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译文】风吹了一更,雪也下了一更,把人刮得心都快碎了;思乡情切,一夜都不能安然入梦。啊!故乡可从来没有这样的风雪声。
【出典】 清朝
纳兰性德 《长相思·山一程》
注:
1、 《长相思》
纳兰性德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
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2、注释:
长相思。唐教坊曲,双翅小令。又名《双红豆》。
程:道路、路程,山一程、水一程,即山长水远。
榆关:即今山海关,在今河北秦皇岛东北;那畔:即山海关的另一边,指身处关外。
千帐灯:皇帝出巡临时住宿的行帐的灯火。千帐言军营之多。
更:旧时一夜分五更,每更大约两小时。风一更、雪一更,即言整夜风雪交加也。
聒(gu):声音嘈杂,这里指风雪声。
故园:故乡,这里指北京;此声:指风雪交加的声音。
3、译文1:
我扈驾赴辽东巡视,随行的千军万马一路跋山涉水,浩浩荡荡,向山海关进发。入夜,营帐中灯火辉煌,宏伟壮丽。
夜已深,帐篷外风雪交加,阵阵风雪声搅得人无法入睡。家乡怎么没有这么烦乱的声音呢?
译文2:
将士们不辞辛苦地跋山涉水,马不停蹄地向着山海关进发。夜已经深了,千万个帐篷里都点起了灯。
外面正刮着风、下着雪,惊醒了睡梦中的将士们,勾起了他们对故乡的思念,故乡是多么的温暖宁静呀,哪有这般狂风呼啸、雪花乱舞的聒噪之声。
译文3:
走过一段段山路,行过一条条水路,我正向着山海关那边行进。夜深宿营,很多帐篷里灯光闪烁。
夜里一会儿刮风,一会儿下雪,风雪声打碎了我思乡的梦。我的故乡没有这种风雪交加的声音。
译文4:
走过一段段山路,行过一条条水路,我正向着山海关那边行进。夜已深沉,草原上成千的帐幕里却依旧点亮着一盏盏的灯火。
风吹了一更,雪也下了一更,把人刮得心都快碎了;思乡情切,一夜都不能安然入梦。啊!故乡可从来没有这样的风雪声。
4、纳兰性德(1655-1685),清代词人,与朱彝尊、陈维崧并称“清词三大家”。字容若,号楞伽山人,大学士明珠长子。出生于满州正黄旗。原名成德,因避皇太子胤礽(小名保成)之讳,改名性德。自幼天资聪颖,18岁考中举人。公元1676年中进士,授乾清门三等侍卫,后循迁至一等。随扈出巡南北,并曾出使梭龙(黑龙江流域)考察沙俄侵扰东北情况。诗文均很出色,尤以词作杰出,著称于世。曾把自己的词作编选成集,名为《侧帽集》,后更名为《饮水词》,后人将两部词集增遗补缺,共342首,编辑为《纳兰词》。在清代词坛享有很高的声誉,在整个中国文学史上,也以“纳兰词”为词坛一说而占有光采夺目的一席之地。他所生活的满汉融合的时期;他贵族家庭兴衰关联王朝国事的典型性;以及侍从帝王,却向往平淡的经历,构成特殊的环境与背景。加之他个人的超逸才华,使其诗词的创作呈现独特的个性特征和鲜明的艺术风格。
《纳兰词》不但在清代词坛享有很高声誉,在整个中国文学史上也占有光彩夺目的一席之地。纵观纳兰性德的词风,清新隽秀、哀感顽艳,颇近南唐后主。而他本人也十分欣赏李煜,他曾说:“花间之词如古玉器,贵重而不适用;宋词适用而少贵重,李后主兼而有其美,更饶烟水迷离之致。”此外,他的词也受《花间集》和晏几道的影响。
