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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缚番外 温泉

(2011-11-07 10:5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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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文

两却忧溢

杂谈

分类: 束缚番外

韩玄飞意外成为了破获跨省儿童拐卖重案的头号功臣,整个警局都为此感到骄傲,说什么也不让挂着石膏臂的韩玄飞坚持工作了,硬是逼韩玄飞休个病假——虽然打拐跟韩玄飞负责的网络安全完全不沾边。
  年轻一些的副手们闪着星星眼崇拜地望着韩玄飞:“李处,您真是我们局里的骄傲!您要是再这么带伤工作下去,我们会良心难安的!看这黑眼圈——赶紧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只有韩玄飞心里知道那黑眼圈是昨天晚上拜谁所赐。
  
  旗奕本来对韩玄飞带伤上岗就三拖四阻,看他得了病假回来,立刻殷勤地凑上:“我就说嘛宝贝,谁都看得出来你需要休息!不如我们明天就去市郊的温泉度假村,好好放松……”话没说完就被韩玄飞一眼瞪回去:“你就消停会吧,我这几天想在家好好歇歇,快些把这手养好;手头还有几个案子的卷宗,在家也能处理……”
  旗奕仍然不死心:“那里我都打听好了,是全省最好的疗养温泉,就是对恢复有好处才想带你去的嘛。”韩玄飞已经开始单手从公文包里拿资料,懒得再理他了。
  这么些年下来旗奕早练就了一身赶鸭子上架的好功夫。有韩玄飞这么个古板严谨的爱人,缺了这身功夫过日子的情趣就得大打折扣,他旗奕可绝不不允许。
  旗奕充分发挥优秀的职业素质,花了十几分钟时间把市郊的那个度假村夸得天花乱坠,只换来韩玄飞事不关己的一句:“……合纵连横不涉足广告业真是种损失。”旗奕撇撇嘴:“谁说没涉足……不过那个度假村又不是我们公司的产业……”
  接着旗奕改变攻略,凑上去又是蹭又是抱,嘴里哼哼唧唧哀求韩玄飞去;起先韩玄飞还岿然不动,后来实在烦不过,不耐烦地拿文件袋把他拍开。旗奕黔驴技穷,最后只能撅着嘴歪在沙发一角翻白眼——这招是最近跟弦弦学的,看起来很好使。
  果然,不一会儿韩玄飞就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凑过来捏他的嘴:“你这是跟弦弦学的?人家做起来那么可爱,怎么你做起来就一副怪样子。”旗奕看见一丝曙光,立刻又黏住猛打攻坚战,最后韩玄飞终于退让,答应三天后去度假村,手头上这些事还是得先处理完。
  韩玄飞进书房忙碌后,旗奕美滋滋地在厨房流理台前制作寿司,整齐地把花样不同的寿司一个个码放在精致的磁盘里,心里不禁暗暗感叹:这撒娇求人什么的,还是弦弦有一套啊,以后得多跟小家伙学着点;然后就情不自禁幻想起自己跟玄双双泡在蒸汽腾腾的温泉里,啜着清酒吃着寿司;对了,他当然要把整个池子包下来,这样才能无所顾忌地跟他的玄先这样再那样……胡思乱想中,旗奕差点没把自己的手指当胡萝卜切了。
  
  第二天旗奕早上要去公司打理,向韩玄飞许诺中午打包香喷喷的烤鳗鱼回来一起吃午餐。韩玄飞独自在家闷在书房里忙碌了半个上午,只靠没受伤的左手工作效率非常低,颇感疲倦,起来抻抻腰,活动活动脖子,把处理完的文件整理回袋里,电子版的也发送出去。
  等一切都忙完了,韩玄飞缓缓起身走出书房想找些东西喝;进客厅打开冰箱,取出玻璃凉水壶——旗奕通常都把鲜榨后喝剩的果汁存放在这壶里;韩玄飞拎起壶来刚想打开盖往嘴里灌,发现壶身上贴了张纸条,一看上面写着一小行字;用热水温后喝,否则胃痛。
  “真不怕麻烦……”韩玄飞自言自语了一句,眼里却是掩不住的笑意,看着那行熟悉的字迹嗔怪地叹了口气,认命地拎着壶去厨房准备热水。
  
  韩玄飞正在厨房里单手对付果汁,突然听到楼上卧室有手机铃声响,一听铃声就知道是旗奕的。韩玄飞嘟哝了一句:“这家伙,去公司怎么连手机都忘了带~”便放下果汁上楼去取手机。
  接通手机后那边传来一个甜美的女声:“旗总,好久不见,还记得我么?”韩玄飞皱皱眉:“……不好意思,他手机忘带了。”那边轻轻“哦”了一声,声音的含糖量立刻下降许多,“那我打他办公室电话好了。”说完利落地挂断。
  
  本来这事韩玄飞也没往心上去。说不定是公事;再退一步说,旗奕这样的男人身边有女人趋之若鹜再正常不过,他韩玄飞可没功夫像女孩子那样去跟旗奕一哭二闹三上吊。只是一想到连自己从小优秀听话的妹妹当初都被这家伙骗得神魂颠倒他自己还浑然不觉,即便是才那么一丁点大的弦弦都被他轻而易举地拉拢,韩玄飞就不禁想给那张向所有女人乱放电的脸一顿饱拳。
 
  三天还没满,韩玄飞就觉得在家呆得发闷,趁午后太阳正好,去一趟警局把资料送了,顺便看看处里的新案子进展如何。挂着石膏手在处里转悠了一圈后,韩玄飞随手翻看办公室书报架上当天的报纸,无意中在一张综合日报的娱乐版上瞥见大号头条:女皇谜样新欢疑来头大;下面还附有一张模糊的照片,像是饭店或者宾馆门口偷拍的。韩玄飞对娱乐八卦毫无兴趣,正要翻过,余光过处却突然察觉这照片上女明星身边那个男人的侧脸怎么有点眼熟……
  
