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省平度市李园街道西关中学唐田校区  许培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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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冬去，春渐暖。正月初六，我冒着微寒去二姨家拜年，二姨那欢声笑语的场面犹在眼前。但时隔仅8天，一个阳光煦暖的午后，一向慈祥和蔼的二姨竟无疾而终，享年94岁。二姨的溘然离世，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于是，一种思念之情便油然而生。

       在二姨的四个姊妹中，她已属于最高寿的了。对于二姨家人及亲友，应该说很是知足了。从血缘关系上讲，二姨是我的亲娘姨，是与我关系很近的亲人之一，所以二姨的去世，也让我陷入沉思中。二姨在漫长的一生中，留给我诸多不可磨灭的印记。

       尤为难以忘怀的是，1983年清明节期间的往事。那时我还在读高中二年级，学校放了一个小假。回家后，母亲建议我说：“今日里不妨去你二姨家看看，已是许久没有与她见面了！”我说：“好的，我用自行车载着您去！”

      母亲在她的女姊妹中，排行第三，二姨是她的二姐，因为我的外祖父母于早年去世，她们姊妹之间的走动减少了许多，但姊妹情未了，母亲因此常惦记着她们。清明节的上午，母亲简单地收拾了行李，我们一起向着二姨家赶去。

       路上，母亲说，二姨少儿时代很滑稽也很幽默，总是能够于平淡的日子搞出点花样来，让大家庭的生活充满情趣。成年后，缠足裹脚的二姨嫁到了一个经济落后的小山村。如中国绝大多数普通百姓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成为二姨生活中的主旋律。

      二姨拥有一桩美满的婚姻，与丈夫过着相濡以沫的生活。二姨夫是村子里一位有名的中医，医术高明，医德高尚，虽行医数年，家境却并不宽裕。因此二姨开始在家中养鸡养鸭养猪，还充分利用当地资源，将山区的理石进行加工，用钻子凿成蒜臼子，拿到集市上出卖，以此来改变捉襟见肘的日子。

       蜿蜒的山路，可谓是曲里拐弯。我们行驶了近十公里，开始进入一个小村子。二姨获悉后，迈着细碎的步子，急忙出来迎接我们。从二姨激动的神情中，我感受到了一种浓浓的亲情。进得内屋，姐妹俩畅聊着家长里短，其情也融融，其乐也陶陶。

       二姨心灵手巧，又是生活上的高手。午餐桌上，摆置着二姨亲手制作的美味佳肴，像韭菜炒鸡蛋、菜椒炒瘦肉、拔丝粘芋头、白糖花生粘、油炸馒头片等，这让那时的我大饱口福，我从内心感激二姨的盛情款待。

       二姨出生于1930年代，虽没念过书，但她是很开明的。午餐结束后，二姨微笑着问我：“在学校里，功课学得咋样？”我爽快地回答：“还行！”二姨高兴地说：“这就好，你挺聪明的，趁年轻，要继续好好用功，争取日后有个好出息！”二姨的勉励，让我感到心里暖暖的。

       二姨忽然又接着问我：“高中毕业后，想不想学医？你姨夫是村里的老中医，可以帮帮你。”说话期间，精神矍铄的二姨夫小心翼翼地从土炕的枕头下，掏出两本已是纸页泛黄的中医书籍，摊放在我的面前。这让我在倍感惊讶的同时，也进入了思忖中……

       从青少年时代起，我就非常崇拜数学家陈景润，对于数学课也特别爱好，因成绩优秀，那时我被选为班级中的数学科代表。有一天，数学老师告嘱我说：“你数学基本功好，思维也很不错，将来适合当一名数学老师。”我非常信奉老师的话，所以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因此，我委婉地拒绝了二姨的建议。后来，我考入一所师范专科学校数学系，毕业后当了一名数学老师，圆了自己的一个梦。现在想来，当老师固然不错，学中医也是很好的。二姨夫因病去世后，二姨家中的医术失传，这曾让她倍感怅惘。

       在我的记忆中，我与二姨的生活交集并不甚多。尤其是我成家立业之后，因工作与家务繁忙，仅仅趁节假日带上礼品去二姨家看看，送去祝福与问候。日渐老去的二姨却依旧不乏热情，她常给我讲我小时候淘气的故事，让我倍感温暖。

       或许与她长期不辍适时地劳作有关，二姨直到年近九旬还是身体硬朗，耳聪目明，交谈自如，这让村里老年人很是羡慕。

       人生易老，姊妹情深。另有一件事让我铭刻心怀，我母亲因患脑血栓生活不能自理后，二姨非常惦挂着。七年前的春节期间，表哥用电动轿车载着二姨来我家看母亲，两个历经万般艰辛的老姊妹见面后，双手相握，老泪纵横！那个场面迄今让我感动深深。

       生老病死是一种无可抗拒的自然规律。古往今来，寿终正寝，无疾而终是一种难得的福报，二姨便是这样的人，我为她这种美满的人生归宿而庆幸。

       二姨是在去世后的第三天下葬的。那天下午，春阳明媚，微风拂煦，出殡队伍沿着崎岖的山路缓缓而行。我行进于其中，思绪万千，百感交集……二姨墓地位于群山环抱、林木丰茂的半山腰中，这儿山清水秀，确为风水宝地。裹脚的二姨生前虽未能遍游祖国的大好河山，但离世后能拥抱这片辽阔的土地，业已足够幸运了！

       二姨是中国普天之下最为平凡的农家妇女之一，她生前罹遭过无数艰难，但从不屈服低头。她生儿育女，勤俭持家，和睦邻里，质朴为人的美德，是中国农村妇女的典型代表。她的离去，犹如撒下一把黄土，祈愿大地能够收容。

                                                                       作者近影

       作者简介：许培良，男，汉族，生于山东平度，中学副高级教师，青岛市十佳教育读书人物，学术专著《读书点亮教育人生》荣获 “华东地区优秀教育理论图书”；文学作品散见于《中国教育报》《中国妇女报》《中国德育》《中国教工》《中国火炬》《山东教育》《云南教育》《辽宁青年》《老人春秋》《山西老年》《湛江日报》《民主协商报》《松原日报》《浙江老年报》《燕赵晚报》《燕赵老年报》《山东工人报》《老年生活报》《青岛日报》《青岛晚报》《半岛都市报》等数十家报刊杂志；散文作品《魂牵梦萦慈母泪》入选国内数处中学语文阅读试题和作文阅读训练。现供职于山东省平度市李园街道西关中学唐田校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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