就纳兰性德和曹雪芹个人品格来比较,也有许多共同和相通、相似之处,两人都有过人的才分和非同一般的文化基础。纳兰性德在主编《通志堂经解》时,就把凡读书、索引、见闻俱记录在册,以后编成《渌水亭杂识》,其中涉及历史、地理、天文、历算、佛学、音乐、文学、考证等方面,可见博学之一斑。一首《望海楼·宝珠洞》把视野内一望之地的自然景观、历史文物、千古苍桑一并道来,信息量大,跨度大,内涵丰富。一首《忆秦娥·龙潭口》把所看到的地理、地质现象作正确的描述与艺术的表达。竟可以与著名文化地理著作《帝京景物略》中有关描写一并参照阅读、欣赏。而曹雪芹也多才多艺,曾撰写《废艺斋集稿》《南鹞北鸢考工志》等多册关于金石工艺美术、烹调等书籍。另外还擅长书画、诗词。这些在他的封建社会大百科全书《红楼梦》中,都一一展现。纳兰性德与曹雪芹同属风雅之流,脱俗之士,但对朋友却有情有义。纳兰性德交友朱彝尊、梁佩兰、姜宸英、高士奇、顾贞观等著名学者文士,并倾力营救身陷绝地的吴兆骞。纳兰性德身虽富贵,但不恋官场,不贪功名,甚至想摆脱世俗纠缠,做闲云野鹤。曹雪芹则有诗友敦敏、敦诚、张宜泉等,更有神密的“脂砚斋”、弘晓等知音。他乐于帮贫济困,据说他在“鬻画维生”“绳床瓦灶”的困境中,仍“常济孤寡”,收养双目失明的老妪白媪,作风筝谱教盲人于叔度谋生之术。曹雪芹曾谢绝好友敦敏的推荐,不入宫谋职。
他们之间确有许多极其相似之处和几乎能重叠套合的家世经历。无怪相隔不久,又与纳兰家结为“亲家”的乾隆,看过《红楼梦》后,一口咬定所写是明珠家之事。更有人牵强、索隐,认定明府为大观园;明珠纳兰父子即贾政、宝玉等等不一枚举。且不管这类说法有否根据,有否意义,他们之间的相似之处的确太多,而且在纳兰之后的曹雪芹也不可能对之前的包括明珠家的变故毫无知晓,加之个人的亲历和体验,丰富了他的艺术创作源流,使《红楼梦》具有典型的代表性与更大的涵盖性。
近代著名学者王国维就给其极高赞扬:“纳兰容若以自然之眼观物,以自然之舌言情。此由初入中原未染汉人风气,故能真切如此。北宋以来,一人而已。”
5、《长相思·山一程》是清代词人纳兰性德于康熙二十一年(1682年)创作的一首词。词作上片描写跋涉行军与途中驻扎,夹杂着颇多无奈情绪;下片叙述夜来风雪交加,搅碎了乡梦,倍觉惆怅。全词描写将士在外对故乡的思念,抒发了情思深苦的绵长心情。语言淳朴而意味深长,取景宏阔而对照鲜明。
康熙二十一年(1682年)二月十五日,康熙帝因云南平定,出关东巡,祭告奉天祖陵。词人随从康熙帝诣永陵、福陵、昭陵告祭,二十三日出山海关。塞上风雪凄迷,苦寒的天气引发了词人对京师中家的思念,于是写下了这首词。
上片“山一程,水一程。”描写出旅程的艰难曲折,遥远漫长。词人翻山越岭,登舟涉水,一程又一程,愈走离家乡愈远。这两句运用反复的修辞方法,将“一程”二字重复使用,突出了路途的漫漫修远。“身向榆关那畔行”,点明了行旅的方向。词人在这里强调的是“身”向榆关,那也就暗示出“心”向京师,它使读者想到词人留恋家园,频频回首,步履蹒跚的情况。“那畔”一词颇含疏远的感情色彩,表现了词人这次奉命出行“榆关”是无可奈何的。这里借描述周围的情况而写心情,实际是表达词人对故乡的深深依恋和怀念。二十几岁的年轻人,风华正茂,出身于书香豪门世家,又有皇帝贴身侍卫的优越地位,本应春风得意,却恰好也是因为这重身份,以及本身心思慎微,导致词人并不能够安稳享受那种男儿征战似的生活,他往往思及家人,眷恋故土。“夜深千帐灯”既是上片感情酝酿的高潮,也是上、下片之间的自然转换,起到承前启后的作用。经过日间长途跋涉,到了夜晚人们在旷野上搭起帐篷准备就寝;然而夜深了,“千帐”内却灯光熠熠,这是因思乡而失眠,于是转入下片乡情思恋之笔。
