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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烟台的不了情许培良

(2022-05-19 13:48: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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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随笔



我与烟台的不了情
山东省平度市李园街道西关中学唐田校区  许培良 
邮编:266709 联系电话:13793259873

我与烟台的不了情许培良


                           
                                                               上篇

     人来到这个世界上,命运往往犹如一艘小舟,在茫无边际的大海上漂流。1981年盛夏,我16岁,因为省重点高中升学录取体检时造成了误查,失去了当年参加中考的所有机会。著名作家柳青说过:“人生的道路虽然漫长,但紧要处常常只有几步,特别是当人年轻的时候。没有一个人的生活道路是笔直的,没有岔道,譬如政治上的岔道,事业上的岔道口,个人生活的岔道口,你走错一步,可以影响人生的一个时期,也可以影响一生。”由此可见, 青少年时代对于我来说,是多么宝贵的光阴啊!
      那时,工作于烟台的祖父已经退休,并定居于烟台。在万般无奈之际,祖母说,人这一生,命是大事儿,要不去烟台大医院查查身体吧,有病赶紧治。又正是在暑期,我便听了祖母的话。
      7月14日一大早,我和祖母打点了简单的行李包裹,从乡下赶到平度县城长途汽车站,临近中午,终于抵达了我平生向往的外面的大城市。其时,祖父已经久候在汽车站,他弯着腰,头却仰着,四下寻觅着我们。等到我们的目光相接后,祖父的脸上霎时溢出了笑。我背着行李,祖父牵着我的手,一步一步蹒跚着来到了祖父的居住地——烟台市西南村河南崖1号,这是我曾经无数次在信件的封面写过的地址。
      跨进简陋的木质街门,看到祖父的小院中房屋共有8间,东四间,西四间,东西呈对称分布,宛如一个小“四合院”。墙壁是青砖质料,房顶是清一色的小瓦。由于长年失修,有些房间内已经开始漏雨,所以每逢阴雨连天,祖父便在地面上临时放置脸盆,以便防止雨水浸泡。
       那时,祖父单身住东四间,祖父的姨表哥一大家人住西四间,由于祖父年老,与表哥为邻,生活上得到了表哥后人的不少照顾。小院不大,南北长东西窄,偏北处栽植了一株无花果树,其时,枝头婆娑摇曳,很成规模。祖父姨表哥的外甥中,有与我同龄的,很是谈得来,所以我们常常无话不说。
      大约住了两三天后,我就对祖父居住地的周边环境熟悉起来。祖母和祖父一直惦记着我的身体,升学录取体检时说是“心率不齐”,究竟真的有心脏病吗?7月18日上午,祖父领着我步行去了烟台毓璜顶、东方红、烟台山等医院检查,也做了心电图,共同的结果是“没病,只是身体营养匮乏”,我记得当时还开了些“谷维素”等保健类药物。
    “没病就好”,夜里我们躺在床上,祖母反反复复地说。那时,我一边惦记着自己能否继续求学,一边惦记着家中父母亲的劳作,我想早回家去学校理论一番,也好赢得复读的机会;早回家去帮着父母亲干点活儿,也好减轻他们的体力负担……一颗少年的心在急剧地涌动澎湃。
      祖父深知我之所想,但还是开导我说,第一次来烟台,又是暑假期间,还是在这儿趁机多逛逛再说吧!的确,能来到烟台这样的大城市,对于一个乡下孩子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很甜美的梦,我接受了祖父的建议。
      烟台城市偌大得很,风景也无限,究竟先逛哪里呢?大海之于我是很向往的,过去只是一种书本概念,我说,就先去看海吧!祖父说,大海就在东边不远处,看海最好要早去,要趁着太阳升起前,哦,这时我想到了巴金先生的《海上日出》,由此看来祖父多么像巴老先生啊,虽然祖父没有什么文化,也不知道中国是否还有巴金这位著名作家。
      7月20日,我们决定去看海。天刚蒙蒙亮,祖父就喊起我来,简单地吃了油条、点心之类的东西,我们就动身了。祖父弓着背在前,我紧跟在后,徒步向着东边的海岸前进。嗨,当我们抵达海岸时,海岸上已经聚集着很多人,东方也渐渐地透露出红光。海燕在空中飞翔,发出快乐的欢叫声;船舶在海中起航,那长长的鸣笛声,可谓是声声入耳。观海的精彩之处便是赏日出了,这是生活在海边人们的一种不变的信仰。遥望东方,海浪涌动,红光泛起,由浅红到深红,东方渐渐地露出太阳,由小弓形到半圆弓形,直至到整个圆形,一刹那间,太阳“腾地”升起来了!呀,这就是海上日出吧,这是我平生第一次见到的,与当年巴金先生有着深深的默契。我瞩目大海,眺望远方,真是心旷神怡,遐思万千……过去我曾认为,大海就是一个个孤立的港湾,后来才知道,世界上所有的海洋都是连通在一起的。烟台观海,开启了我少年的心扉与视野。
