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收获

作者：邓迎雪

那年，我 和先生初来小城，租住在郊外一处偏僻老旧的工厂职工住宅区里。这里的房子全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红砖平房，经过岁月的洗礼，已全是残破衰败的模样。由于位置偏，再加上没有物业管理，听说这一带时常丢东西，但因为贪图房租便宜，我们还是决定在此安家。

　　住室的窗外有一棵枝干粗壮、歪斜的老枣树，正是夏初，满树浅绿细碎的枣花静悄悄地开着，微风不时飘来清甜的香味。也许是枣花的吸引，有天清晨，先生忽然发现窗户上方，有一群野蜜蜂在那里筑了个小巢。蜂窝不大，犹如茶杯口大小，看来它们也是新安家不久。灰白色的蜂窝旁数十只暗黄色的蜜蜂嗡嗡地扇动着翅膀，在蜂窝和枣花丛中来来回回地飞着，大概是在忙着采蜜。密密麻麻的蜂窝孔里，看不清有多少只蜜蜂。蜂窝边缘几只体积稍大些的蜜蜂正趴在那里交头接耳，好像在召开什么会议。

　　看来，这是一个数量不少的蜜蜂家族。

　　先生说，喷点杀虫剂或者用火把蜂窝破坏了吧，以防它们伤人。

　　听他说得这么暴力，再看看这些进进出出，忙个不停的小蜜蜂，我于心不忍。我劝阻说，它们并不影响我们的生活，再说有纱窗挡着，飞不进来。窗外是草地和围墙，平时无人行走，也影响不到他人。只要我们不主动招惹，它们是不会伤人的，就让咱们在今后的日子里，和野蜜蜂和平共处吧。

　　先生想了想，大概也认为确实影响不了什么，于是捣毁蜂窝的想法就这样搁置在了一边。

　　从那以后，闲下来的时候，我总爱打量这些小小的邻居，看看它们的家有没有再增大一点，看看忙个不停的小蜜蜂又飞往哪儿采蜜。每次看过去，蜂窝周围总是一派热闹非凡的样子，大大小小的蜂又比以前增加了许多，它们嗡嗡地唱着歌，飞向窗外的花丛，很繁忙的景象。

　　端午节的时候，我和先生回了趟老家。回来后，我吃惊地发现，安装在窗外的保险窗有被撬坏的痕迹，保险窗的一角不知被人用什么工具拧弯了，并被掀开了一角。但从保险窗破坏的程度看，那个被掀起的小角还不足以让人爬进去。顺着窗户，我再往上看，只见那个蜜蜂窝已被人捣毁了，小小的窝斜斜地倔强地挂在那里，蜂窝周围依旧有许多蜜蜂飞来飞去。

　　看见这一切，我恍然猜到这窗外曾经发生了什么。

　　在我们离家的时候，有小偷攀上窗台破窗行窃，却与窗外的蜜蜂狭路相逢，蜜蜂蜇了小偷，小偷一怒捣毁了蜂窝，无奈这小小的蜜蜂攻势太密集凌厉，他吃了痛，只好弃窗而逃。

　　我和先生一边修理加固窗户，一边分析还原着事情的经过。望着窗外飞来飞去的小蜜蜂，我既心疼又对它们有着深深的感激——这小小的勤劳的昆虫竟然成了护家的卫士。

　　先生也很感慨：没有想到，因为当初的那一念仁慈，会有这样意料不到的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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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在2016年7月29号《每日新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