下片开头“风一更,雪一更。”描写荒寒的塞外,暴风雪彻夜不停。紧承上片,交代了“夜深千帐灯”,深夜不寐的原因。“山一程,水一程”与“风一更,雪一更”的两相映照,又暗示出词人对风雨兼程人生路的深深厌倦的心态。首先山长水阔,路途本就漫长而艰辛,再加上塞上恶劣的天气,就算在阳春三月也是风雪交加,凄寒苦楚,这样的天气,这样的境遇,让词人对这表面华丽招摇的生涯生出了悠长的慨叹之意和深沉的倦旅疲惫之心。“一更”二字反复出现,突出了塞外席地狂风、铺天暴雪,杂错交替扑打着帐篷的情况。这使词人发出凄婉的怨言:“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夜深人静的时候,是想家的时候,更何况还是这塞上“风一更,雪一更”的苦寒天气。风雪交加夜,一家人在一起什么都不怕。可远在塞外宿营,夜深人静,风雪弥漫,心情就大不相同。路途遥远,衷肠难诉,辗转反侧,卧不成眠。“聒碎乡心梦不成”与上片“夜深千帐灯”相呼应,直接回答了深夜不寐的原因。结句的“聒”字用得很灵脱,写出了风狂雪骤的气势,表现了词人对狂风暴雪极为厌恶的情感,“聒碎乡心梦不成”的慧心妙语可谓是水到渠成。
从“夜深千帐灯”壮美意境到“故园无此声”的委婉心地,既是词人亲身生活经历的生动再现,也是他善于从生活中发现美,并以景入心的表现,满怀心事悄悄跃然纸上。天涯羁旅最易引起共鸣的是那“山一程,水一程”的身泊异乡、梦回家园的意境,信手拈来不显雕琢。
这首词以白描手法,朴素自然的语言,表现出真切的情感,是很为前人称道的。词人在写景中寄寓了思乡的情怀。格调清淡朴素,自然雅致,直抒胸臆,毫无雕琢痕迹。
名家点评
近代·文学家王国维《人间词话》:“明月照积雪”“大江流日夜”“中天悬明月”“长河落日圆”,此种境界,可谓千古壮观。求之于词,唯纳兰容若塞上之作,如《长相思》之“夜深千帐灯”,《如梦令》之“万帐穹庐人醉,星影摇摇欲坠”差近之。
现代·河北民族师范学院教授赵秀亭《纳兰丛话》:容若豪宕之作,往往只得半阕,后半即衰飒气弱。如《长相思·山一程》《采桑子·丁零词》皆如是。
现代·中国古代文学教授严迪昌《清词史》:“夜深千帐灯”是壮丽的,但千帐灯下照着无眠的万颗乡心,又是怎样情味?一暖一寒,两相对照,写尽了自己厌于扈从的情怀。
现代·中山大学中文系教授黄天骥《纳兰性德和他的词》:纳兰性德在清康熙二十一年(1682年)三月,随从皇帝东巡,出山海关。此词当作于这一时期。上片从白天行军写到晚上驻扎;下片写在营中卧听风雪的吼叫,思乡之情甚切。其中“夜深千帐灯”一句,取景新颖豪壮,深受王国维赞赏。
6、昨天翩翩扬扬落了半日的雪,俯仰之间,万象翻然易容,百川千山绵绵密密接连交织着浩大的白幕,六角型的梦缓缓降落。喜欢雪的人,大概都欣赏那悠悠然而又带一点落寞的样子,冷冷的而又温柔,莹润的匝地满天的白。
晚上老婆加班,回来说大雾弥漫,车走的极慢。早起,雾气却已全消,路上经过一个清真寺,远处天边的重云被背后的阳光染成浊黄暗红灰白,衬着清真寺钟楼上的残雪乌瓦,肃穆而圣洁。到公司看新浪的新闻,大幅照片是麦加胜地发生挤踏事故,362人罹难。麦加,神圣的名字,每个穆斯林终生向往的地方,安拉,唯一的真主……
路上有许多提箱背包行色匆匆的人,一看就知是赶火车回家过年。回家是幸福的,一年的光阴倏忽而过,也该团聚一下,抚一下慈母心,慰一缕乡关情。纳兰性德的《长相思》里道:“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凄婉沉郁,思乡之情使人动容。李白说:“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话不妨说的豁达,心真能做到了无羁绊吗?