       接下来,便是去逛烟台南山公园。从祖父家出发,沿着西南走向的曲折通幽的小径,一个劲儿地往前赶,个把小时就可抵达烟台南山公园。面西而立的公园大门外,卖冰糕、卖小吃的以及顾客们琳琅满目,熙熙攘攘。祖父小心翼翼地掏出小手绢,里面包裹着数枚硬币,待点数了一番后,给我买了冰糕和点心,这是我作为乡下孩子莫大的享受。
      买了门票后,我们陆续地走进公园。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繁花似锦的花卉树木,再往前走,就是动物园。什么东北虎、东北豹、猿猴、狼、大象、丹顶鹤等,应有尽有,过去我在课本上见到的一些概念,至此都变成了存在的实物,完成了由理性认识到感性认识的飞跃。
      祖父说,我第一次到南山公园来,唯恐我对这些动物们了解不透彻,于是,就主动承担起“解说员”的角色。其实,每种动物圈前都挂着说明的牌子,对于像我这样具有初中学历的游客来说,蛮可以读懂牌子上的内容。祖父说个不停,这是什么,那是什么,哪种动物有什么习性等,我没有嫌祖父唠叨,只是深深地感受到祖父对我深沉的爱与关怀。
      在我的印象中,烟台南山公园偌大得很,我们从上午转悠到下午两三点钟,所有的兴致与情趣都已到了极限,劳顿与饥渴不时地袭来,我们只好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公园。走出大门,已是太阳偏西而下时分,回望栖息在水泥柱顶端苍老的鹰们,满眼流露出一种悲哀的神色,人与物同。我们挥挥手,告别了这个属于我少年心灵的世界。
      书是我少年时代的最爱,迄今一直未变。在逛完南山公园后,我最想逛的就是书店。祖父说,附近的书店有两个,一个是新世界书店,一个是朝阳街书店。因为逛书店需要较长时间,我就建议不用祖父作陪,所以接下来一段时间,就是我独来独往了。
      烟台虽属沿海地带,盛夏的阳光依然炙热,烤人。吃罢早餐,带上祖父给的零花钱,开心地向新世界书店奔去。20世纪80年代初,一批批青少年渴求获得科学文化知识,他们徜徉在各大书店精挑细选,只要是需要的书籍,就毫不犹豫地买下来,那种大方劲儿,简直令某些款爷们羡慕。大城市书店规模宏伟,各类图书分类详细,书源充足。科学的、文学的、艺术的等等,无所不有。那次我购得了《数理化自学手册》、《数学综合习题集》等若干本,也购了几本文学类书籍。我想,回家后,倘若能获得复读的机会,这些书还是大有裨益的。购得书后,一路上翻揭着那崭新的书页,嗅闻着油墨的馨香,那种惬意劲儿就甭提了。
      或许每个书店的书种不同,特色各异。几天后,我决定去朝阳街书店看看。从祖父家门口往北拐入一条宽阔的街道,一直往北走去,大约个把小时就可到达。朝阳街书店规模较小,但文学类书籍却琳琅满目,鲁迅、茅盾、巴金的经典书籍都有,我挑了又挑,选了又选,最后选中了巴金试译的《六人》(鲁多夫洛克尔 著),书很薄,价格也便宜。
      在烟台的日子,生活还是丰富多彩的。祖父不仅带我逛公园,还逛商场,逛小集市,为此让我品尝到了那时乡下少有的豆腐汤子、麻汁、烟台小吃等。在祖父远亲的导引下,我还去远处赶过海,与大海有了第一次零接触。
      8月27日,家中父母寄来书信,向我发出了深情的呼唤:说是复读一事已经办妥,已开学数日。读书事大,我赶紧打点行李,向祖父母告别,继续自己的求学路。
       复读改写了我的人生方程。1982年我考取了县重点高中,1985年考取了青岛师范专科学校,毕业后成为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在长期的乡村教书生涯中,我将教书、读书、写作融入一体,2014年荣获“青岛市中小学教育科研专著资助出版及成果奖励基金”;2015年,在青岛市教育发展基金会的资助下,学术专著《读书点亮教育人生》由青岛出版社出版发行,同年晋升为高级教师;我的一对好儿女,在我的感召与熏陶下,也分别成为央企员工、人民教师。
      告别烟台,告别大海已有近40年了,祖父业已于1996年病逝,祖母于2001年辞世,我也进入了人生的老年,每每夜深人静,常常辗转反侧,我想念那些往事,那些流金岁月:烟台的大海依旧在澎湃吗?南山公园的老鹰还健在吗?新世界书店已经改观了吧?……
       感谢祖父母,让我在少年时代走进了大城市,看到了大世界,有了大视野,感受到了新文明。这些懵懵懂懂的东西,从少年时代就已内化成一种追求与冲动,激发着我不断地走向前去!
     (上篇收入2022年2月由作家出版社出版的《故乡的路》一书中)