  韩玄飞头脑里惊雷乍起,立刻本能地想扣下那张报纸,可身边还有同事,单位订阅的报纸不宜外带,韩玄飞还特意拐到警局附近的报亭去买,卖报的说这份报纸早上刚到没多久就被人全部一次性购清了,现在估计附近所有报亭都没有,推荐韩玄飞买别的。韩玄飞舒了口气,回单位沉思片刻,还是背着同事把那页报纸塞进了衣袋。
  
  旗奕一回家,韩玄飞掏出那页报纸拍在旗奕面前,脸色铁青:“你有什么要解释的么?”旗奕不慌不忙地把端着的菜放在餐桌上:“怎么,你吃醋了?”
  韩玄飞这次却并没有像以前一样脸红,脸色依旧严峻冷厉:“谁他/妈/的有心情跟你吃醋!旗奕,你别刚过两年清静日子就忘了以前犯下的罪行,现在胆子竟然大到上报纸头条,还是我们警局都订阅的大发行量的省级报刊!打黑、反腐、走私、军贩……我们整个系统里认识你这张脸的部门不知道有多少。你要找女人还是男人、找多少都随你,只麻烦你低调一点,别玩得太过火把命搭进去!”
  一口气朝旗奕吼完这些话,韩玄飞有些微微气喘,再不愿看旗奕一眼,脸色苍白地转过身脱外套。旗奕并不见慌乱地靠近,从后面揽住韩玄飞的双肩,嬉皮笑脸地安慰他:“宝贝,别激动嘛~娱乐记者就是爱八卦,就这一张照片说明不了什么的;我也戴了墨镜啊~放心吧,事情都过去多少年了,我现在可是合法经营、准时按量纳税,努力给国家建设做贡献,被认出来又怎么样?也只有你这样天天把我放在眼里的人才认得出,别人哪里认得出来?”
  韩玄飞被这胆子比天大脸皮比城墙厚的前任黑帮头目怄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愠怒地质问一句:“报纸是你叫人购清的?”旗奕讨好地把脸在韩玄飞肩膀上蹭蹭,算作回答。韩玄飞甩下一句:“希望你清得干净。”就懒得再理,径自挣脱他进里屋挂外套。旗奕紧紧跟着:“宝贝,这样的小事没什么好担心的,我已经摆平了~说起来——难道你都不想知道我跟那个女明星是怎么回事?”
  韩玄飞一个转头大步往餐桌走,又把粘过来的旗奕甩在了身后,冷冷地说:“不想。”
  对于旗奕的花边事,他韩玄飞从来如此。过去的既往不咎,新添的全当谣言。即便当初看妹妹拉着旗奕的胳膊晴天霹雳似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他也不过是冷着脸一个转头。身体如今再怎么被旗奕改造得驯服听话,他这颗心依然铁骨铮铮,和初见旗奕时没有丝毫区别;他不信就凭他和旗奕经历过的种种,还有别人能超越;倘若真有,那他也无话可说,立刻退出。
  心里是什么样谁也别管,反正脸上淡然嘴上干脆,凛冽的眸子横扫而过就仿佛无欲无求无感情;这就是他韩玄飞的行事风格。正是这风格,曾经那么强烈地吸引着旗奕,又曾经狠狠打击旗奕一腔忘我的炽爱,让一切到头来都差点变成卧底之中冗余的的节外生枝。
  
  韩玄飞坐下来用左手拿起勺子开始艰难地吃饭。旗奕也跟着坐下来,往韩玄飞碗里夹了只虾仁,也不管韩玄飞要不要听,径自说开来:“……报纸上叫她‘女皇’也不是没来由,她现在在国内和国际上人气数一数二,片约不断,多少导演、广告商围着她转。这次周经理热心联络,我们合纵连横找她代言马上要开盘的一档精品写字楼,连同附带的底层卖场和商业街;整个楼盘的档次冲刺本市最高端……”
  “这跟那张照片有关系么?”韩玄飞从饭碗上抬起头来。他一向奉行言简意赅的言谈策略,最不耐烦对方从眼下的话题无限扯开去。
  “一路下来都是周经理和广告部在同她和她的经纪公司打交道;最后快要敲定的时候,因为她身份特殊,在周经理的强烈建议下我只好和她见了一面。”旗奕拨弄着碗里的饭菜,显得有些无奈。
  韩玄飞沉默地继续吃饭,没有想打断的迹象。
  旗奕只好挠挠头接下去:“几天后她主动打电话来,希望一起吃个午饭。我就答应了——吃好了出来,就有了那张照片咯——”说着突然话锋一转,蓦地凑近韩玄飞低声问:“怎么样宝贝,老公我魅力大吧?”
  看旗奕龇牙咧嘴地端着饭碗炫耀,韩玄飞差点一口饭喷到他脸上,哪有人主动跟爱人炫耀自己拈花惹草本事大的?!冷着脸想了想又问:“你刚才说她身份特殊是什么意思?名气特别大?”旗奕摇头:“也不光是这样,难道你不知道,她是现任财政部长的侄女?要不是这层关系,她也不能这么快就从国内脱颖而出跻身国际。”
  韩玄飞搁下勺子看旗奕:“说吧,这次是不是有点棘手?”他早知道这家伙从前身边打转的女人排成队,这几年听家宁说旗总有太太已经是不需证实的铁定传言,再加上旗奕洗心革面,身边清净不少。这下可好,来了个后台过硬、人气火爆的,便是旗奕处理起来想必也不是那么容易。
  “棘手?”旗奕嘴角轻扬看着韩玄飞,“宝贝,你这可低估了我。以合纵连横的实力从来都是别人围着我转;况且我旗奕这辈子什么时候在女人的事上棘手过?”说完右手无比自然地穿过餐桌执起韩玄飞的左手放在嘴边吻了一下:“活到现在,我只为一个人棘手过,棘手得心甘情愿、神魂颠倒。猜猜是谁?”
  天生风流含情的眸子里浅笑暗生,微眯着抬起来向这边饱含暗示意味地堪堪一撇,只一瞬间,暧昧的氛围就毫无征兆地湮没了两人。
  所以韩玄飞其实很理解那些围着旗奕的女人们,真的,连他自己当初也是熬过了旗奕最初的强硬和暴力折磨,却最终在那混蛋一场场密集进攻的温柔战里败下阵来。
  再次提醒自己别又被这家伙的故伎重演迷惑,瞪他一眼猛甩手:“别捏着我的左手,没法吃饭了。”旗奕赶紧殷勤地凑到韩玄飞身边坐下,夹起一块炒蛋:“来,宝贝,还是让我喂你吃吧,一只手吃饭太慢~来张嘴~啊——”韩玄飞涨红着脸被塞了满嘴菜。