说到纳兰性德就想起乾隆,当年若不是性好附会的乾隆说《红楼梦》写的是明珠家事,贾宝玉的原形就是纳兰,恐怕《红楼梦》的刊印还不知何期?乾隆只想到门第显赫的明珠,却忘了康熙朝蒙恩的江南织造曹家,幸好他没想到,否则《红楼梦》命运犹不可知。最终刊印,和珅、乾隆功不可没。其实纳兰三十岁即夭亡,那时明珠家尚兴盛繁华,何来宝玉“悬崖撒手”的情节?
第一次读纳兰的词是九年前,得了胸膜炎住院,在医院门口的小书店买了一本王国维的《人间词话》,里面收了两首纳兰的词(皆在注释内),自此和纳兰有了神交。王国维评价纳兰说:“纳兰容若以自然之眼观物,以自然之舌言情,此由初入中原,未染汉人习气,故能真切如此。北宋以来,一人而已”,评价颇高。
说起那次住院还有些插曲,起初碰上一个刚毕业的大夫,说不排除肺癌的可能,母亲本来不想告诉我,碰巧我听到了,一笑置之。一方面是年轻,自信不至于身染恶疾,况不作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一方面当时也颇旷达,佛家说“在劫难逃”,若是劫数,忧伤恐慌又有何益处。后来很快确诊并非癌症,在医院住着无聊,看霍达的《穆斯林的葬礼》,陆蠡的散文选和《论语》,又买了《人间词话》。想想自己走过的这些时光,坎坷颇多,却都是小小劫数,并无大碍,也要感谢神灵护佑。
雪来了,清新而润泽,想起当年的一个下雪天,枕在女朋友的腿上说:“今年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猪腿睡”,现在当然没枕猪腿,只是她睡在我身边变成我老婆了。
祝福瑞雪,也祝福新年!
7、“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长安一杯风晴雪,洛阳故人万里别,莫道相逢无更期,何当共眷月圆缺。石桥渡边,不知是谁执手相看泪眼;客居驿站,不知是谁彻夜辗转无眠。久别重逢,不知是谁相顾心花欢颜。渐渐地我越过了青墨年华的边沿,在篇篇古色古香的纸张中倾听着那些笔者的情致夙愿,感慨良久,终是无言。
繁乱的思绪,错综着笔尖的点点滴滴。春来暮秋去,雪凝烟雨迷,青丝白鬓染,无妄渡朝夕。本想怀揣着一份心静如水的情愫品读着那些文字,却不料依旧宛如置身其中,变得如当局者般的痴迷。官场失意,慨叹时运不济;奋笔疾书,无奈怀才不遇;归隐田园,独赏风光迤逦;饮酒作歌,酣畅尽兴淋漓;故人远行,渡边折柳相寄;君卿重逢,执手相许无期……
8、“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没能忘掉你容颜,梦想着偶然能有一天再相见,从此我开始孤单思念。想你时你在天边,想你时你在眼前,想你时你在脑海,想你时你在心田……”。
秋风萧瑟,红叶乱舞。凄怆的音乐饱含未名的忧伤蔓延出血色的黄昏,一颗漂泊的心被冷风撕成零乱的碎影,跌落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掉进几欲干涸的河床,黯淡的秋水掩饰不住满眼的疲惫,荒芜的田园充斥着落漠的秋色,它在不断地重复“想你时,你在天边;想你时,你在眼前;想你时,你在脑海,想你时,你在心田”的思念。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重拾纳兰性德的《长相思》,心中盛满了浓浓的忧伤。寻寻觅觅,人生浮沉,岂能经受住相思的煎熬?故园的一切,在长相思中化作滴滴雨飘洒在久违的天空下。此刻我才明白,原来这世间还有一种思念与风花雪月无关的,经年累月沉淀出一颗明净的心,幸福地走向人生的终点。望断梦里江南,万家灯火阑姗,今晚哪一盏烛火垂泪到天明?想你时,你在哪里?你一定站在我离开的地方,白了头发,老了容颜。待我回头,已是百年后。我多么羡慕拥有浪漫情怀的诗人,他们把思念都付于婉转的瑶琴、动人的歌声中,终日萦绕在心头,那样的思念即便无比忧伤仍然美丽动人。谁不曾恋家?谁不会思乡?谁又没有这许多的相思?