                                       下篇 

                                     
      1981年暑期结束后,因为急需求学之故,我从烟台独自返回平度。祖母则留在烟台,从此与祖父过上了不再分居的日子。回家后,我与母亲一起去了公社驻地附近的联中,找到校长又论理了一番,终于稳妥地赢得了复读初三的机会。
      从那时起,我就一心扑在学业上,决心通过求学来改写自己的人生方程。1982年夏,我以全学区第一名的成绩考入平度四中。又经3年刻苦攻读,在高考发挥不甚理想的情况下,还是被青岛师范专科学校数学系录取。拿到录取通知书之时,整个百年老屋沸腾了!
      喜讯像一只飞鸽,迅速传递到烟台祖父母那里。1985年暑期来临之际,应祖父母之邀,我再次去烟台度假。乘坐在从平度至烟台的长途客车上,眺望远方连绵的群山与苍穹中的白云,心潮起伏,百感交集:我没有辜负家人的厚望,终于通过求学,走出了属于自己光明的路!
       旅途颠簸了约4小时,临近中午时分,抵达了烟台长途汽车站。与前次一样,祖父早已在车站等候。见到祖父时,祖父很是激动,他喊着我的乳名(五四)说:“你考上了大学,这次在烟台好好地住些日子!”我赶紧应答着,便跟随祖父走出规模浩大的汽车站。
      沿着曲路拐弯的公路,艰难地步行,在中午过后不久,我们抵达了祖父的新居:烟台市芝罘区环山路118号内24号,东西走向的公路以南,斜对面就是烟台市印刷厂,再往西就是烟台市罐头厂。这是一栋楼房,只有窄窄的两小间,是二层楼。据祖父说,1983年夏,随着烟台城市建设的发展,原住址——烟台市西南村河南崖1号的“四合院式”的八间平房被拆掉了,周边建起了一座圆柱型赛球场,然后移居到这里。几天过后,我独自去原住址寻访遗迹,发现还有半间残屋裸露着,已经是面目全非了。
       原住址附近有一个规模较大的体育运动场地,场地周遭建筑有院墙,一个无锁的铁框门立在北墙处。处于一种留恋的心理作用,这次赴烟台期间,我曾数次去过运动场,绕着操场跑了数圈,再次体味一下学生时代的那种感觉。
      这次赴烟台度假,没有了求学因素的困扰之忧,所以是以一种快乐的心态处之的。那时,年逾7旬的祖父,已经从原单位烟台市豪华实业装潢开发公司退休,正处于颐养天年之时。但为了更好地维持生计,祖父还在烟台市印刷厂上班补差,也就是说,在印刷厂内打扫一下环境卫生,清除一下碎纸屑一类的垃圾等,印刷厂距祖父家很近,所以那里也成了我常去的场所。
      跟随祖父走进烟台印刷厂,祖父逢人就说:“这是我孙子,今年考上大学啦!”正在院内巡视的王厂长问讯后,紧步走了过来,抚摸着我的头说,“哎呀,这孩子真是有出息啊!”记得1981年暑期,我第一次到印刷厂时,王厂长还与我的祖父商议,“你这孙子可以接你班啊!”那时,我只喜欢上学读书,接班的事宜就束之高阁了。在印刷厂的日子里,我多是浏览了厂子的规模,那一排排印刷整齐的书籍,也让我好生羡慕。
      抵达烟台第二天,祖父便带着我去了白石路白石村——他的姨表哥家,看了他们的一家人。他的姨表哥夸我说,四年前就觉得我是个有出息的孩子,如今考上了大学,真是应验了他的预言。此次造访,他还希望我将来能成为一名教授呢!在归来的途中,经过了一个小集市,祖父为我买了许多新鲜的瓜果,让我饱享了大城市温馨的生活情趣。
      因为祖父处于高龄,行动多有不便,所以这次来到烟台观光,大都是我独自进行的。在前次祖父的引导下,我又去看了烟台的海,去看了烟台南山公园,虽然前后经历了4年的变化,但这次观海、赏公园,已经没有了起初的那种浓郁的兴致。