 

市郊温泉设施和服务都是一流,泡在蒸腾的池水中浑身上下的疲乏都仿佛和蒸汽一起烟消云散。韩玄飞的右手尽管已经做了防水处理,还是只能搭在池边,而旗奕自然粘在他身边寸步不离。硕大的一个池子只有一角挤着这么两个人,韩玄飞觉得很浪费。旗奕殷勤地帮韩玄飞按摩着后背:“只要你开心就好,图个清静嘛~可惜这里是人造的,比起露天的天然温泉果然还是要差一些~”韩玄飞半身浸在温暖的水中,舒适地半闭起双眼,由衷地说:“没有什么差的,真的还挺不错。”
  池面上水汽氤氲,精致的石台、乳白的墙壁和上面素雅的竹叶装饰都被笼罩得迷离而温吞。韩玄飞浑身白皙的肌肤都蒸熏成了极淡的粉色,身上交错的疤痕恰似粉墨未匀浓浅不一,别有一番勾魂的美;整副身体以放松的姿势靠在池边石台上,脊柱呈现完美的曲线,牵引着全身紧致的肌肉一路蜿蜒向下至股沟滑入水雾中模糊不见……旗奕看得发怔,之前喝下去的几小口清酒好像好像并未下肚似的,聚在嗓子口干烧得厉害,手渐渐由身前人的后背挪向腰侧,鼻尖凑到韩玄飞的短发里,迷恋地来回摩挲,贪婪地求索着韩玄飞身上那男人特有的干净体味。
  韩玄飞被身后的人撩拨得耐不住,回身正要开口,一枚寿司准准塞进了嘴里,一咬,满嘴魔芋清香。面前的男人眉目低垂怔怔盯着韩玄飞的嘴看,满脸浓情的宠溺,眉角带一抹儒雅的轻佻,用沙哑低沉的男声耳语似的询问:“怎么样?我特意给你点的魔芋寿司,听说滑腻爽口很受欢迎,是这里的日本师傅现做的。”
  韩玄飞原本就粉红的脸愈发红到脖子根,低了头侧过脸,看见池岸边的木质食盒,只好也捏了一枚递到旗奕嘴边。旗奕美得咧开嘴得意地笑:“宝贝你可真——唔!!”韩玄飞看准时机拿寿司一把将那些让人抬不起头的话堵回了旗奕嘴里。
  两个男人在一片蒸汽迷蒙里很快便有些按捺不住。旗奕霸道地把双眼湿润的韩玄飞箍在两臂之间,不让他逃到岸上去。氤氲的雾气里韩玄飞连出口在那都看不太清楚,脚下怕池底打滑也不敢用真力气挣扎,最要命的是旗奕那个混蛋还坏心地在水下把腿挤进他两腿之间……要是真弄浊了这整池的温泉,就算别人发现不了,他自己也一定会羞耻到撞墙!
  “旗奕,去单间里吧,这里实在是……你、你的腿给我——!嗯……!”韩玄飞被四面八方的雾气弄得有些晕眩。
  “怕什么,这里的都是活水,很快就能自净的,没人会发现啦……”要命的两只手还在韩玄飞腰上运作,身边的池水都跟着旗奕水下见不得人的动作贼贼地波动。
  “你再不松手我就——”韩玄飞作势要抬腿,紧接着脚下一个打滑被旗奕捞回了怀里。
  “你看你看,宝贝,还不乖乖地趴在我怀里,小心摔坏了。”旗奕稳稳抱住,一脸幸灾乐祸,简直是乘火打劫的表情。
  韩玄飞只好咬牙切齿地使出杀手锏:“我右手疼!我要进房间看看是不是进水了!”
  旗奕纵使将信将疑,也还是稍稍动摇了,二话不说麻利地拉韩玄飞一起上岸,给他披上浴袍,怕被别人占了便宜似的裹得严严实实,连腰带都打了个死结,末了还戳着韩玄飞的鼻子说:“宝贝,你要是敢糊弄我,看我今晚怎么收拾你。”
  韩玄飞从没怕过旗奕的威胁,开了门就大步往房间赶,旗奕在后面伸手抓过来,韩玄飞机灵地一躲,旗奕坏心顿起,就着前倾的姿势向前扑去,嘴里还夸张地呼救:“哎哟~我要摔倒了~”韩玄飞刹那间第一反应就是伸左手去救,这一伸手正牢牢揪住旗奕浴袍的衣领边,韩玄飞猛力向上扯,旗奕顺势向下扑,那浴袍领子眼看越拉越大,转眼腰带也扯松开来,里面见不得人的地方就要……落地前一瞬间,韩玄飞所能做得最大挽救就是豁出去自己的脸皮,扑压在了旗奕身上……
  灯光通明的宽敞走廊里,附近所有来往的客人和服务生都目瞪口呆地僵立当场,怔怔盯着眼前叫人哭笑不得的一幕:两个男人衣衫不整地翻倒在地,下面一个差不多是衣不蔽体,一身起伏有致的肌肉暴露大半;上面那个右手还打着厚厚的石膏,身上的浴袍裹得像枚蚕茧般严实。
  旗奕根本不在乎周围人的目光,大喇喇地扯了扯浴袍,利索地站起来后就去搀扶韩玄飞,还关切地询问他有没有哪里摔疼了。而韩玄飞看见周围人或惊讶,或奇怪,或鄙夷,或兴奋的表情,已经抬不起头来。他韩玄飞长这么大,这种程度的窘状,恐怕没碰过第二次。
  围观的人带着各自不同的表情很快散了。韩玄飞虽然有旗奕垫在身下,身上却还是摔得发痛,在旗奕的搀扶下刚摇摇晃晃地站直,就听到一个犹豫的女声响在背后起:“旗总……!?”
  韩玄飞一听就认出来是那天旗奕手机里的那个女声,回头一看,是个打扮光鲜的女人,在室内还带着一副大大的墨镜,身上是一看就很高档的墨兰色套装,背后一个助理模样的人帮她拿着浴袍,看样子是刚从服务台登记进来。
  韩玄飞在心里猜测这大概又是个围着旗奕打转的女人,也懒得去管,径自回头准备接着朝自己房间走,腰上旗奕一直揽着的胳膊却变紧了。他只好继续和旗奕一起站在原地。
  “是Vivian小姐啊,真巧,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旗奕礼貌地朝女人微笑,却并不见他往对方那边靠近,倒是女方主动踩着十多厘米的高跟鞋向他这边凑过来,“就是就是啊,真巧~”她取下那副遮了半张脸的墨镜,露出精致的五官和妆容。她身后的助理立刻加倍警惕地环顾四周。
  韩玄飞想起自己在电视上看过这人的广告,化妆品、首饰、高档家纺的都有,想必是炙手可热的明星。脑子再一转,又想起旗奕说过的给合纵连横代言楼盘的“女皇”,该不会就是她吧?
  不过怎么样都跟他韩玄飞无关,他眼下只想快回房间。韩玄飞没怎么跟演艺圈的人打过交道,他对这些人印象不怎么好,爹妈给的好好的中国名字不用,非要弄个洋名字招摇过市;局里缉毒科不时能进出几个演艺圈名流,可惜干警察这行的很少有关心娱乐的。
  旗奕似乎也感觉到了韩玄飞的不耐烦,简单问候了几句便跟对方说:“我朋友手受伤了,要回房间查看一下,不好意思,一会儿再聊~”说完便继续和韩玄飞一起回了房间。
  