这世间,有一种思念,是眼泪的悲吟;有一种想念,是别离的笙箫。这人世,有一种思念是生命的枷锁,或许让我们宁愿负重一生也甘愿做他的囚徒。那十丈红尘中的想念,悲欢离合中的思念,那孤独且忧伤的想念,铭心刻骨的想念,你可曾有过?是否又被人如此地思念过?这思念啊占据了整个生命,许想念以来生的延续。然而,那时候的我们是否在茫茫人海中不再错过彼此?世事变迁,人去楼空,坎坷人生如过眼云烟。常常怀揣着孤独与忧伤,形影单只对酒当歌,望断天涯路,苍茫大地竟找不到归处。“想你时,你在天边;想你时,你在眼前……”今生的缺憾因你而圆满。想你时,你在哪里?也许你正只身路过落叶飞舞的树林,也许你正走过涉水河畔的杨柳林,也许你正经过一扇沾满尘埃的窗棂,也许你正站在千里之外的天边,向着有我的方向看过来,看过来……
每一个人都有或苦或甜的过去,每一个人的人生都有一个终点,我们永远都不可能都站在原点,思念也将走向终点。那时,谁人还会孤单地思念?谁人还在强忍着悲伤想念。没有怨尤,没有愤恨,这思念像清泉滋养苍老的心,这想念搀扶着漂泊的灵魂继续艰难的走下去。“爱着你的爱,苦着你的苦,悲伤着你的悲伤,快乐着你的快乐,幸福着你的幸福”。当牵手变成生命里的记忆,等思念变成绚丽的烟花,想你时,你在哪里?
想你时,你在哪里?人来人去、悲往离合间,我们总是在想念与被想念间泪眼婆娑……
9、我爱坐在河边看湍湍的河水流向远方。河水挟着残枝落叶,打着旋,翻卷着,一刻也不停的从身旁流过。让我真切地体会到逝者如斯的感觉。只有在河边,才会感觉到往日不经意抛掷掉的时光,一下子变得形象起来。似水流年,我们的生命就是这样一寸寸地流走了。而我们就象浮在河面上的一些水草,在时光的河流中,漂泊流浪。
每次听到那首三毛填词,齐豫演唱的《流浪》,我的心里就会涌起莫名的感伤。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我仿佛衣袂飘飘,孤身伫立在大漠深处,遥望白云深处,泪水潸然而下。常常地,一个人浸在一种流浪的感觉中,体会着那种灯火阑珊处的凄美,心情就象一只伤感的蝴蝶,在雨夜的灯光下,翩翩起舞。
喜欢流浪,喜欢孤独。这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情怀,它可以让自己暂时忘掉尘世的喧嚣,进入到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境界。看小说或电视剧中,每每讲到俩人情感发生危机时,就有一方提出要远走他乡,或无言的遁隐而去,给另一方留下一种流浪的感觉。距离拉开了,才会彼此冷静的思考,相互珍惜曾经的拥有。
读三毛的随笔,更能体会到,流浪带给三毛的不是偶然,不是痛苦,而是她灵魂深处的精灵。流浪的感受时时刻刻浸润着三毛,让她无时无刻不起伤悲。它是三毛创作的源泉,情感的催化剂,心存它才能源源不断的倾吐和发泄。本来三毛心目中的世界,就是以沙漠为背影的荒凉之地。无论她怎样倾吐她与荷西的爱情,怎样一起战胜沙漠的苦与乐,可这都掩饰不掉自己少年时代,那种远走他乡的流浪的感受。这种感受根深蒂固的埋藏在心底,驱使她,陪伴她,走过了那些值得她以死来换取的人生岁月。
人的一生,在某种程度上说,就是流浪。从出生到墓地,就是一段长长的孤寂之旅。“飘飘何所以,天地一沙鸥”流浪的感觉有几人能真正体会的到。大诗人苏东坡,一生尝尽了在宦海里漂泊的感受,发出了“人生到处何所似,应似飞鸿踏雪泥”的感叹。清初才子纳兰容若,更以委婉深致的笔触,写出了漂泊者的心境。“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古往今来,有多少敏感的人,在人生之旅,体会到了流浪的意境。
