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英语教材中的日本俳句新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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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英语教材中的日本俳句新译
黄树生(无锡市教育科学研究院)
2014年8月19日,无锡市教科院赴赤峰市开展高中教育交流,在翁牛特旗乌丹一中举办高中英语“同课异构”教研交流活动。内蒙古自治区采用人民教育出版社编写的《高中英语》,而江苏省中小学实验牛津-译林版英语教材。客随主便,研究课选用主办方施行的人教版《选修六》。年级:高二;内容:Unit 2,Poems(第二单元,诗歌);课题:A few Simple Forms of English Poems(几种简单形式的英语诗歌);课型:Reading(阅读)。
这篇课文从多元文化视角,用英语分别译介了世界上分别介绍Nursery Rhymes(童谣)、List Poems(清单诗)、Cinquain(五行诗)、Haiku(俳句)和Tang Poems(唐诗)等五种形式。其中,Haiku是日文“はいく”的英文音译,即“俳句”,书上列举的“例子F”是日本诗人“Arakida Moritake”(荒木田守武)创作的一首俳句,英文译作如下:
A fallen bolssom is coming back to the branch. Look, a butterfly.
俳句是起源于日本十五世纪,是一种特定的古典短诗,与中国近体诗中的绝句相仿,要求严格。由日语“五·七·五”十七字音组成,第二、三句尾音押韵,文字简约,格调高雅。而且,俳句必定要有一个“季语”,用以表示春、夏、秋、冬及新年等表现气候的用语,还有象“樱花”、“蝉”等动物、植物名称。这些季语通常带着日本人对于孩提时代或故乡的一种怀念眷恋之情。
俳句原作者荒木田守武(1472——1549),是日本16世纪著名僧侣,也是一位伟大的诗人,既善连歌,又热衷于排谐。他曾说:“连歌排谐的格律当由我制定。”天文9年(1540),荒木田完成《守武千句》,将俳谐从连歌中分离出来,制定俳谐格式,并为俳谐在日本文学中的价值发展奠定了基础,对俳谐独立一种诗歌体裁发挥了决定性的影响。因此,他与山崎宗鉴(?—1553,《犬筑波集》的编作者)一起被尊为俳谐的鼻祖。
俳谐的“发句”后来独立成篇,即为“俳句”。从这一点来说,荒木田是俳谐摇篮时代真正的开拓者。在俳句名诗人中,江户时代的松尾芭蕉(1644—1694)被称为“俳圣”,对日本俳句的发展起了举足轻重的作用。之后,最出名的俳句诗人莫过于与谢芜村(1716—1783)、小林一茶(1763—1827)和正冈子规(1867—1902)“三杰”。
在现场观课过程中,我搜索到了荒木田守武这首俳句的日语原作,全文如下:
落花枝に
帰ると见れば
胡蝶かな。
这首俳句是日本文学中的经典,意境微妙,犹如一副小品水墨,唯美如梦。作者欣赏着樱花随风飘落,恍惚中忽然发现有一瓣落英似乎又回到枝头上。仔细一看,才知道是眼睛的错觉。原来是一只蝴蝶飞来停在上面。句意可能出自日本谣曲《八岛》中的“落花不返枝,破镜不再照”。
明治维新以后,去日本工作的英国人最先把俳句译介到欧美。荒木田作品的英译作者是美国意象派诗人埃兹拉·庞德(Ezra Pound),这位日本俳句的鼻祖正是通过他的作品英译而闻名世界,外国人由此了解日本的诗歌文学。据介绍,庞德于1913年创作了那首著名的《地铁车站》:
人群中这些脸庞的隐现,
湿漉漉、黑黝黝的树枝上的花瓣。
这首诗初稿30行,后来庞德受荒木田俳句意境的感悟,瞬间理智与感情的复合形成一个意象的手法正好与俳句的精神相吻合,修改为仅有两行的“俳句式的诗”。这首诗被称为第一首英语俳句作品,至今仍是欧美俳人经常谈及的文坛雅事。
赤峰市四中的张敏华老师将课本上的英语译文,按照俳句“五·七·五”的格律重新排列,并在元音字母下划线标记。如此,日本诗歌文化的味道和俳句的韵律,得以原真的别样彰显。
A fallen bolssom
is coming back to the branch.
Look, a butterfly.
荒木田守武这首俳句中文翻译,在网络上的流行版本是这样意译的:“看是落花返枝头,原来是蝴蝶”。一看,这个汉译还不如埃兹拉·庞德的英译呢!于是我一边听课,一边构思着中文翻译,随手写在笔记本上:
落英芳菲雪,
枝绿春醉恋飞凤。
恍若蝴蝶梦。
季语:蝴蝶。
历史上,日本诗人很多能写中国的汉诗,其中不少人还常把汉诗俳句化。日本人创作的第一部汉诗集《怀风藻》,是751年问世的。日本诗歌的形成得益于中国近体诗,如同中华其他文化在东洋的传承与弘扬一样。正冈子规曾说:“俳句、和歌、汉诗形式虽异,志趣却相同、其中俳句与汉诗相似之处尤多,盖因俳句得力于汉诗之故。”比如松尾芭蕉的俳句:“长夏草木深,武士留梦痕”,便是引发杜诗“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所作。
有趣的是,俳句的意境与汉诗绝句多有相通之处。俳句之妙,在于攫住大自然的微光绮景,与诗人的玄思梦幻对应起来,造成一种幽情单绪,一种独在的禅味,从刹那间而定格永久。而这种禅寂,在唐诗中屡有体现。比如王维的诗句:“爱染日已薄,禅寂日已固。”(《偶然作》)、“一悟寂为乐,此生间有余”(《反复釜山僧》)等。
注:发表在《无锡翻译》2016年第四期。
二〇一四年八月十九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