  豪华间配有一个带落地大玻璃窗的阳台,亮堂又宽敞;窗外便是度假村特有的市郊美景,虽比不上深山的静谧幽雅,精心打造的小桥流水园林假山也别有一番玲珑的意境。掏了大把钞票能一享此待遇的顾客们无不安静地躺在各自阳台的竹躺椅上享受难得的安逸时光和清新空气,却只有某一间阳台里边闹得鸡飞狗跳--

“混蛋!你给我滚开~你@#¥%&*%#%……”
  “我的宝贝,小坏蛋,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跟我耍诈~骗我说什么石膏进水了——”
  “还不都是因为你在温泉里……啊!你给我住手!”
  “哼哼,你以为逃出温泉就万事大吉了?现在老公我就把池子里的份全部补回来!”
  “——啊!别……你他妈的快给我……唔!%¥&¥……”
  “‘快给’你?好,老公我这就给你~别把我的小玄玄都憋坏了~~”
  “你快给我住手!是住手听到没有!?我现在是伤员、伤员……啊啊——唔……”
  
  经过在房间里的一番激烈“检查”后,韩玄飞还是只能裹得像只蚕茧般严实地出门去吃午餐。当然这下并不是旗奕叫他裹成这样的,而是为了遮盖那个混蛋留下的痕迹。
  
  度假村的餐厅也装修得十分优雅素净,宽敞明亮的大堂里一组组淡灰色布艺餐桌椅贴墙放置,地面和窗台上都铺设有同色小鹅卵石做装饰,米色的轻薄纱帘随意地挽在窗棂边。韩玄飞摩挲着桌边窗台上的鹅卵石,看挽窗帘的绳子末端垂一个象牙吊坠,上面苍劲地刻着一个“禅”字,心中由衷地欣赏这个度假村设计师的审美。
  旗奕也很满意这个这里设计师的眼光,难得有这么符合玄审美的装潢;旗奕唯一不满意的就是这里不但不设包厢,相邻的座椅间连隔断都没有,虽说桌与桌之间隔得比较远,邻桌说话只要声音不太大也听不到,但想做点这样那样的坏事恐怕是没门儿了。
  好在刚刚才在房间里做足了坏事,现在对面坐着的韩玄飞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尽;再说这里是温泉度假村又不是美食城,能有这样幽雅的餐厅配备已经很不错了。
  
  抿一口香醇的大麦茶,眺望窗外满眼的绿色,不远处露天走廊下慵懒的白猫半眯着眼打呵欠,偷闲的迎门小姐灵巧地蹲下身在猫脖子上轻轻挠痒,猫咪舒服地蜷作一团。
  天地之间,仿佛倏忽一过,已然这么多年。那些过往里,黑色的,红色的,都仿佛没涂抹过,前尘后世都只剩下这一抹午后嫩绿的阳光。。