尽管也有不少人叹息流浪的悲苦与凄凉,渴慕回归家园,享受家的温馨。可是一旦,梦想成真,他就会旧病发作,梦牵魂萦的记起昔日的流浪。在回忆中体会那种使他肝胆欲裂的流浪生活。
10、这个世界上没有比我们中文更奇妙的文字了,不是我夜郎自大,也许是因为我确实不通别国文字吧。我们的古人给我们留下的无数的文字瑰宝,我们的祖先用最少的文字,诠释了最美的风景,让我们得以惝徉其中流连忘返。
我就是这样的一个在诗词意境里不愿回家的人。我读古诗词,偶尔也写写,但想想那些唐诗宋词,再看看自己的照猫画虎,于是写写就过了,并不敢留存。李白都有崔颢题诗在上头,李白不敢把诗留的时候。我还是有自知吧。
突然网络就像打开的一块无穷无尽的黑板,让我们可以信手涂鸦了……文字好像写在空中,但又不会被风偷走,这是属于我们的幸福时代。某天就信手写了一首《长相思》:说黄粱,道黄粱,黄粱梦里情意长,只愿宿梦乡。聚也伤,别也伤,聚散依依惹愁肠,惊起泪如浆!
然后某天又有人告诉我写得不错,可以和白居易,李煜,纳兰性德的《长相思》并列了,真是一句让人汗奔的话。
但那三个人我还真是超喜欢。
白居易不用说了,贵为唐代三大诗人之一,我们从小就能接触到他,野火烧不尽的草,琵琶行里的江州司马,长恨歌里的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无一不影响着国人的一生。
白居易是唐代诗人里为数不多的写词高手。最有名的就是几阕忆江南,成了我们中学的必须课。
词到宋达到最高成就,宋人信手拈来都是锦句。唐人写词的不多,但白居是成就最高的一个。因为宋词,谁还会记起唐词?只到工作了,看一个电视剧《江山风雨情》,那片尾曲开头几句如泣如诉,突然就让我莫名的沉静。我一查,居然是白居易的词,于是这首《长相思》走进了我的心间: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洲古渡头。吴山点点愁。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月明人倚楼。
水流思悠悠,愁思绵长无尽头,明月高楼莫倚楼!后人的多少意境从这里涌出。
至于纳兰性德的《长相思》,初次读到时应该是在初中,在一本少年读物的边角看到一幅图:一人立马榆关,关下灯火军营,旁边配的就是纳兰性德的《长相思》: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当时我正寄居在别人家里,一句故园无此声一下子扼住了我的感动,让我从此知道满清第一词人的名字。
纳兰的词后来也有接触,但无法超越此词了,就像人的爱情一样,初恋才是最难忘的。
后主李煜,把词写得那么缠绵,以至婉约的顶峰,但凡有些忧伤气质的人,无不会几句李煜的词。
我第一次接触李煜是在小学五年级,我在地摊上淘到一本书:鄢国培的长江三部曲之一的《巴山月》时认识的李煜,当时里面有个没落地主,感慨时光不再时吟了李煜的词: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让我记忆深刻。以至开始寻找这几句词的出处,于是发现李煜的作品,于是开始爱不释手。李写得最好的不是《长相思》,但这首《长相思》足以和白居易和纳兰性德的《长相思》媲美:一重山,两重山,山远天高烟水寒,相思枫叶丹。鞠花开,鞠花残,塞雁高飞人未还,一帘风月闲。
某天傍晚,一轮秋月挂在树枝时,这首《长相思》就涌上了泪腺……
我们思恋亲人,思恋爱人,思恋友人,有这些,足够了。
这些都是我喜欢的词,我们的古人给我们留下了最美的意境,让我们在忧伤时可以品到先人的精髓。
而我的朋友说的话,只是让我高兴一下,以致想起那些如饥似渴的青葱岁月!
