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玉鞭传奇(十一)
(2017-12-16 19:1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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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回合下来,双方都是无功而止,但青宠他们明显处在下风。青宠咽不下这口气,把心一横,正要施展绝学,强打硬拼,月冷却侧脸对他一笑,道:“弟弟莫急。还记得‘三蕊梅花’吗?陪他们走走如何?”
月冷的明眸善睐,蓦然唤起了青宠儿时的记忆。那时自己才八岁,月泠六岁,月冷十八,赶走那头虎雕后,三人曾在花独山一起练功近半年。月冷已成熟,故大多时间是代师传艺,督促两小。加之她知道自己不久就要出阁,所以格外珍惜这段时光、这段亲情。时间不长,姐弟三人却结下了深厚的情意。
花独山上有一树梅花,非常奇特:一奇是此花每朵各有三蕊;二奇是寒冬腊月开放之时,第一天只绽放三朵,第二天再开六朵,枝头共绽九朵,第三天再开十八朵,共二十七朵,第四天共八十一朵,……以此类推,连续开放九天,则一树梅花千万朵,奇香扑鼻;三奇是从第十天起,最早开的三朵凋谢,第二天又谢六朵,第三天共谢了二十七朵,……至第九天,满树花飘零,只剩香如故。
青宠的师父自是世外高人,饱学奇士,他惊叹于这大自然的怪异巧妙,也从中悟出玄理奥数,竟仿拟推演成一套“三蕊梅花阵”来。此阵的特点即是三三裂变,三而九,九而廿七,廿七而八十一,八十一而二百四十三,……不但招数连番变化扩展,而且威力也越来越强大。从大自然显示的理数来看,此阵当最高可有九重裂变,威力不可估量。但天意虽高,人事难及,青宠师傅殚精竭思,当时也只能推演到第五重。本来,演练此阵,要有三名骨根极佳,功力甚强,且灵犀相同的高手配合,这可就难了。所以,青宠师傅不作他想,只当作“纯学术”的研究,消遣自娱罢了。
不曾想机缘凑巧,月冷因心里惆怅,携小妹从云奇山来花独山散心,恰好击退虎雕,救了青宠,三小相处,融融洽洽。师傅心血来潮,便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调教三小练阵。没想到三小个个聪颖明慧,学得很顺利,师傅由此验证了阵势果然奇绝,也非常开心。可惜不久月冷下山,黯然去了梁府,无法再练。此时三小已将第二重练熟,第三重仅明其变化数理而已。
此时经月冷一提,青宠心头一热,顿时心气沉静,冲月冷点点头,又看看月泠。月泠毕竟还小,童心未泯,雀跃着就像要做游戏。师傅授阵时月冷最为成熟,对阵理的理解也最深刻,故当仁不让,红绫一挥,发动“三蕊梅花阵”。
随着红绫挥出,月冷甩脱外罩的白色丧服,如一片白云破雾盖向吴圭,吴圭顿觉犹如铁板覆下,不敢硬挡,只得翻滚避开;青宠配合默契,玉鞭如龙,随影追踪,要绞杀吴圭。
不出所料,隆云的“心屠”和户风的“觜绝”及时封杀过来。又听得月泠一声娇笑,霎时,红衣月冷、黄裳月泠和白衫青宠,如三色寒梅,三蕊怒放,花影憧憧,人迹迷踪;处处是红、黄、白,招招有绫、剑、鞭。
这是“三蕊”第三重,三人发出二十七招。
隆云等人突然发现各自面对着六、七个对手,自己打出的三招全被封死,还不及撤招变式,对手的三、四招已杀到要害!四人惊出四身冷汗,一个个撅腚跪爬、抱头翻滚,狼狈不堪,只图自保。
结果是户风左腿挨上一鞭,接劲翻出圈外;扬飞右颊被绫风扫过,红肿了半边;吴圭爬得最快,可是后背吃了一剑,衣服开裂,有血迹渗出;支撑到最后的是隆云,他衣袖被截去一段,头上鹖冠被红绫卷落,铁链一端的龙头竟被那轻量级的玉鞭崩碎了半边!
月冷依旧微微笑道:“四位若是就此罢手,退出江湖,跳出是非,我等也就到此为止,既往不咎了。如何?”
刹那间,“角、亢、氐、房、心、尾、箕”七屠,“奎、娄、胃、昴、毕、觜、参”七绝,“井、鬼、柳、星、张、翼、轸”七杀,“斗、牛、女、虚、危、室、壁”七斩,二十八式狂飙突起,隐隐有风雷声。
愁云惨淡,杀气弥漫,罡风逼人。青宠等人不由得骇然变色。
月冷急促地喊声“三蕊四重!”红绫一振,飞出二十七道夺命红刃护住三人四周。
一瞬间里,青宠明白了月冷的意思,却也看出了危机所在:三蕊三重只有二十七式,当然难以抵挡四灵“天罗地网”的二十八式;只能用三蕊四重的八十一式来克制。可是这第四重的阵势没有练过,这就隐藏了极大的危险。因为大凡阵势,再奇再怪再凶再狠再厉害,都极其讲究配合默契;配合稍有不谐,将会陡然崩溃,满盘皆输。不容他多想,只能随机应变,尽其所能了!