“旗总~!又碰见你了~好巧~!”突兀的女声打断了韩玄飞和旗奕的冥思。旗奕顿时感觉被人从伊甸园扯下俗世,有些不悦。伴着笃笃的高跟鞋声,Vivian女皇朝旗奕轻摇右手缓缓走来,一袭白连衣裙裙摆过处香风逸起,裙角飞扬。
  韩玄飞凡事都喜欢低调简单,而这个花蝴蝶似的女人眼下已经招来好几个邻桌的侧目,还有人已经认出了她,一脸惊喜的表情窃窃私语。Vivian礼貌地立在桌边,撩了一下过肩的卷发,指指空着的餐椅,甜甜地问:“两位绅士,请问我能坐这里么?”长长的眼睫在旗奕和韩玄飞之间扫来扫去。
  韩玄飞本来还指望能独自回房,这下她把自己也招呼进去,立刻走人实在不礼貌;只好和旗奕一样笑笑,看她在桌边坐下来,笑靥如花。
  旗奕绅士地给她斟茶,脸上一直挂着笑容,谈不上温柔,不咸不淡。大概除了韩玄飞,都看不出来这其实是副面具。而那个Vivian相比之下就绽放了十分的笑意,确实是个美人,但近看眼角已经明显有了细细的纹理。韩玄飞暗想,这女人和旗奕也许年龄还真差不多。
  旗奕斟完了茶,又把桌上几碟子特色点心介绍了一番,接着又想起来什么似的说起了代言合约,“对了,前几天听周经理说,Vivian小姐的助理对代言合约的某个条款不满意,不知道是……”“没什么,那是她太钻牛角尖,我什么意见都没有,不必在意~”美人轻摇着白瓷杯,似乎有些哀愁,突然又抬起眼淘气地朝旗奕眨眨眼:“见到旗总之后,还能有什么意见呢?”
  旗奕依旧一脸不深不浅的笑容:“哪里,Vivian小姐过奖了~没意见就好。”
  
  韩玄飞一直半低着头盯着盘子里吃了一半的点心不做声。一开始他只是以为自己可能会成为“电灯泡”,现在却越来越觉得对方根本就是把他当隐形人。
  “直接叫我Vivian就好。旗总,我们聊聊工作以外的事好不好,你这么忙的大老板,也不常有空度假吧~老谈工作多没意思呀~”这个年纪的女人小女孩似的俏皮眨眼,让韩玄飞感到有些滑稽。
  “好,那Vivian想聊些什么?”旗奕好看地交叉了双手手指,扣住杯沿。一副绅士又耐心的样子。
  美人笑了笑,盯住旗奕的双眼,那么深邃黑亮,却总觉得看向自己的时候,那么空洞。“还记得上次吃饭的时候,我约你过几天去听莉莎•雯夫人的音乐剧么?”“记得。”“哦~那不知道,旗总说的那个新项目进展得可还顺利?”
  依然是甜甜的声线,却含有一丝非恶意的狡黠。上次吃饭,她主动邀旗奕一起去听一票难求的世界歌剧大师的专场音乐剧,他推辞说公司刚开了一个新项目,有很多事要忙,今后一个多月可能都抽不出空来。
  可现在,才过去一个星期不到,他却在温泉度假村休闲地喝着大麦茶。
  旗奕脸上不见一丝慌乱,相反,表情却温存了,唇角都微微翘起来:“你怎么能怀疑我说谎呢?”
  只一句话,韩玄飞亲眼看着眼前女人的脸颊逐渐泛红,原本轻易藏得住的情绪不受控制地在脸上泄露出来。韩玄飞不得不打心眼里佩服旗奕对付女人的本事——不,也许对男人也是一样——“你怎么能怀疑我说谎呢”,简简单单一句话,明明是不咸不淡不痛不痒一脸平静地说出来,却说得楚楚可怜,既有点情人式的嗔怪,又带着孩子般的无辜。
  “你也懂的,家里那个不好哄。白天公司忙得晕头转向,晚上回家还得好生伺候;要是再敢说有应酬,啧啧……”旗奕夸张地把手搁在脖子前面比划了个“砍头”的动作,有点滑稽,却满是甜蜜的意味,看得Vivian不由笑了出来;“今天要不是借口说陪这个受伤的朋友到这儿来疗养,也是出不来的。”
  Vivian瞄了瞄那边的韩玄飞,似乎在对这个面子大到让旗总作陪的“朋友”致敬,然后又开始晃白瓷杯,余光瞟到旗奕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憧憬什么似的说:“想不到旗总这么惧内~能把老公治得这么服服帖帖的,旗太太真厉害——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一定有很多女人羡慕她吧。”
  “没什么厉害的,婚姻上,我一直很本分,从没有过什么想法。”不知什么时候,旗奕脸上那种温存的笑又退回了原先的不咸不淡。
  Vivian还想说什么,却见旗奕半站起身来:“你要去哪里?”那边的韩玄飞刚悄悄站起来就被逮个正着:“哦,我去下洗手间,你们慢聊~”旗奕也跟着站直,“我也要去一下,正好一起~”说完礼貌地朝Vivian这边挥一下手:“不好意思……”那边的美人却很大度:“没事,我等着你们,正好点些点心回来一起吃~”
  进了洗手间,韩玄飞失望地责怪旗奕:“本来我想趁机溜回房间去的~这下可好,不但溜不走,还要陪她吃饭。”旗奕摊手:“我本来想说‘不好意思失陪了’,谁想到她主动抢先一步提出来要一起吃饭,我有什么办法?”看见韩玄飞阴沉的脸色,旗奕安慰地拍拍他:“没事儿,你先从这个侧门回去,我去跟她说一声,马上就回。”韩玄飞将信将疑地独自回了房间,过了一会儿旗奕果然也回来了。韩玄飞问他怎么跟那个女明星找的借口,旗奕笑得轻松:“就说我那个受伤的朋友在卫生间滑倒了,要先去处理一下呗。”说完朝韩玄飞晃晃手里打包的袋子:“刚才被打扰得没好好吃饱吧,我顺便打包了海鲜粥回来——没加葱姜的哦~”
  韩玄飞愣了愣。细细的感动,如脉搏般震颤。
  
