌意：三首郊祀歌乐，虽然不多，倒也中规中矩。

 

    【晋天地郊明堂歌】

《宋书·乐志》曰：“晋前所作《天地郊明堂歌》，有《夕牲歌》《降神歌》《天郊飨神歌》《地郊飨神歌》《明堂飨神歌》。其《夕牲》《降神》，天地郊、明堂同用。”宋人也知道晋人同用祭祀歌乐的做法。估计不以为然吧？

 

    【夕牲歌】

皇矣有晋，时迈其德。受终于天，光济万国。

万国既光，神定厥祥。虔于郊祀，祗事上皇。

祗事上皇，百福是臻。巍巍祖考，克配彼天。

嘉牲匪歆，德馨惟飨。受天之祐，神化四方。

 

【自解】

（1）皇矣有晋：皇天啊有了晋朝。时迈其德：按时巡视它的德操。受终于天：接受前朝的终结于天。光济万国：光芒接济万国。

（2）万国既光，神定厥祥：万国既已光明，神灵定其吉祥。虔于郊祀，祗事上皇：虔诚恭敬于郊祀，恭敬事奉上皇。

（3）百福是臻：百福齐备。臻：完备。巍巍祖考，克配彼天：巍巍祖先，能配上天。

（4）嘉牲匪歆，德馨惟飨：上好牺牲不喜爱，只享用美德的芬芳。

 

    【降神歌】

於赫大晋，膺天景祥。二帝迈德，宣兹重光（1）。

我皇受命，奄有万方。郊祀配享。礼乐孔章（2）。

神祇嘉飨，祖考是皇。克昌厥后，保祚无疆（3）。

 

【自解】

（1）於赫大晋：呜，赫赫大晋。承当天的景远吉祥。二帝迈德，宣兹重光：天地二帝巡视德行，宣扬此地再放光芒。重光：比喻累世盛德，辉光相承。

（2）奄有：掩有。拥有。配享：亦作“ 配饗 ”。享，通“ 饗 ”。合祭；祔祀。古帝王祭天，以先祖配祭。孔章：【汉典】亦作“ 孔彰 ”。非常显明；十分显著。我意，特殊乐章也。

（3）神祇嘉飨，祖考是皇：神明嘉许餐飨，嘉许我的祖先是皇上。克昌厥后，保祚无疆：能够长盛其后代，保佑国运无疆。

 

沌意：即使在宋人记录的晋朝郊祀歌里，也有二帝合用的祭祀礼乐。

 

    【天郊飨神歌】

整泰坛，祀皇神。精气感，百灵宾。蕴硃火，燎芳薪。紫烟游，冠青云（1）。

神之体，靡象形。旷无方，幽以清。神之来，光景昭。听无闻，视无兆（2）。

神之至，举歆歆。灵爽协，动余心。神之坐，同欢娱。泽云翔，化风舒（3）。

嘉乐奏，文中声。八音谐，神是听。咸洁齐，并芬芳。烹牷牲，享玉觞（4）。

神悦飨，歆禋祀。祐大晋，降繁祉。祚京邑，行四海。保天年，穷地纪（5）。

 

【自解】

（1）天郊飨神歌：郊祀天帝时请天帝用酒餐的歌。泰：大。皇神：【汉典】天神。我意，皇祖先和天神。蕴积红色火焰。蕴：蕴积。硃：朱。燎芳薪：燎烧芳草和柴薪。

（2）靡：没有。旷无方，幽以清：宽旷没有四边，幽静以清爽。光景昭：光辉和景象明亮。兆：迹象，兆头。

（3）举：高举。飘动。歆歆：感动貌；欣喜貌。爽协：应是爽快协作。动余心：感动我心。泽云翔：恩泽高飞入云。化风：教化之风。化育万物的风。

（4）文中声：文饰中声。在中声里加入诗文。中声：不高不低，中和之声。牷牲：纯色的全牲。用于祭祀的牲口，活着叫牷牲，烹熟后叫牺牲。玉觞：玉的酒具。

（5）悦飨：高兴地享用餐飨。歆：喜欢。禋祀：烟祭。用香草和柴薪烧出的烟。禋祀一般应是在寺庙外的迎神仪式。繁祉：繁多的福祉。祚京邑：国运保佑在京城。祚：福运。行四海：德行四海。保天年，穷地纪：保佑天上年号，穷尽地上纪元。天长地久之意。

