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s6/middle/75ddfb80h9f0e454a0e95&690&690 ——“新女性武侠掌门人”沧月访谈" TITLE="我不再是武侠小说作家 ——“新女性武侠掌门人”沧月访谈" />
人物名片:
沧月,原名王洋,1979年出生,浙江台州人。2001年底开始在网络发表作品,先以武侠成名,后转入奇幻领域,均受到广大读者喜爱,2002年开始为畅销杂志写文;2004年获“全国大学生武侠小说比赛”第一名,同时获得温瑞安设立的首届“神州奇侠奖”;2004年出任韩国esoft开发的大型中国武侠网络游戏《墨香》的形象代言人。2004年底出版单行本《血薇》引起轰动,一跃成为畅销书作者,被喻为“新女性武侠掌门人”,其图书销量始终在同类题材作品中遥遥领先,也是目前武侠奇幻期刊市场中最受欢迎的写手之一。至今已出版各类书籍四十余部,其中有《听雪楼系列》、《云荒·镜系列》、《鼎剑阁》系列,其他单行本包括《飞天》、《花镜》、《沧海》,《夜船吹笛雨潇潇》、《星空》、《风玫瑰》、《一只叫美狄亚的猫》等等。
7月4日,沧月应邀来宁波市新华书店为读者签售她的新作《风玫瑰》、《七夜雪》、《镜系列》等,并于签售前举行了“宁波读者见面会”,记者对她进行了专访。
本报记者
陈晓旻
记者:您的读者大多是年轻人,您觉得自己的作品哪些特质特别吸引他们?
沧月:我想作品的内核还是人物感情,最吸引人的也应该是这点吧。其他的特点正像有人评价的风格:大气和华丽。我其实不认同自己被称为武侠小说作家或者科幻小说作家,但把自己的作品归为言情小说也不确切,也许称为幻想小说更好些,很难定位,贴上不适合的标签,往往会把另一部分读者拒之门外。其实,我的小说是给13——30岁的所有女性看的。我不喜欢受某一类局限,我希望自己作品的舞台很宽广,可以思考和描写更多的内容,并可以借助更多的元素来表现。既有战争这样的宏大场面,也有推理、科幻、魔幻、动漫等,我想,只要故事好看,不在乎外用什么方式来表达。而且我觉得幻想性质的小说应该涵盖范围更广些,它很少现实题材,但往往穿越历史,跨越未来。
记者:武侠小说似乎是个男人的世界,充满江湖义气,而您说自己是从一个女性的视角看江湖而且是一个旁观者,始终不曾真正卷入进去。那么您眼中的江湖是怎样的呢?与男人有什么区别?
沧月:徐克在电影里说:人心就是江湖。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充满张力,并不局限于爱情、亲情,它包括所有的感情,写作时代入感情肯定是有的,如果没有投入感情那就好像是没有放盐的菜,但是投入太多,也许会成为放多了盐的菜。我说那句话的意思是能进能出,随时可以切换自己的角色、改变自己的角色。表达强大的感情张力的时候必然要投入感情,但大多数时候,作者是上帝,可以跳出来,从高处俯瞰整个世界,这样他的视野才够广阔,视角才不被局限。要知道如果在写作的时候代入感太强是很累人很伤人的。我觉得每个作者都好像一台电脑,输入的感情越多,输出的时候损耗的是自己的心,也就越容易伤心,所以一定要尽量减少损耗。
还有,我的写作也许跟其他作家不一样,当我产生灵感,我的脑子里先出来的是画面,然后才是画面的拼接和转换,各种特写、场景的切换、俯视还是仰视等等,充满了画面感。
女人和男人的视角当然不一样,比如女人很少会塑造韦小宝那样的人物,也不会那么暴力。女性会以自己的成长史为经验来看待世界,她是以女性为中心这样的视角来描写人物心理对事物做判断。当然我在作品中表现出来的没有别人想得那么“女权”,只是表达女性独立而已——不是从根本上去推翻和取代男性,而是为自己争取一个房间,一个更大的独立的空间而已。
记者:有人说,沧月笔下的人物没有对错,好像所有的人做的事情都可以被别人原谅,您塑造的人物都是这样的吗?