  午饭后惬意地小憩了一阵,旗奕就打算带韩玄飞去体验一下精油按摩。韩玄飞最讨厌这些穷讲究没效果的洋玩意,让陌生人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说什么也不愿意去。旗奕想了想,也的确不愿意让那些按摩女在自己的玄身上乱摸,就又介绍了一个什么泥浆浴,就是在富含矿物质的天然稀泥浆里浸泡,还把宣传单拿给韩玄飞看。韩玄飞一看差点跳起来:“什么?!我才不要花钱去把自己弄得跟只泥猴子一样呢!神经病吧!”旗奕大笑:“你这个土包子!什么泥猴子,泥里的矿物质对皮肤很好的。”说着又随手从宣传单堆里抽了一张,立刻两眼放光:“这个好!‘玫瑰花浴’~~宝贝,你就应该泡在满盆的玫瑰花瓣里面,洗得香喷喷的,等着我去……哎哟!宝贝你别踹我呀!……”
  折腾了半天,韩玄飞勉强挑中了一个什么药浴,看起来还稍微正常一点,宣传图上是一个很大的木浴盆,里面放有多品种的草药,至于功能韩玄飞表示怀疑:要是单子上写的是真的,这洗个澡还真能包治百病、让人长生不老了。
  也不知道旗奕在后台使了什么手腕,原来安排一人一个的中号浴桶被换成了一只特大号浴桶,摆在浴房的正当中。低头微红了脸的服务生在门口周到地介绍完沐浴须知,立刻就溜得不见踪影。韩玄飞明白旗奕的那点心思,也没说什么,大大方方脱了浴袍,在下身裹好浴巾,麻利地爬进浸泡有草药的浴桶里。
  韩玄飞原先是不讨厌草药味的,只要不太浓,他觉得清新的草药香醒脑又干净,比那些甜腻的花香都要好闻。可惜拜旗奕所赐,重伤后在疗养院金额老家那段拿中药当水喝的日子,让韩玄飞闻到中药味就想吐。恢复后跟旗奕过上了安定日子,中药吃得不那么多,韩玄飞以为自己不再会对药味敏感;无奈刚坐进浴桶时,胃里还是有点不适。
  旗奕也跟着悉悉索索泡进热水里,顿时浴桶的水面几乎没过两人的脖颈,浑身的血液都在微烫的热水中蒸腾活跃,把关节处和身体内部的冷郁之气清出体外。旗奕从后面慢慢靠近韩玄飞,无声地将双手穿过他的腋下围住柔韧的腰肢,牢牢圈紧,再把嘴唇凑到韩玄飞右耳垂处轻舔。韩玄飞冷不丁脆弱处受袭,猛的深吸一口气,顿时呼吸道里充满了中药味,让他一时间承受不住,扶住桶边干呕起来。
  旗奕吓了一跳,从后面轻拍韩玄飞的脊背,担心地问:“宝贝,怎么了?怎么舔一下耳朵就吐了?以前没这样啊。”韩玄飞好不容易缓过口气,喘息着对旗奕说:“我……我要出去……这味道……呕~~”话说一半又俯下去干呕。
  呕得满脸涨红的韩玄飞上气不接下气地被旗奕扶出浴房,在走廊边的长木凳上坐下,凑到窗边深深呼吸几口新鲜空气,才算恢复过来。旗奕心疼地让韩玄飞靠在自己肩头休息,右手绕到他后背一遍遍摩挲脊柱帮他顺气。韩玄飞边轻喘着边跟旗奕解释:“我没事……呼……只是原来在疗养院和老家的时候中药喝得太多,对中药味过敏……以为这么些年应该好了,结果还是……呼……”
  旗奕摩挲韩玄飞后背的手停了下来,没出声。韩玄飞侧过脸,安慰他:“真的没事~怪我刚才不该选这个什么中药浴。不过其他的实在挑不出来了。早就说在泡泡温泉就行,不用搞这些新花样。”
  旗奕内心一浪接一浪的自责涌起,拍打得心脏生疼。本来在吃喝上百无禁忌的壮实小伙子,喝中药喝到闻了中药味就想吐;可以想象可怜的玄在药罐子里浸泡了多久,吞下过多少苦涩。
  而这一切,都是他旗奕害的。

看眼前的韩玄飞脸上因气喘带来的潮红渐渐退去,脸颊恢复成略显虚弱的苍白,仿佛本来就浅淡的血色在刚才都耗尽了似的。旗奕努力憋回眼角难以察觉的一抹酸涩,放在韩玄飞脊背上得手加倍温柔地抚摸起来,低声向韩玄飞郑重承诺:“宝贝,对不起。从今以后,我一定让你再也闻不到苦涩的味道,每天每夜都是甜蜜幸福的。”
  长长的走廊上没有人,韩玄飞停了停,慢慢地把脸从旗奕肩膀边缘处挪进了他的颈窝。
  听那有力的脉搏,一下,一下,永远都不会停。
  明明想好的只听一下下,一下下;却就这么忘记了把脸挪开。
  
  Vivian有点雀跃,又有点赌气。百忙之中难得安排了一个不长的假期来泡泡温泉解乏,居然碰到了合纵连横的旗总,真是天赐良机。自上次代言签约后一面,她亲自打过总裁室秘书前台好几次电话,一概说不在公司。最后一次那个全面负责合纵连横上下的周总经理转接了电话,礼貌地向她解释合纵连横的相关业务一般找他都能解决,旗总时间比较自由,对合纵连横日常运营也并不干涉多少。
  笑话!难道这个周经理是瞎子吗?!瞎子也该能看得出来她是对旗总这个人感兴趣而不是合纵连横的业务感兴趣吧。亏那个姓周的还记得是他自己把合纵连横幕后真正的BOSS介绍给她认识的,要是真决心把自家大老板遮起来不见人,又何必多此一举?!难道是看在她那个当财长的叔叔的面子上才大发慈悲让她一睹真容?
  
