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40多年前海师美专的招考与学习

 

Recalling the recruitment and study of the art major in Haimen pedagogical college more than 40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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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海门县教育大事记（958-1990）》、《续海门厅图志·学志》记载，光绪三十二年（1906年）梁孝熊于海门厅署东文庙内厅创办师范传习所，即海门第一所师范学校(上图1）。同年，顾中一在厅署东文昌宫创办了民立师范学堂，校长沈书升。 辛亥革命胜利后，中华民国元年（1912年），地方知名人士、国会议员茅祖权、沈竞等在孔庙（上图2）办师范讲习所。2005年4月，海门师范学校与南通师范学校合并华丽转身为南通高等师范学校。海门师范校址百年光辉岁月划上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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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门师范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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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介绍】 

钱健，号羽离子，

1979年海门师范学校

美术专业毕业；

海门教师进修学校 

英语培训计划结业。

后又毕业于武汉大学

图书馆学院、

苏州大学历史系；

结业于英国利汶语言中心学院

英语专业。

研究于英国罗伯特•戈顿大学

信息与媒介学院、

爱丁堡大学东亚学系、

爱丁堡大学英语文学系、

皇家苏格兰博物馆、

清华大学历史系等。

先后任职于海门德胜中学、

南通师范专科学校、

南通师范学校、

南通师范学院；

后为南通大学文学院教授；

2019年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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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有《唐代穆护及其首次遭逢灭教》、《美国野马坡中国文化遗址的考察》、《南通：以工业革命推动中国城市近现代化的典范》、《欧美日的张謇研究》、《从南通个案论早期地方自治对区域现代化的推动与制约》、《两淮垦殖业及工业：近代中国产业革命的缩影》、《中日両国の近代文化事業における張謇と渋沢栄一の意義》、《Harnessing the Huai River Planned by Zhang Jian And the American Red Cross》等等学术论文。出版有《东方乌托邦：近代南通》、《明清史讲稿》、《中外科技交流史考论》等著作以及主译的《蒋希曾档案》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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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入海师开心地学，在美好中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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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离子 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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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6年10月，“四人帮”被粉碎后，中央要求被“文革”摧残的教育事业要尽快地陆续恢复。不久，海门师范通知全南通地区广大高中毕业生可以报名考试入学。（注：文革后的前三届招高中毕业生而称大中专，此后招初中毕业生而称小中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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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23日下午，我在海门县天补中心校的分考场参加了海师美术专业的初级考试，或称第一级考试吧。考试内容是美术的基础理论与知识；然后再考对中国画的人物画像作品的准确临摹。每人一桌，不让划九宫格及不用尺等；可领用裁好的重宣纸。没带国画用具的可用水彩画用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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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27日下午考生到海师报到，以参加本县报考生在海师考场的第二级考试，或称复试。交一斤二两粮票，六角钱一天；可临时住校。我所能确切追述的部分情况是，次日上午早场的主要考试是命题创作画。题目是《热烈庆祝党中央一举粉碎“四人帮”的伟大胜利》；考试时间是两个半小时。这一主题显然需要较多的人物来体现；而谋意、构图、对各主要人物及群体的描绘、兼作画面整体性的调整等等，在这点时间内，是极难都做到的。所以，这是内容范畴既明确又足以拉开各考生水平的。下一场考试是人物慢写。考生们的座位沿半圆的弧线排好，面对一位穿着长长棉大衣，右手撑握一杆锄头的站立的男性工友。考试时间是半小时。我捏着铅笔急速地将人物在画板上作了构图定位后，细画了他的头部和手部，又稍细地画了其衣领的局部、靠近我的那只鞋的局部、锄的头部。老师告诉大家时间就要到点了。