沧月:好像是的。因为在生活中我就是个非常宽容的人。我可以跟个性截然不同的人交朋友,也可以让作品中相互抵触的人很好地相处。我很少觉得做事非得这样或那样才是对的,对各种想法我都可以接受和尝试。对于爱情也是如此,所以我对爱情不纯粹、不绝对,少年、青年、中年、老年的爱情观当然都不一样。因为我对一切的包容性很强,所以我的作品人物也通常是复杂和丰富的。这正如建筑和绘画的道理一样,比如画一个苹果,会有反光面、暗面、过渡面等,这样塑造出来的才是立体的真实的。
当然在人文精神上,武侠小说中的人物会有底限和一些坚守。这点金庸已经在他的武侠小说中发挥到了极致,在他笔下,琴棋书画等都可以变成武器,他把武侠与文化打通了。在我的理解中,“侠”就是有所坚持,它有大小之分:为国为民为大者,小的如普通百姓在日常生活中的为人处世原则,如前一阵杭州发生的飙车撞人事件,过路人上前对辩称是路人自己撞上来的肇事车主打了一个巴掌,我觉得生活中遇到道德底限的挑战可以出来相助这也是一种“侠”的行为。
记者:《七夜雪》是您最新出版的一本小说,写的又是一个悲剧故事。封面的那段话就很让人感伤,为什么那么喜欢写悲剧?
沧月:这个小说我认为是比较成熟的一部,也是发行最好的一个单本,这次是重版。它也是一个悲剧。封面的那段话写的是一场生离死别,小说前面让读者觉得很愉悦,心里很满足,觉得生命应该这样,感情应该这样,然后到了最后那一幕,可能会让人觉得很难受,但是那种难受不是你爆发出来或者是哭出来就可以,是很压抑的那种,当主人公擦身而过的时候可能会有被撕裂的响声响起来,我觉得悲剧就是这样,先创造美好的东西,再撕开给人看。
喜欢写悲剧是因为一方面世界并不完美,确实有很多悲剧题材可以挖掘。生活中,我们往往会记住那个让你哭的人,却不容易记住那个让你笑的人。另一方面,写悲剧是因为它比喜剧好写,它很容易形成矛盾冲突。潜意识里,也许我是个有悲剧倾向的人吧。事实上我很想写正剧,非喜非悲,大团圆的那种。其实,生命的走向终究是同一个方向,一个人迟早会“挂”,不在乎结果如何,而是方式是否完美。
记者:您白天的身份是建筑设计师,晚上才写作,那您的生活是不是跟写《明朝那些事儿》的当年明月一样,两种身份会有矛盾吗?坚持写作支撑您的是什么呢?
沧月:我写文章已经很多年了,算起来用“沧月”这个笔名已经7年。两种身份已经锻炼得非常完备和成熟了,矛盾不大。同学和同事也知道我写小说,我的读者也知道我现在是建筑设计师。两者都是创造性的工作,都是需要一定的创造力来实现它的。唯一的矛盾大概就是精力顾不过来。
最初,写小说仅仅是因为喜欢,同寝室的同学去逛街、吃饭、唱歌的时候,我会呆在电脑前写小说,也不去想自己的付出有没有意义,是不是会有那么多人看。回想起来,那时的坚持其实挺不容易的,只因为心中有很多故事,想写下来告诉别人,凭的就是这份激情。
不过说实话,感情有“七年之痒”,对于写作有时也有点厌倦的感觉了。倾诉的欲望没有当初那么强烈了,以前一吃过饭就扑在电脑前的热情变成了偷懒,很多故事在心里藏着,有时却不想说出来。现在我每天基本要磨蹭到十点多才开始写小说,通常写到十二点多,因为第二天还得上班。但对于自己讲的故事,我还是希望会不断有提高和突破,有一部小说,我已经写了18万字了,就因为觉得没有我后来的那部《七夜雪》写得好,然后就把它雪藏了,很多在网络上看过的读者都觉得可惜。
记者:您也是借助互联网而成名的“网络作家”,那么对网络小说您是怎么看的呢?