      读书始终是我心中的至爱。这次来烟台,大约共住了十余天,我去的最多的地方,莫过于书店。在新世界书店,我购买了《文学艺术审美》《自然辩证法概论》《苍茫时分》(日本• 山口百惠 著)等,在朝阳街书店购买了《微分几何》《有限数学引论》《大学英语》(北京大学出版社出版)等,这些书都是在乡村书店难以买到的。我认为,虽然考上了大学,但读书是终生的一件事,书海无涯,书到用时方恨少。
      我作为农家子弟,深知百姓之苦。因为惦记着家里的农活儿,也惦记着自己入学准备的一些事宜,所以我匆匆地结束了此次烟台之行。此次烟台之行,从心情上来讲,没有什么大的冲动,更多的是安静与欣慰。随着年龄的与日俱增,自己的世界观也逐渐确立起来,我分明知道自己今后应走的路。
      再见,烟台;再见,我亲爱的祖父母;再见,我青少年时代的大海! 
                                     二 
我与烟台的不了情许培良

        1989年元旦期间,和妻子留影于烟台山附近的大海边

      大专毕业后,参加教育工作不足两年,我就与一位知性漂亮贤惠的农家姑娘订了婚。那个年代,乡村经济依然不够发达,在乡下当教师,尤其是男教师,要谈个合适的对象是很不易的一件事儿。
      1989年元旦前后,根据双方父母亲意见,我们准备举办婚礼。祖父母获悉后,甚是高兴。他们早早地向我们——他们的孙子孙媳发出了邀请,说是要我们旅行烟台结婚,这也是那个年代许多青年人选择的、比较浪漫的一种结婚方式。
      在学校里请了婚假后,我携手妻子,乘坐长途客车向着烟台赶去。其时,父亲也在烟台,也正是一家人团聚的好时光。祖父说,自己工资低,也没啥多少积蓄,于是,从有限的工资中掏出部分款项,作为送给我们的结婚礼物。
       东方红商店里,在衣物柜台中,悬挂着不少很时髦的服装,其中有一件草绿色的呢子大氅,很是吸引妻子的眼光。掏得过来,细细抚摸,质地柔软,可谓是高大上。但一看标价——176元,在那个年代,对于我们乡村人来说,这无异于是一种天价,妻子眼光黯淡下来,于是迅速退了回去。我说,看好了就买吧,钱是足够的!妻子平静地说,家里衣服不少,还是不买了吧!
       在振华商店里,有一件男式灰色迪毛呢——标价89元,进入了妻子的视野。要过来后,妻子让我穿着试了试说,“不错,像是一位学者!”于是妻子断然地买了下来,那时,我心中很感激也很惭愧,这原本是祖父母给妻子的结婚彩礼钱!
       妻子说,逛完商店,我们再去哪儿呢?我毫不犹豫地说,“去书店吧!”妻子知道我是个书迷,于是就陪我去了朝阳街书店,这是我第3次去此书店。数年来,朝阳街书店规模虽未扩大,但所进的书货却越来越丰富,古今中外经典名著、科技人文书籍等,都有。那时我业余正着力攻读鲁迅先生的著作,先前总是零零碎碎地读其部分篇章,这次很荣幸地发现了一套16卷本的《鲁迅全集》(1981年,由人民出版社出版),说什么也不能失去这样好的购书机会!或许妻子看透了我的心思,果断地掏出钱购了下来。当我们抬着用牛皮纸包裹着的《鲁迅全集》,行走在烟台五光十色的大街上时,有谁会猜到这竟是妻子送给我的新婚礼物呢!
        第3天,我和妻子去了附近的大海边,我们踏在礁石上,欣赏着激越的浪花和翔舞的海燕,拍摄下了我们记忆的永恒。因为学校工作繁忙,这次旅游结婚,我们在烟台仅仅住了4天。匆匆地去,匆匆地归,人生原本就是倥倥偬偬的。
                                           
