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响堂山明代张应登《游滏水鼓山记》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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磁州滏水鼓山响堂山历史 |
分类: 史志碑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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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响堂山石窟位于邯郸市峰峰矿区鼓山(北响堂山)西坡半山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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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响堂山石窟隋佛龙洞前的明朝万历张应登《游滏水鼓山记》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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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滏水鼓山记》碑拓
《游滏水鼓山记》碑阳面正文:
游滏水鼓山记
按:磁州之流曰滏水,峙曰鼓山。滏称夏清而冬温,至奇也。其源有二:一出于西鼓山滏水亭下,距州二舍而近;一出于神麇山黑龙洞口,距州一舍而近;皆源泉云。鼓计首尾八十里,绵亘磁、武间,其上有高欢避暑宫。蜀人性耽山水,且理邺四年,或不容长有此地,而武涉未一停骖,官长之谓何!属上官檄有事于郡邑,其予我以游乎!爰以仲秋十一日,戒车渡漳,过曹操讲武城,照已落矣,月下二十里而宿于磁。
黎明视事,守揖毕,诣城隍庙观灵芝,产殿之东梁者八年矣,玉叶紫茎,光润如初。既观,仍其罩。白举子以其家产瑞谷来,谷一茎而三穗,视昨岁孙守廨中二穗者为尤佳也。闻前此岁间有之,岂瑞谷之种,独磁得之耶?而又何不免于饥馑也?此理不可晓矣。遂命西行十里,见孙守所为河堤,闸滏水以灌民田者,尽为冯伯洗去。东之郡土,赖此水以艺稻,因闸为隙,而孙不理于口。冯伯乎!冯伯乎!何不洗之早,而令此功用付之无何有之乡也?
惆怅久之,趋黑龙洞,洞上有昆山明月阁,阁下皆水。泉从石窦出,大者如碗,小者如筒,混混而流,如釜中沸汤状,此滏之所以为名也。留句洞上而后行,刘守称入望响堂寺,可饭。乃先由竹林寺以往,寺大而僧饥四散,荒凉不可为情。返舆过雍熙寺、玄帝观,俱多佳景,不及入,遂上响堂饭焉。是寺也,飞阁临流,凿石成洞,而施以三檐。洞中诸石,击之如锣鼓声,隋天统元年创之者,有隶碑,很不全篇,瞥然一过。与刘守别,趋彭城古庙中宿。
彭城陶冶之利甲天下,由滏可达于京师。而居人万家,皆败瓮为墙壁,异哉!晨起,视陶陶之家,各为一厂,精粗小大,不同锻冶。入室睹为缸者用双轮,一轮坐泥其上,一轮别,一人牵转,以便彼轮之作者,作者圆融快便入化矣。为碗者止一轮,自拨转之,而作亦如是。口之似此作者曰千人而多,似此厂者曰千所而少。岁输御用者若干器,不其甲天下哉!而近以旱故,各减十之一二矣。