11、经过十七个钟头的火车颠簸,终于抵达目的地。昨夜是纳兰容若笔下的“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的行途艰辛。颠簸声、鸣笛声不绝于耳。匀速前进的车轨节奏、一成不变的夜景。夜像是被打翻的墨水浇灌下来,黑色蔓延了整个苍穹。夜的清冷仍灌进车厢里,当人们熟睡之际,懈怠了防备,趁机让你着凉。而我仍心存戒备,与这黑夜抗争着,不让它侵蚀我的寂寞。享受这份彻夜无眠,属于火车上的时光。
翌日拖着疲惫的身躯与行李入住旅馆。沿途而来,杭州这座城市,一如想象般秀气清雅许多,生活节奏亦慢许多,倒叫匆匆赶路的人松了一口气。街道宽敞干净,连公交站牌也古香古色,富有江南特色。
我伏在旅馆的书桌上,欣赏着杭州的细雨朦胧。靠窗的位置,一笔一茶的生活,正是我所向往的。下雨天,总是带伞的思念。屋内静悄悄,除了陈奕迅反复唱着《富士山下》。小雨点趴在玻璃窗上,往里探头静静听着。江南的雨最是柔情,下雨天亦不喧闹。只徐徐落在行人的伞上、肩膀上,细语延绵,央行人带它们走,免遭落地被踩踏之苦。
灰蒙蒙的天,小雨下了几场。虽已夏至,仍有几分寒意,似春寒料峭。啜一口热茶,让它的温度温暖我受寒的心。爱上一座城,倒不是因城里有让自己念念不忘的人。遇上一段风景,亦仅仅是来赴一场青春盛宴。凌乱而匆忙的脚步,伴着青涩不安的心,在转站换乘间,访着内心的一份安宁。路过的许多风景,惊艳也好,平淡也罢,都会如天上繁星一般,点缀着人生画布,令它不再空白一片。内心的百感杂陈,亦成为情感的调味料,令其不再单调乏味。
唐宋的诗情画意成就了江南的烟雨柔情;吴越的文人风骨为江南注入几分豪情壮阔。许仙与白娘子的爱恨情仇终成就了西湖断桥上的千古绝唱。姑苏城外寒山寺,那灯火渔船上的一场不朽失眠,让落第者张继成为文人骚客心中的永恒记忆,谁又会去想两千多年前披红游街的状元是谁。忠心报国、破阵杀敌的岳武穆,终免不了十二道金牌的召回追杀,枉死“风波亭”。“青山有幸埋忠骨”,江南的细腻柔情兴许能抚慰你救国无门的愤懑心绪。才高八斗、仕途坎坷的苏轼流放至此,疏浚西湖,修建苏堤,处处留有“政声”。闲来游孤山访惠勤惠思二僧,闲情更添诗兴。那“天欲雪,去满湖,楼台明灭山有无。水清出石鱼可数,林深无人鸟相呼”,将林深山景恰当地点染,融触处生春,无不如意。而“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更是为人所称赞乐道。韩愈一到潮州,潮州的山水便都归了韩姓。苏轼二至杭州,西湖美景如断桥残雪、柳垂苏堤、平湖秋月、南屏晚钟便都沉溺于诗情画意中不能自拔。
千古江南情,诗情画意境。这柔情女子在民国时代再次登上历史舞台,在万众瞩目下演绎万千姿态。江南古巷,一婀娜女子打伞从青石板上经过,成就了戴望舒笔下的《雨巷》,那可遇不可求的佳人亦隐喻着诗人久久追寻的理想。走进人间四月天的林徽因,让民国三个才子俊杰倾尽一生,苦苦追寻。林徽因从江南烟雨中走出,高洁傲岸如白莲花,不惹红尘,心自清明。而江南这份带伞的思念却是由张幼仪引起的。在情场上收放自如的林徽因,最后事业爱情双丰收,可谓人生大赢家。而面对爱情能做到如此理智精明的女子,是否内心总爱自己多一点?“四月天/梅雨厌厌/在窗前/淋湿的燕/在屋檐/四月天/总是带伞的思念/我想见你的脸……”刘若英低吟浅唱道。