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

                      俞黎华  文

我们这代人，前半生有较多照片的，我敢说无多，农村长大的人更少。因为照相要到照相馆去，不仅麻烦，我记得一寸照片四毛五，也是不小的数字。在吃穿都挺紧巴的年代，照相提不到日程上来。

我过去街坊家的孩子，给他爸爸要钱去照相，他爸说你照照镜子不就行了嘛，孩子说是老师要的毕业像，他爸说毕业还早呢，到时候有了钱再照吧。哎！还不是钱少闹得嘛！

不过照片还是要照的，比如每当孩子满月、百日，家里有人参军、上学送行，过年全家来个全家福，尤其是结婚一对新人更要拍照，所以这类照片弥足珍贵。我小时候，虽然不能照相，但每次经过照相馆，都要往里深情的张望，瞧瞧橱窗里陈列的摄影师的人像佳作；再看看里面用毛笔修相片涂颜色的。（当时没有彩照，所谓带颜色的，是在黑白照片涂上颜色）我经常去城里，当时的几家照相馆现在还记得：太平寺街南口东侧的蓬莱照相馆、榜棚街北口西侧的明湖照相馆，院西大街一大食品店近邻的人民摄影部……，大概老城里就这么几家。

我姑姑有了第一个孩子时，前一两年，每月都要给大表弟照个单人相寄给我们。后来有了二表弟就不那么勤了……回忆我学龄前没有照过个人相，目前仅存的两张全家福里，我只露一个小脸。道理很简单，家里孩子多钱少，能吃饱穿暖就行，哪顾上形象问题。我妈在世时，我问她老人家我的生辰八字，妈说什么时辰在哪生的都记不得了，只记得农历2月18日，我说那天是阳历4月1日，正好是愚人节，妈没等我说完，就说什么愚人，你不是挺聪明的嘛……真是世上只有妈妈好，孩子恣的不得了，来世还当妳的儿，妳想着抱着俺来把像照。

小学阶段我没有拍过照片，有人会问，没有照片你怎么毕的业？我记得就是没有照片，因为我毕业的那年正是秦火点燃的时候，没有毕业证。现在还些后怕，假如有人怀疑俺没有小学毕业，还真是个麻烦事。

我们十来个小学同班同学，聚会时建了一个群，并与当年的班主任马老师取得了联系。不久马老师要儿子在同学群里发了一张两个男生的合影。大家立马就认出来了。一位是同班R同学，一位就是我。大家在感叹马老师，把这张照片竟保留了（从1964——2019年）整好55年，中间经过了文G等恶变。还有同学不解，老师为什么要保留这张照片，我也说不清。但是照片上的R同学，他应该知道。十年前我曾在北园路银座超市见过他一面，以后就失联了。我推测一下，小学时我过分活泼，不够紧张，四年级才入的少先队。同框的R同学住我家对门，我经常到他家玩，他是班干部中队委员，大概老师要他帮助我，我入队以后，我们带上红领巾合拍了这张照片，大概是R同学送给了老师，老师无比欣慰就保留下来……所以我才有了这张60年代，现存的这张唯一照片，对我来说又多了几许人生的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