复为于邑严程而进,未午,抵常乐寺,则武安于尹与杨、张二举子候于门。诣殿饮食讫,著屐登高,诸僧箫管而导。半山中不可舆骑,则步而憩,憩而步,如是者数四,而后至其洞。洞凿石而深入,四壁为小佛子,中座为大佛子,依石雕琢,工致精妙。门楣花草之刻,尤非近世物。有锣鼓石,应击,亦曰响堂,即高欢所为避暑宫也。洞凡三,三酌之,言其山顶之宫制与此同,而深阔如帝王殿。就石为门,樵夫入之即自闭,多不得出。土人惧焉,碎其一扇,旁即高欢葬所。鉴云:东魏大将军高澄,虚葬齐献武王欢于漳水西,潜凿鼓山石窟佛顶之旁为穴,纳其柩而塞之,杀群匠。齐亡,一匠之子知之,发石取金而逃。则此宫之巧且宏有以也!相与攀援而上,僧止之不得。或引手,或扳绳,登可百丈,下临虚岩不测,上惟猿迹鸟道,于是止之而止。复入洞中,因谈胡参知谓高欢所在为宫避暑,岂虏性畏热耶!余以为非也,彼知天道好还,先为藏身地耳。书之洞门而下,下数百级,复酌。时飞鹊还林,牧羊入户,白云从洞而出,红霞由顶而起,一歌一笑,殆不知人间世有此乐,而又不知我之为吏也。还禅扉中,宋谏议迟之不到。闻有此游,以其不与俱也,为七律贻之,倚韵报去。漏下二鼓,推窗视之,明月满山,露沾如滑,二鼓屹然于绝巘。神复飙荡,欲一往也。二鼓者,肖鼓之石山,以之称陵谷变迁则先鸣。余欲往,而以句压彼,不使之有声耳,恨从者鼾鼾睡,莫助之往也。迟明,入武安道,顶上之霞,洞口之云铺张,如恋恋不忍别我,而二鼓则怪形愁态,恐我之不遽行也。
夫由东之响堂,以至于宫之响堂,历鼓之半。而宫之响堂之后,即为滏源流。而望东之响堂,以会于龙洞之滏源,此滏、鼓之大都也。余行两响堂相距之地,恍然如蜀中境。以蜀人而见蜀境,于情何如?故记之。记中孙守名建,云南人;刘守名光先,北直隶人;于尹名承庆,山东人;宋谏议名之韩,张举子名歧凤,俱武安人;杨举子名性鲁,白举子名一凤,俱磁州人。
皇明万历十五年岁次丁亥秋八月既望
赐进士第文林郎彰德府推官川西张应登
武安县知县新城于承庆篆额立石
浙江陈珙为太学生时书
【导读】
张应登(生卒年月不详),四川内江(今四川省内江县)人,进士出身。明万历十一年(1583年)任河南彰德府(今河南省安阳市)推官。万历十五年秋,作者由彰德府赴武安县处理公务。沿途游览了滏阳河源头黑龙洞明月阁、竹林寺及南北响堂寺石窟、常乐寺和古镇彭城等处,对这里的名胜风景,民情风俗赞不绝口,写下了五首诗和这篇著名的游记。
这篇游记留给我们的最重要的贡献是其中一段专门描述了明代彭城磁州窑的情景,是历代典籍文献中描述彭城磁州窑概貌最多最详的一段文字:现摘录如下:“……彭城陶冶之利甲天下,由滏河达于京师。而居人万家,皆败瓮为墙壁,异哉!晨起,视陶陶之家,各为一厂,精粗大小,不同锻冶。入室,睹为缸者用双轮,一轮作泥其上,一轮别一人牵转,以便彼轮之作者,作者圆融快便入化矣。为碗者之一轮,自拨转之,而作亦如是。似此作者曰千人而多,似此厂者曰千所而少。岁输御用者若干器,不其甲天下哉!而近以旱故,各减十之一二矣。……”
这是一篇研究彭城磁州窑非常珍贵的文献资料。磁州窑在我国古代北方陶瓷业占据有重要的地位,但是,磁州窑作为民窑,不被皇室宫廷所重视,不为士大夫阶层赏识。所以,明以前在古文献资料中尚未见到记述有关磁州窑的记载,只是到了明代,曹昭的《格古要论》和《明史》、嘉靖《彰德府志》、《磁州志》嘉靖年本、谢肇淛的《五杂俎》等等才略有记述。所以张应登的《游滏水鼓山记》碑刻显得弥足珍贵,他把亲临彭城磁州窑区的所见所闻和他对彭城瓷区当时居民的居住环境、人口数量,陶瓷生产的规模、工艺流程、供应方式、运输渠道、产品地位等都作了详细逼真的描述,传递了大量的明代彭城磁州窑的历史文脉和信息,为我们展开了一幅明代彭城磁州窑鲜活、生动的画卷,有着很多值得研究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