于是对其余的部分包括锄杆等，我只是匆匆地略画了几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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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海师美术专业的陆李康老师集合考生们一起开了个会。说明本县的专业考试已经结束了。今天共有从县内几个分考场选出来的29名考生来参加了考试；但是，只能从中录取几个人。其他县的专业考试，由各位老师分别去那里察看和监考。会上还收取了多数考生有备而带来的绘画作品以为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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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31日，我在厂里上班，间接听说有关部门派人来做我的政审材料了。我猜测，可能是自己已通过了专业考试。后来，才大概地知道，是来人开了两场座谈会。第一场是向我的班组人员及负责人、科室与车间主任等等，第二场是向厂长、党委书记、其他部门的领导们了解我的情况。思想、工作、生活、学习、品德等等，无所不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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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7年的1月1日，在天补中心校的分考场参加了县里统一布置的文化考核。考生主要为音乐、美术、体育和外语类的。上午考语政史地的综合知识；然后是写命题作文。作文题是《我们要干社会主义大农业》。因我多年在机械厂工作，对大农业几乎完全陌生；所以我一下子慌了，不知从何写起。所幸在绝望中想起大农业是需要机械化的吧；于是多联系了这一方面而写。午餐在校内小食堂自行购买解决。下午继续接受对我们的数理化知识的考核。另一批考生，要明天才能被轮到来此参加各项考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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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1日，海门师范学校首届美术专业班正式开学。全班有40位同学，年龄悬殊。年岁最大的是来自启东的章庆雄，大约35岁；最小的是海安来的高中毕业了才两年的傅洪滔，不足20岁。女同学只有七人。男女生中结了婚的有两三人。我23岁，和多数同学的入学年龄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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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从制造军用发动机的国营海门动力机械厂考入海师的。其他的同学在入学前大多也有工作；有的当民办或代课教师，有的当赤脚医生，有的务农、养蚕、兼做生产队的记工员或会计，有的从部队退役不久，还有的在学木匠什么的，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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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鼎尧老师在课堂上介绍给中学生上不同美术课的程序、步骤和要求等，强调教师在开头的叙述、讲解、指导，不能超过9分钟；最好连同学们完成在纸上的布置定位在内，只用8分钟；大多数时间要让同学们集中注意力地作画；然后只是在悄悄的巡视中对共同性的问题给些提示和个别辅导。我不知有多开心啊！在长长的檐廊下走过一间间教室，看到有理科班的同学老是趴在小桌上汗流浃背，抓耳擦鼻子地计算数学题，文科班的同学瞪着近视眼天天写作文，把词典都翻烂；我心里不免为之戚戚。庆幸自己选的专业太好。回到寝室，跳到床上就开心得打滚翻跟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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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7年10月，一些高校的美术类专业首次以统一考试、择优录取的方式招录人才。陈明朗率先决意去考大学，已收到了北京电影学院电影美术系的准考证。凭他的实力，应能考取。顾瑞祥和我等也有参加高考的想法。但学校的统一答复是政策上要在中师毕业，又工作了两年后才能报考大学。我旋想自己应该在海师先打好基础，将来再考，把握更大些。此一念成真；我班的不少毕业生，都在后来先后读完了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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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术教师就是要善于从大自然、从生活中发现，提炼，表达和传播美。所以终日陶醉在美之中的美术教师的心境一般会比较清纯而愉快。我查了一些国画家和书法家的生卒，发现他们普遍地比油画家和雕塑家的寿命长。这让我很沮丧，因为我不太喜欢国画，而喜欢油画和与之基本同类的画种；后来还在县政府大院内的我的学习室里学着做雕塑；而在海门县中的实习期间，则一心一意地画了些油画习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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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报到后的第一天，在老师的安排和指导下，钱庚冬、陈明朗、我、顾瑞祥和高卫星等同学把食堂大餐厅内向西的一面有两层楼高的整个墙面上裱贴了白纸。顾瑞祥、钱庚东等各踩着木梯上去用柳炭条画出了一些人和物的轮廓。然后大家分别站着或爬上桌子或登上梯子，每人一片墙面地用罐装水粉颜料涂刷出各个人物，最后再统一风格和协调之。主旨是老师带着同学们向大家或招手或送书致意，欢迎你们来校学习。