      因为结婚生子,百年老屋有限的空间,已经不能满足我们居住的需求。1994年年底,我和妻在自己的村里购买了一栋新房。因为经济极端拮据,购房钱大为欠缺。就在我们倍感困扰之时,远在烟台的祖父母向我们发出了救助的讯息。我第4次去了烟台,是在1994年12月。时值隆冬,北方严寒逼人,可谓是滴水成冰。
      一个周六的上午,我坐在从平度至烟台的长途客车上,掠过窗外寒冬萧条的大地,心潮起伏,久久难以平静下来。至中午时分,抵达了祖父母的家。祖父将锅灶里添了许多柴禾,火苗越来越旺,温暖驱散了我心中的冷寂。
       当日下午,祖父带领我去了附近的银行,从有限的储蓄中提取了部分款项,作为对孙辈购房的莫大支持。感恩祖父母,在我经济困难时期的鼎力相助,让我拥有了一栋新房,从此过上了一种舒适的生活。
      来去匆匆。次日一大早,我告别了祖父母。年逾8旬的祖母,趔趔趄趄地步出家门,踉踉跄跄地走下楼梯,在暗影中同我挥手作别,我的眼泪禁不住流了下来……我回首又目睹了风烛残年中的祖母,便踏上了公交车,祖母便消失在黎明前的夜色中。
                                     