 

    【地郊飨神歌】

整泰折，竢皇祇。众神感，群灵仪。阴祀设，吉礼施。夜将极，时未移（1）。

祇之体，无形象。潜泰幽，洞忽荒。祇之出，薆若有。灵无远，天下母（2）。

祗之来，遗光景。昭若存，终冥冥。祇之至，举欣欣。舞象德，歌成文（3）。

祇之坐，同欢豫。泽雨施，化云布。乐八变，声教敷。物咸亨，祇是娱（4）。

齐既洁，侍者肃。玉觞进，咸穆穆。飨嘉豢，歆德馨。祚有晋，暨群生（5）。

溢九壤，格天庭。保万寿，延亿龄（6）。

 

【自解】

（1）地郊：郊祀地神。飨神歌：请神享用餐飨之歌。泰折：古代祭地神之处。填埋祭牲的大坑。《礼记·祭法》：“燔柴於泰坛，祭天也；瘞埋於泰折，祭地也。”郑玄注：“坛、折，封土为祭处也。”孔颖达疏：“‘瘞埋於泰折祭地也’者，谓瘞繒埋牲，祭神州地祇於北郊也。” 竢sì：等待。皇祇：【汉典】地神。也称地祇。天帝称神，地神称祇。我意同皇神的解释相仿，皇祖先和地神。阴祀：郊祀地神是阴祀，郊祀天帝理应为阳祀了。极：尽头。时未移：吉时还没有移走。

（2）泰幽：深渊也。忽荒：【汉典】亦作“忽恍”、“忽慌”。谓似有似无，模糊不分明。指天空。我意：忽有忽现的荒原。薆ài：躲入草丛之意。

（3）遗光景：遗送光辉与景象。昭若存，终冥冥：明亮如同存在，终是冥冥不见。举欣欣：同‘举歆歆’欣喜高举也。象德：【汉典】谓象征德行。谓以君主的德行为榜样。佛教语。指佛祖之德。这里怕是引用了佛教用语。晋朝佛教盛行。成文：形成乐章、文采、文辞、礼仪等的总称。

（4）豫：娱，愉。泽雨施：布施恩泽的雨露也。化云：指能够化为时雨，滋润万物的云。教化之云雨。声教：声威教化。敷fū：敷施，布施。咸亨：全部通达。

（5）齐：古同‘斋’，斋饭。穆穆：肃穆庄严貌。飨嘉豢：享用优良的豢养牲畜。歆：欣喜，喜好。德馨：德行的馨香。祚有晋：国运有大晋。暨群生：以及众生。

（6）溢九壤：溢出九州的土壤。格：祭祀用词，来到。亿龄：亿年。

 

沌意：地郊之辞多出天郊之辞四句，不知有什么说道？一定有的。原来是依照五行之说而定。见‘宋明堂歌’的解释。

 

    【明堂飨神歌】

经始明堂，享祀匪懈。於皇烈考，光配上帝（1）。

赫赫上帝，既高既崇。圣考是配，明德显融（2）。

率土敬职，万方来祭。常于时假，保祚永世（3）。

 

【自解】

（1）明堂：祖先的祭堂古称明堂。经始：开始营建；开始经营。享祀匪懈：享受祭祀不懈怠。於：感叹词，呜。皇烈考：显赫的皇祖。烈：有显赫武功称烈。

（2）既高既崇：既高大又崇伟。圣考：圣明的祖先。明德显融：光明之德显著融合于天。

（3）率土：“率土之滨”之省。谓境域之内。敬职：勤敬职守。时假：来到的时刻。保祚永世：保佑国运永世长。

 

沌意：晋朝从三国战乱中诞生，初期万物凋零，民不聊生。所以从曹操的魏国起就提倡勤俭。从郊祀歌辞就能看出，晋人虽夺盗取了魏人的江山，却沿袭了这一好习俗。甚至丧葬和祭祀都能从简。古人认为：国事莫有大过祭祀，家事莫有大过死人。祭祀都这样简朴，其它事情一定都是从简。有意思的是：晋人记录下来的自己国家的郊祀歌辞还不如宋人为他们记录的详全。可见晋初国风尚简。只是后来大肆兴佛，本是为更好统治人民，结果是耗费了大量国力，从此一蹶不振。由此也可看出曹操制定的勤俭建国息养民众的国策是多么适宜当时天下大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