青瓦白墙,烟雨相伴,阁楼上的期盼更添惆怅。纵有早春龙井可温暖心脾,奈何煮茶独饮,茶涩心亦清苦。你尝尽人生甘苦,错把一道风景当成生命的全部,苦苦守候却换不回一人的心。尽管你上侍双亲,下操家务,为徐家添丁,看似圆满婚姻亦只是烟花绽放,那落下的烟火亦冷,心早已枯寂成灰。那乖戾任性诗人去写他的《再别康桥》,去寻访他的人生知己,留给你一纸休书。准确说来是离婚协议书,因其开了民国文明离婚的先例。而当你写下“张幼仪”三个字时,方知它的独立性,第一次,你可以自己做主。你说:“不幸的婚姻是一所好大学”,后来,你从坎坷中走出,并学有所成。从“梦里湘西,边城之地”走出的沈从文独爱江南女子张兆和。那时,沈为老师,张是学生。沈不顾旁人的蜚语指责,情书一封封扰乱了小女生的心。直到有一天,张兆和摞着一叠情书走进校长办公室。和事老胡适对张说:“他(沈从文)顽固地爱着你”,你应声道:“我顽固地不爱他”。最终,张还是被沈的痴心才情所打动,发了一封“请乡下人来喝杯甜酒”的电报,终成一段佳话。《边城》里皮肤黝黑、五官精致的小翠正是以张之相貌为原型。而从《从文家书》、《三三》中亦可一窥沈之深情……民国之文人轶事、诗情文章种种,是一个说不完的话题。
临窗而坐,书写这份雨天的清冷。一抬头,夜幕笼罩下来,远处人家灯火明灭,夜踮起脚尖悄然而至。一低头,字迹潦草,如此时心境。也许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江南情结,那是安放灵魂的地方。江南,那从诗意宋朝便开始埋下的伏笔,蛰伏千年的灵气与文化底蕴是你最大的魅力。来到这里,不为解结,只为在憧憬梦想之外,真切感受这座城市的一草一木、一烟雨一楼阁。让纷乱思绪、陈杂心情在静谧烟雨中静静舒缓,如蜷缩的西湖龙井在杯中尽情舒展叶身,只待茶香四溢,便可细细品味。旅行的意义,不是诗意地放逐自我,追寻人生真谛;亦不是年轻气盛,来一场说走就走的不羁肆意。只是在心灵疲惫之时,去见一见他山之石,莫让自身视野局限于一隅;只是在理想与现实之间不断进行的角力,让自己不流俗、不耽溺,找到适合的位置;只是在天地俯仰之间,去面对浩瀚人生与蜉蝣小我后,仍能坚持自己的追求;只是在风景变幻中,学会与自我相处,学会享受独处的安然。
路过杭州烟雨,那前缘今世,慢慢领悟往事如烟。那平湖秋月、亭台楼阁、古巷、青石板,我静静去凝望、去触摸、去感受,去邂逅一段老时光。且将满怀心事托付给朦胧烟雨笼罩的江南,待氤氲出几分平静柔情,伴我闲看风雨人生。重温如孩童般简单的心事,如赤子之心的纯粹热忱。过往经历恰似蚌病成珠,只待经年几许,再打开心事,看流年似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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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最怜天上月,一夕如环,夕夕都成玦!(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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