  艺人,尤其是女艺人,不靠青春正好的几年为日后找好靠山和金库,就来不及了。她Vivian即便眼下炙手可热,谁也保不准明天是个什么温度。高中毕业就在娱乐圈打拼的她,熬到今天眼角细纹遮不住的年纪,太明白自己这双涂着丹蔻的纤纤玉手该抓住些什么。
  她并不是坏女人,当然也乐意去成人之美;可名额如此有限,她又有满腔的自信。那个男人从内到外哪一处都堪称完美,除了左手无名指上那枚细细的戒指。
  她要把它摘下来,再换上一枚她中意的款式。
  
  Vivian在更衣室里思前想后了好一阵,才换好浴袍、戴好墨镜慢悠悠地出来,向浴房那边走去。这个新助理还算贴心,替她选的牛奶花瓣浴很合她的胃口。
  浴房区的走廊刚拐弯,Vivian就撞见了她不愿看到的一幕。她看中的男人,正亲昵地搂着另一个男人轻轻抚摩,而他怀里的那个所谓的“朋友”,正把脸颊埋在他的颈窝里。怎么看,都是一副和谐而温馨的画面,让人狠不下心惊扰。虽然明明知道这样的画面里不该有两个男主角却没有女主角。
 
  Vivian挤着助理躲在拐角前的墙壁后面,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晕过去。麻利的助理连忙给她抚后背。顺过气来后Vivian不耐烦地甩开助理的手,贴着墙轻手轻脚地又摸回了自己房间。
  扯松了浴袍乏力地斜躺在阳台躺椅上,挥手叫助理出去取消洗浴预约,然后就可以自己出去休息了。打发走了一切终于落得清静,Vivian迷茫地看着窗外的景色。
  她混娱乐圈这么多年,对同性恋早已司空见惯。她有过同性恋的化妆师、摄影师,甚至有好几个同性恋的友人还在不时来往。她对他们并没有半点歧视,敬重他们中的一部分拥有异性恋者所不具有的创作才华和独到眼光。她只是觉得有点伤心旗奕也是,因为这样一来她获胜的几率大打折扣,几近于无。
  她明白她有很多选择。翻开手机盖调出电话簿,一一数过去:xx实业的张总,xxx集团的马经理,x市的陈副市长……一长串的名字看花了眼。其中的这个或那个,甚至与她有过一两夜的良宵。
  也不是看不上眼;说来说去,只是觉得都不合适。
  真是笑话,都到了这个份上,冲着这种目的去的,居然还谈什么合适不合适,觉得不觉得。
  大概还是被他迷了心窍。
  不过她早就听说旗奕年轻时曾有过一段浪荡的时光,圈子里她的几个女友甚至也跟他有过火花。这个男人可以在今晚的酒会上跟你眉来眼去,会后春宵一度;然后下次酒会形同陌路,对你如初见般儒雅而漠然。
  说白了,男人女人,只要他想要,都逃不掉。然而逃不掉的永远是你,他总是在想放手的时候轻易放得开手。
 
  优雅而鬼魅地翻开手机盖,拨下几个按键,叫那边的助理中午出去订购几个小东西;如果中午实在来不及,也必须连夜办妥。
  那边的助手盖上手机盖的时候,浅浅叹了口气。
  有时候,真不明白一个女人是想和一个男人共度余生,还是玉石俱焚。

 

从药浴房回来后,旗奕就一直陪韩玄飞呆在房间里哪儿也没去。韩玄飞很享受阳台上的安逸景致,在躺椅里不知不觉打起盹儿来。旗奕侧躺在他身边,在他腰上轻轻搭上块毛毯;然后就什么也不做,只静静打量韩玄飞的脸,脑子里盘算着今晚该给玄叫些什么吃的。刚刚呕吐过的人,还是清淡些好;可是他的玄一向不喜欢那种能让嘴里淡出鸟儿来的清汤寡水,无奈胃又不好,一看什么冬瓜汤清炖莲藕什么的就皱着眉头不肯动筷子……
  旗奕正半闭着眼在回忆里沉浮,门响了。韩玄飞半睁开眼睛迷蒙地想坐直身体。旗奕叫了声“进来”,一个满脸微笑的年轻服务生开门进来,把手里一盘什么东西放在了茶几上,解释道:“刚才听浴房那边说您的朋友在洗药浴的时候身体不适,前台特意叫我送盘点心致歉,另外药浴也会给您免单;不好意思让您和您的朋友受惊了~”说完浅浅鞠了一躬。
  
  旗奕和气地笑笑:“没事,他只是对中药味有点过敏,不是你们药浴的问题~”服务生还是一脸职业性的微笑:“那我就先走了,打搅了~”说完关门离开。
  
  韩玄飞慵懒地躺椅上抻了个懒腰,看旗奕端着盘子走近,拈起一块小巧的金黄色酥饼喂到他嘴边:“来,宝贝,刚才把肚子都吐空了吧,现在吃一点~”韩玄飞没什么胃口,仍旧是慵懒地把头扭到一边,“……现在不想吃。”旗奕耐心地把盘子放在一边,执起韩玄飞的右手:“宝贝,那我去叫点粥,稍微喝一点好不好?你现在空着肚子就跟午饭没吃一样,对胃不好。”韩玄飞不耐烦地干脆整个翻过身去背对着旗奕,抗议他的婆婆妈妈。
  旗奕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在韩玄飞的屁股上拍了两下:“宝贝你又不听话了。你啊~只有病怏怏的时候才会变乖。”韩玄飞仍是闷闷地不说话。旗奕也没办法,只好随他去,自顾自拿起遥控器开电视看。
  肥皂剧广告电影动画片换了一轮,韩玄飞终于从躺椅上站起身,活动活动身体,顺手从身边矮柜上的盘子里摸了块点心塞进嘴里,打开房间一角书桌上的电脑随意看看新闻;嚼了嚼觉得味道还行,索性把盘子都拿过去,吃了好几块。
  两人各看各的相安无事了十几分钟,韩玄飞渐渐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明明是才吐过不久、身体比较虚弱的状况下,浑身却都莫名地燥热起来;心率明显偏快;更要命的是……他起身去把窗子开大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缺氧,可是把窗子开到最大也并没有好转,异样的感觉反而越发强烈。
  韩玄飞手里继续胡乱地点击着鼠标装作专心看新闻,眼前的却只是一个个零散的字符,思绪分散得无法会意;骨头深处渐渐涌出一股股难以名状的酥麻,带钩的小爪子似的挠得人心燥乱……
  