于是,他也甩出二十七条鞭影,特意靠近月泠。
月泠才不想那么多呢,在姐姐和龙哥哥身边,天塌下来也不怕;也舞剑迎敌。
链、鞭、盾、绫、剑,寒光阵阵,绞杀着血肉之躯,已分不清何为刀光何为剑影;
青、红、皂、白、黄,人影憧憧,混战于修罗之域,更看不出谁是巾帼谁是须眉。
隆云须发皆张,铁链泛红,带着炙热的铁腥,挡开青宠玉鞭,砸向月泠。
月冷不顾护风的白虎追身掌,疾速来救月泠。隆云却链头急转,链身坚挺似矛,迎面刺向扑来的月冷。月冷不及变招,身后掌风又到,便将心一横,置背后的白虎掌于不顾,将全身真气贯注红绫,霎时红绫坚硬锋利如钢铲,要和隆云两败俱伤。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青宠的玉鞭呼啸旋出,击向户风;同时飞身疾进,右臂暴伸一尺,刚柔若鞭,就在隆云铁链撞上月冷胸膛的一瞬间,甩击在链尾一尺处,铁链陡然偏过月冷,向左下方甩去,恰将正在猛斫月泠下盘的吴圭的左脚踝震碎。
与此同时,月冷的红绫方向不变,在隆云肩头擦过,带起一溜血花,——若非铁链的改向带动隆云身体倾斜,这一下可正铲在他头上;月冷身后却传来一声闷叫,那是户风争强好胜,迎着旋击而来的玉鞭并不撤掌,而是分出右掌去格玉鞭,左掌仍取月冷后心,哪知玉鞭速疾力猛,相交之下,一声脆响,户风的右肱折断,左掌已然打中月冷,幸亏户风骨折在前,这毫厘之差,使得原本致命一掌打偏,力道也弱了许多,打在月冷左肩上。
月冷并不回头,忍着剧痛,借着户风掌力,飞向月泠。
此时月泠正危。先前遭扬飞和吴圭上下夹击,冷不防被吴圭的金盾划破小腿。幸亏青宠及时出手伤了吴圭,但月泠身法轻灵的优势已失。脚踝碎了一只的吴圭并不退出战斗,单脚支撑仍然死缠月泠。月泠因他伤了自己,恨透了他,一时性起,竟不顾头顶的扬飞,只想杀乌龟报仇。扬飞利爪闪着寒光,趁势抓下!
只见红光一闪,扬飞厉叫一声,左爪已被月冷红绫扫中,右爪却抓碎月泠头上那支白色玉簪,好险!
鬼门关门口转了一圈的月泠却也如愿以偿地剁掉了乌龟的另一只脚。
受伤腾空的扬飞一个盘旋俯冲下来,双脚直踹月冷小腹,两爪狠抓月冷面门。
月冷红绫振颤,再度射出二十七道红刃。扬飞身形矫捷,灵巧闪避,躲过二十六击,攻势不变,志在必得。但他没有注意到,还有一道红刃犹如蛇信突伸,卷起地上那把徐夫人匕首,带着令狐珙的断臂,无声无息地送入他的肋下。扬飞凄厉哀鸣,歪歪斜斜地“飞”走,不见踪影。
月冷则以红绫缠接,并顺势甩带,飞向户风。户风正向青宠侧翼猛扑,用他那完好的左手打出白虎夺命五掌“金、木、水、火、土”。金盾疾至,户风潜意识中将其视为己方攻势而不加防范,等到明白已来不及了,匆忙之中,以受伤的右掌去格挡,“喀嚓”一声,右臂齐肘切断。
先前那以臂代鞭,与隆云真气烙红的铁链相搏,让青宠付出极大的代价,右臂剧痛,衣袖焦黑,背上又硬接隆云的反手开山摔碑掌,险些将真气震散,饶是急提真元护体,还是被打得五脏震荡,六腑移位。青宠拼命挺住,受伤的右臂仍然死死攥紧铁链不撒手,左手一招“灵蛇出洞”直插隆云双眼,在被隆云击中后背的同时,点中他的右眼。
隆云不吭一声,右手继续夺链,左手化掌为刀,直劈青宠颈项。
青宠紧咬刚牙,忍着剧痛,以右手攥定的铁链为力点,全身腾空疾速旋转。
隆云猝不及防,启动慢了,身体跟转也就慢了半圈,暗叫“不好!”急忙松手,但为时已晚,“喀嚓”一声,持链的右臂自肩窝处折断。隆云痛得眼前发黑,来不及再做反应,青宠已团身蓄势,一连四记“印月脚”连环踹在前胸。隆云肋骨折断,口喷鲜血,倒地昏迷。
月冷转身抱起邴萱女儿,对青宠月泠说:“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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