沧月:网络改变了我们的生活,它表现在不同方面,阅读只是一个方面,这是不可逆转的,而且以后的影响会更加深刻。我不是第一批网络作家,更早的有痞子蔡、安妮宝贝等,我是在2000年才上网的,最早在网上发小说是发现网络是个自娱自乐的很好的平台。渐渐地,这个平台和出版社、出版商搭起了桥梁。如果说网络文学还是个脚手架版本,真正的建筑物应该是出版物。
我想网络文学应该更加自由、平等、真实、非功利,不受时空局限,也不受编辑喜好和出版社的题材局限。网络作者可以保持强烈的个人风格,能够在网络海选中不被淘汰的,正是那些没有迎合市场、个人风格突出而引起关注的人。
现在的网络作者与传统的作家最大的不同是,他们基本没有受过正规的训练,不是“黄浦”军校里培养出来的,而是在“角斗场”里撕杀出来的,是通过海选淘汰、快速更新后剩下来的。他们的作品内容比较纯粹,更接近表达个体的心灵本身,所以有人说网络文学之于文学的真正意义,就是使文学重回民间。
记得前一阵韩寒和白烨的争论可以看成是文坛两代人的矛盾集中爆发。我的观点是很难寻求传统作家和新一代网络作家之间的理解,还是相互妥协,相互尊重、保持距离比较好一点。有一句话说得好,让我们拥有市场,让他们拥有文坛。当然新一代网络作家还有很多问题,比如浮躁、基础不够扎实等等。
记者:您被喻为“新女性武侠掌门人”,对此自己的评价如何?您对于当代“新武侠”的评价如何?
沧月:这个称谓其实是出版社的一种包装吧,因为非要一个定位。我自己是不认同的,因为武侠太受限制了,也屏蔽了很多读者,我希望读者和媒体从更多的角度来认识我的作品,也希望寻求媒体和读者对我”身份“的改变。我觉得自己的作品其实跟侠义没有太大关系,武侠对我是个平台,同时也给了我灵感。像《七夜雪》的江湖格局,整个江湖格局是来自于金庸那种创意的正邪对立,中原西域对抗的模式。如果说里边核心因素,像梅花、烈酒是有点古龙的因素,我的作品还是武侠给我的影响,可能其中还会有别的元素。如果说将来创作怎么样,可能就是以武侠为平台,进一步吸收和消化更多元素进去,让它变得不再像武侠,或者不再像大家记忆中的武侠,我相信很多不大看武侠的人可能看我的作品,但是他们并不是因为是武侠才来看,他们只是因为这是一个故事所以才来看。
“新武侠”
拥有很大一批作者和作品,跟传统的相比,年轻作者写的更多些,年轻一代的成长环境、社会环境、思想观念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必然会体现在作品中。最大的不同还是写作手法的变化,比如随着阅读节奏的加快,很少有过去那种一部小说写上好几本的情况了。然而,“新武侠”从根本上想要突破传统很难。
记者:有人说金庸古龙粱羽生就是武侠世界的李杜白,他们的武侠世界是无与伦比的,堪称纵横江湖的三剑客,他们也是无法超越的。您觉得呢?您如今的创作走向如何?
沧月:确实,他们创造了武侠小说的最高峰,比如金庸就是个天才的武侠作家,每一个套路、每一种个性的人物,他几乎都写遍了,要超越非常难。最初成名的“新武侠”作者,最后都不写了,是因为无法超越这些高峰了。中学时候我喜欢武侠小说,那是因为觉得好看,去写武侠小说之初也是因为兴趣,但是后来,我在写作中渐渐发现,还有比武侠更好的题材和表达元素。
我是属于很会偷懒的人,看到前面陡峭的高峰,第一个念头不是想方设法去翻越,而是怎么绕过去。最好去写那些没有人写过的东西。武侠的格局太小,武侠的舞台需要拓展,所以我一直在做各种尝试。现在我正在写的《云荒·羽》系列,之前已经写了《云荒·镜》系列(六卷),就都是以“云荒岛”为背景而创造的一个全新的世界体,写作之前,我画了一张“云荒岛”的地图,注上地理、气候、种族等,然后所有的故事都是以此为舞台上演,既有东方色彩,又涉及机械学、物理学等各种内容,我一直尝试营造更宽广的舞台讲更生动的故事,就好像建造一个高楼大厦前需要建筑设计。
像《风玫瑰》我则尝试用西方小说的写法,整个故事也有着浓浓的东西方交汇的异域色彩,不过怕读者不能接受,我没有一下子走得太远。这个名字本身是建筑设计中的制作图表的一个专业术语,记录某地一年内风向和风速的图表。风在极坐标上行走的痕迹,形似一朵绽放的玫瑰,既有科学的美感又有字面的美感。也许我的写作创作思维走向受建筑设计一定的影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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