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陈久安在前线歌舞团(一)
爷爷生前曾自述:“1959年底,我被调南京军区前线歌舞团。1960年春,奉(军区文化部)沈西蒙部长、何秋征副部长之命,负责筹建并主持曲艺杂技队工作。”命令简洁扼要,但白手起家,执行起来困难重重。好在爷爷是基层出身,靠的就是干实事起家的。没有如何捷径,要想完成任务,只有苦干、巧干。
首先要做的,组建队伍。于是爷爷四处奔波,招兵买马、考察选拔,根本顾不上怀了孕的奶奶。孩子出生后,又把照顾产妇和襁褓中女儿的所有家务托付给了太外婆。自己忙工作去了。
(女儿刚出生,爷爷又忙着出差四处奔波了。)
由于要成立的是曲艺杂技队,那么实际上必须构建两套班子,一是曲艺,另一是杂技。二者貌似一体,可实为两端,基本不搭界。爷爷曲艺在行,杂技却不熟悉,只能边干边学。爷爷来自基层,故而有切身感受:选拔人才,要不拘一格,不看出身,要唯才是举。所以,不限军队地方,只要需要,只要在南京军区辖区内,就满世界跑,忽而苏北浙南,忽而东海沪上,忙得不亦乐乎。
值得一提的是,爷爷所到之处,不光是为了选才招人,还顺带着体验生活,深入生活。尤其是在部队范围,有战士处,爷爷就有慰问,有宣传,有创作。一份保存至今,创作于东海前线的作品手稿,就为我们复原当时情景提供了线索和依凭:《夜闯黑风洞》(徐州琴书)1960.草稿。

(徐州琴书《夜闯黑风洞》手稿)
我们也注意到了一个细节:此稿用纸,乃是旧歌谱背面,——毕竟是在海岛前线,创作条件简陋,远不比大单位办公室里窗明几净,要啥有啥。
好在爷爷走马上任不久,曾炎同志调来,成了他的助手。曾炎同志系晚清著名文学家《孽海花》作者曾朴之孙,家学渊源,有一定的文学功底。爷爷与之颇为默契,合作愉快。处理大堆事务、杂务之余,两人忙里偷闲,合作创作了徐州琴书《父子兵》,在南京军区政治部《人民前线》1960年12月28日第5版发表,次年春,《解放军报》以《父子忆苦庆团圆》为题转载。
(徐州琴书《父子兵》发表于《人民前线》19600.12.28.)
与名家之后交流,爷爷也受益匪浅。两人抽空以诗歌清茶酬酢,互相琢磨,共同提高。例如,爷爷为招选杂技演员而出差苏北盐城,风尘仆仆回到南京,不料奶奶回杭州看望太外婆去了;办公室里空空荡荡,曾炎同志也出差未归。爷爷随即有感而作两首小诗,一则《夜归》,写家中冷清;二则《念友》,即为曾炎同志而作:
念友(试“灰堆”之二)
赴盐务公归,
入室两案对。
往日相“无耐”,
今朝独思维。
愿君早功返,
与吾再“灰堆”。
倚椅叙别情,
围桌小举杯。

(《念友》手迹)
诗中所谓“赴盐务公”,指的是爷爷数次去盐城为歌舞团考察招聘杂技演员。


(1961年5月赴盐城招选杂技演员)
按照片背面题字,不禁有点疑惑:“杂技团”,是“杂技队”之笔误,还是当时上面真有干脆组“团”的打算?
除了往返盐城等地,爷爷还连续三年,先后十二次到上海选定人才,打通关节,办妥手续,后来尘埃落定,终于将又一名门之后评弹徐调传人徐林达和赵菱菱招进歌舞团。当然,在选调的队员中,更多的是像爷爷一样,出身“寒门”。对他们,爷爷一视同仁,关怀备至。父亲还记得,有个队员杨万友,老家在苏北农村,自然灾害时期,家属拖儿带女来队探亲,生活困难,爷爷动员大家帮助他,还让自己拿出积攒的零花钱,给他家买了碗筷调羹。(父亲当时年幼,能印象深刻,倒是因为后来“wen革”期间该队员“大义灭‘恩’”的造反行为。)
东奔西跑,千挑万选,有道是天道酬勤,旗下人马逐渐壮大起来:领导班子上级派来了指导员王希奇,曲艺专业有了吴钧、瞿尚令、储从善、孙继祥、崔金兰及徐林达和赵菱菱等,杂技方向有了诸伟林、夏敬光、徐家芳、薛以正等,乐队有了杨碧奇、杨万友、郑正明等,曲艺杂技队初具规模。
事实上,由于基层部队文艺宣传的紧迫需要,曲艺杂技队是边组建,边演出。人手紧张,爷爷身体力行,既创作,有演出。
1961年1月17日,组建中的曲艺杂技队与上海警备区淞江某部战士一起参观《美帝侵华史》展览会。根据展览会中《杀婴堂》栏目内容,爷爷于当晚连队wan会上即编即演,创作了山东快书《杀婴堂》。演唱中,台上台下融为一体,不时被战士悲泪涟涟,怒火烧心的“不忘阶ji仇民族恨”、“向美帝讨还血债,”“保卫社会主义”等口号打断。

(山东快书《杀婴堂》选页)
爷爷还先后创作了山东快书《文魁打鬼》、《打“虎”小分队》(上下)等作品,在南京各部队演唱。
(山东快书《文魁打鬼》选页)

(山东快书《打“虎”小分队》选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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