画面虽然只是简洁的提线敷色，但形象感人，色彩温暖，气氛很好；或者至少是给我们自己带来了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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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描作业尤其是中长期素描，自始至终需要聚精会神地观察对象而细致描绘；但后者类型的作业极少，而未能把我养成一位坐如钟，静如木偶的人。教素描的师铁岭老师能敏锐地发现同学作业的问题何在并随时地拿笔为之示范。可惜我的素描不优秀，似乎引不起老师的注意；又不算差，而难以多招来老师的亲自示范；所以我的进步不太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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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喜欢的课是景物写生课。我用心揣摩陆李康老师对取景和构图的意见。因为喜欢，也就画得好一些；心情也就比硬着头皮也写不出像样的书法作业时要开心得多。有时在野外会写生到很晚才回校；但我一点都不觉得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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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8年, 报纸上说中法两国文化交流的重要活动——《法国19世纪农村风景画展》来上海展览馆开展。法国政府破天荒地批准了一批代表了世界绘画巅峰的作品来华。我和傅洪滔、王凯平、陈明朗、梅崇德、胡宝学等和此刻未及回忆出的一批同学们利用周日和五一节假日，再请了一天半的假后，分别地从青龙港坐轮船直接去了上海；或先去浏河，再乘车到了上海。美术教研室把这次活动看作是一次校外课堂的教学；在课务上做了些微调；陆李康老师还借给我一架120的照相机。在上海展览馆前队伍已经很长。我想，队伍里至少一半的青年，如果继续努力，都将是未来的艺术家。顺便认识了排在我后面几位的南通姑娘王慧琴。她后来嫁往斯洛文尼亚，在那里成为一位知名画家；再后来，成为南通大学的客座教授。不过，萍水相逢；那以后我们从未有过联系；她也必定忘记了排队偶见的队友。在上海的展厅里，我把每一幅画作都拍摄了清晰的照片。可惜回来后，没有把它们都放大。在现场实物前的反复观摩和研究，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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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术专业很重视同学们对知识的运用。有机会的话，还会让一些同学去各处实践；我也参加过一次。1977年的冬日里，因海门县的王浩公社请求海师美术专业派人支援，班主任谢文灿老师安排章庆雄和我去那里为县里所设的农村建设的样板计划做一些宣传工作。我们被安排住宿在通吕大运河以南的，离开村庄而孤零零却较为考究的一座旧式民房里；(近日得友人相告，这是从前的大地主庄园汤家苴的遗留房屋。此屋已在若干年前被拆除。）准备展览材料的场所则在运河北的一个把几间房屋打通而形成的大厅屋里。此处的运河上没有桥梁，但有一艘摆渡的小木船。摆渡时，船工大伯先在南岸边转动立桩上的轱辘，以把平时沉在水面下的铁丝拉紧而使之升出水面。卡住轱辘后，大伯领我们上船坐下。他坐在船头一侧，用一个前端有个豁口的木拉手，不断地拉着铁丝而让小船前进。到了对岸，大伯把这边岸上的轱辘放松，让铁丝沉入水面下以免绊着过往的船。清晨，天色阴沉而寒冷，轻飘薄雾的辽阔的大河上和两岸的旷野里，只有小船上的渺小的我们三人。此情此景，足以用作毕业创作的题材；我终生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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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的是，王浩公社的领导说，不用画画了（因一时没有足量的木材做大展板）；就写大横幅和多写些各种标语、多竖几排红旗吧。还叫从前扎库的一个老人来做个彩色牌楼。不过才用芦杆和篾丝扎了个架子，就被人说成还是像从前烧给死人的纸门楼。书记只得摆摆手说：不弄了！于是，善写毛笔字的章庆雄就挑大梁了。他一口气写了满满一地的大小标语。乡下搞来的墨汁臭得要死；我半憋着气写了个美术字的横幅，就已被熏得眼泪水都流出来了。写完，赶紧扔掉笔跑到屋外去大口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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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师美术专业的我们这一届，全体老师还带我们去南通工艺美术研究所学习和交流，并安排前往狼山写生风景一天。谢文灿、汪锡霞等老师还带领我们参观了海门手帕厂、印刷厂、三和公社、大兴镇、麒麟镇的乡村，参加了新海乡的“四夏”劳动等等。班级还组织过文娱活动和对一些理论与知识的学习等。那是人人都很阳光的充实的积极向上的岁月；我总是感受到我们被一切的美好包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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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十年来，我有时后悔我当初怎么放弃了继续教快乐的美术，而改教挺沉重又苦不堪言的历史课来！想念海师所有的师长们和同学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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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祝南通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建校120周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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