 
       我的一生中,与烟台的缘分并不是很多。1995年五一节前后,我正从事乡村教学工作,突然有一天收到一封加急电报:“爷病望速来烟”,署名“许桂兰”(祖父的大妹,定居于大连,当时在烟台看望我的祖父)。没几天,又收到时在烟台经商小妹的一封来信,方才知晓祖父患上了脑血栓,处于偏瘫状态,已经入住烟台山医院神经内科病房。
       大约是在周五下午,我跟学校主要领导谈起此事,说是主要利用双休日,准备去烟台看护一下祖父。得到领导准允后,次日一大早,我便带上简易行李,从平度乘车赶赴烟台。
      临近中午,我抵达了烟台长途客车站后,在周边的商店里,为祖父买了一盒高级营养补品,自己没顾得上吃点东西,就步履匆匆地朝向祖父的家奔去。“蹭蹭蹭”地窜上了二楼后,终于敲开了祖父的门。其时,祖母和我的二老姑(祖父的二妹)正在炕上攀谈着什么,她们对于我的到来,很是高兴。之后,我又去了祖父母的邻居家,向包奶奶(时任小区妇女主任)问了好,然后随便吃了点东西,填了填肚子,便向着烟台山医院跑着前行。
       来来往往的车辆,熙熙攘攘的人群,周边高楼大厦及苍翠的树木等,都从眼前一掠而过,心中唯有装着祖父的安危与健康。在烟台几乎奋斗了一个甲子年的祖父,硬是凭着海明威《老人与海》中主人公桑提亚哥的“硬汉”精神,创出了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
       烟台山医院到了,咨询医护工作人员后,我登上了6楼神经内科病房。其时,祖父单位的工作人员——曲全波(烟台市黄屋区黄屋村人),正在精心地护理着祖父。祖父见我到来,甚是激动,说是要坐起来一起喝茶,我心中的滋味是酸酸的,分明知道祖父是在说胡话,病情已到了这种程度,能保住生命就已经很是幸运了。
      小曲走后,由我精心地侍候祖父。这一病房约住有六七个病人,加上陪床的家属亲人,也算是一个不小的群体了。晚间,我和祖父随意地聊着天,祖父的大脑意识模糊得很,一会儿说到天上去,一会儿说到地下去,说得我心中无法把握87岁祖父的思维。虽然初来乍到,我们陪床人员很快熟了起来,他们咨询我乡村教育如何如何,乡村教师工资待遇如何如何等,当他们了解到当时我已在《中国教育报》上发表了文章之后,不少人翘起了大拇指,为我点赞,为我加油。
      大概第3天后,在我与祖父单位相关人员的磋商下,准备办理出院手续。这之前,我邀请小曲去了海边小吃餐点。烟台海边的凉亭下,我们喝着烟台啤酒,品味着油炸海鱼,表示由衷地答谢。临别前,我们还一起合了影,留作永远的纪念。
       祖父出院那天,天气很好。阳光明媚,空气清新,周边的花卉树木苍翠欲滴。祖父在即将离开病房时,向病友们说道,“这是我孙子,大学毕业了,当老师了!”在我暗笑祖父好自夸的同时,也深深体味到了祖父对于我之厚爱。
       从6楼乘坐电梯缓缓而下,已经约好的轿车已停在底楼附近。我将祖父扶上车,又打点好行李,眨眼之间,车就抵达祖父家门前,饱经沧桑的祖母已是候在楼梯口。祖父到家了,在下面的时段中,主要靠祖母来护理侍候祖父。
       我因教学工作繁忙,次日的黎明前,就踏上公交车离别了祖父母。记得那天早晨,祖母早早地做了早餐,临行前,又塞给我两个鸡蛋。祖母踉踉跄跄地走下来,倚在楼梯口,疲惫的面容中,双目泪流……我背起行李,挥动着手,与祖母与烟台与大海告别。

我与烟台的不了情许培良

        1995年五一节期间,作者拍摄于烟台山附近的大海边

       祖父于1995年农历腊月十一,从烟台回到平度老家。这之前,祖父一再跟家人说,“要回家,要回家”,或许“叶落归根”是有道理的。祖父回家后,我们又极尽全力地为祖父治疗了一番,然而最终也无济于事,生老病死这一规律无法逾越。1996年农历正月初一凌晨5时许,在举家鞭炮齐鸣庆新春之时,祖父的心脏停止了跳动,享年88岁,祖父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祖父走后,祖母寄居在百年老屋中,与我的父母亲生活在一起,晚年的祖母身体还算健康,没有什么疾病缠身,饮食起居较有规律,生活尚能自理,这是很令我们欣慰的。2001年农历正月初二凌晨,祖母无疾而终,享年90岁。
      祖父母走后,与烟台相关的一切讯息终止了,自此以后,我也再未去过烟台。烟台像一首诗,像一篇散文,像一篇小说,零零散散地写满了属于我的文字。现在它又像一本史书,永远封存于我美丽的记忆中。
我与烟台的不了情许培良


                                          作者近影

      作者简介:许培良,男,汉族,生于山东平度,中学教师,副高职称,青岛市十佳教育读书人物,学术专著《读书点亮教育人生》荣获 “华东地区优秀教育理论图书”;文学作品散见于《山东工人报》《老年生活报》《青岛日报》《青岛晚报》《半岛都市报》《燕赵晚报》《燕赵老年报》《浙江老年报》《湛江日报》《民主协商报》《老人春秋》《山西老年》等数十家报刊杂志。现供职于山东省平度市李园街道西关中学唐田校区。
     通讯地址:山东省平度市李园街道西关中学唐田校区  许培良 邮编:266709 联系电话:137932598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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