  他懂得这种感觉是什么;甚至可以说熟悉。
  但是他此刻并不能解释这种感觉怎么会毫无征兆地突然爆发,来势汹汹如洪水猛兽;自己以前即便称不上清心寡欲,也绝不是这样不知廉耻的人。若不是旗奕强行胡来,他才不会轻易被这些乱七八糟的情绪左右。羞耻心很快令韩玄飞面红耳赤,甚至手足无措;点鼠标的频率越来越快。
  如果疼痛可以冷却这诡异的躁动,他巴不得现在就能把自己揍得鼻青脸肿。自虐是他唯一会的自救方式,正像诚心想自己戒毒的瘾君子。
  可是旗奕在这里。
  这要命的毒瘾的根源。

情况一秒比一秒糟糕。韩玄飞用尽最后的自持力关掉电脑,故作沉静地跟旗奕说:“我去卧室睡一会……”心理暗自琢磨赶紧去没人的地方自己解决一下多少会好点。不料一起身就双膝发软向下跪去。
  幸好旗奕坐的沙发和电脑桌离得不远,在韩玄飞踉跄之际猛地伸手扯了他一把,这才让韩玄飞的膝盖幸免于难。
  旗奕被吓得不轻,把韩玄飞带入怀里关切地问这问那,一会儿用嘴唇试他额头的温度,一会儿捏胳膊捏腿地查看他有没有摔坏、撞伤。而这些关切亲昵的举动对此刻的韩玄飞来说无异于火上浇油,每一次抚触都简直要了他的命。心跳剧烈得快要从胸膛爆出来。
  上一次激烈后浑身见不得人的痕迹还没消,领口稍低就能见满眼撩人的风景。美餐当前,旗奕唾手可得,但随即敏锐地察觉到玄的异常。他太清楚那微微泛红起湿的眼眶和隐忍的眼神意味着什么。冷不丁伸手一碰怀里人的脆弱处,韩玄飞“唔”一声向后倒去,几乎大叫起来,后仰的脖子上青筋凸显。
  
  旗奕见爱人难受成这样,原本求/欢的心情也没有了,赶紧询问:“宝贝,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就……”韩玄飞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不、不知道……”
  
  这类药的症状,旗奕见过很多次,再熟悉不过。药效并不见得每次都销魂蚀骨,让难受得生不如死的也有很多种。他恍然大悟地望向桌角的那盘所剩无几的点心,咬牙切齿地准备先放下玄去找服务台问个清楚这盘点心里到底放了什么,衣领却被韩玄飞一把死死揪住,深潭似的眸子牢牢盯着他,要把人吸进去。长长的睫毛尖端挂着颤动的液滴,满眼都是慌乱又直白的索求。
  这已经是他的玄所能做出的最露骨的邀请。
  
  多年前,是谁在他一开门的时候,哆哆嗦嗦往他身上蹭,满屋子全是疯狂自残的血迹,地板上、床单上、床柱上……看得他触目惊心。
  
  旗奕死死反抱韩玄飞,大声对他解释:“宝贝,你刚才吃的点心一定有问题!乖~听话~我去前台找他们问清楚,一会就回来,我——唔!”
  在韩玄飞主动攀上旗奕脖子咬住他嘴唇的刹那,双方的理智都被燃得连灰烬都不剩。
  
  也罢也罢,无非就是别的房里哪个恶趣味的房客订的情趣点心送错屋了吧;服务场所提供这样“贴心”的私人服务很常见。品尝着爱人主动送上来的唇舌的旗奕甚至有点想感谢那个出错的服务生了。
  
  韩玄飞饥渴地将放弃推拒的旗奕压到墙角,烦躁地用颤抖的手指去抠旗奕的皮带扣,弄了半天都没弄开,懊恼地发出低吼,边把脸埋进旗奕的颈窝里磨蹭以缓解身体的迫切,边继续粗暴地扯旗奕的皮带;他甚至想直接撕破旗奕的休闲裤。下一个瞬间他又索性放弃那棘手的下半身,直接转战上半身的纯棉T恤……
  想快些接触对方赤裸肌肤的冲动如熔岩般不断喷薄,炙烤得人心智全无。韩玄飞脸上是几乎要哭出来的焦灼,手上动作却不见减慢。多年前不堪的往事又回心头,是和同一个人的同一场对手戏。
  
  旗奕实在看不下去韩玄飞脸上各种苦楚混杂的表情,三下五除二除去自己身上的衣裤,猛力架起韩玄飞,就近选了个宽敞的沙发坐进去,让韩玄飞骑坐在他大腿上,很快也把韩玄飞身上的衣物剥干净,开始耐心地帮他扩张内部。极端脆弱敏感的地方一受到手指的入侵,顿时慌得缩紧,刺激得韩玄飞一口咬住旗奕的肩膀,脊背都在发抖。
  很快扩张的手指就引起的韩玄飞的不满,他目光空洞地看着眼前满眼柔情男人,视线因徒劳的羞耻而湿润模糊。顿了顿,他终于攒够了勇气,哆嗦着用右手抓住了旗奕的下面,摸索着向自己体内塞去。
  
  进入的瞬间,疼痛让他的脑子有了一秒钟不彻底的清醒。他在心里告诉自己,李家平,你那点可怜的羞耻心已经和那段卧底生涯一起完结了。
  满脸交错的湿痕,哪一滴是羞耻,哪一滴是疼痛,哪一滴是慌乱,哪一滴是快感,无从知晓。
  
  两人很快滚翻在并不怎么宽敞的沙发上,与其说是在亲吻不如说是在互相撕咬,不知什么时候稀里糊涂滚下了地,才发现柔软的地毯上更适合放肆。韩玄飞被愈演愈烈的药性剥夺了全部理智,狂乱地跨坐在旗奕腰上,失神地起伏着,卖力地扭动着腰肢想让旗奕进得更深,好缓解身体深处那难以言喻的酥麻;他又感到旗奕那里的温度快要将他烫伤,脆弱的肠口快承受不住那粗大凶器惊人的温度。甘美的快感随之汹涌而至。旗奕在下面体贴地伸出双手与韩玄飞十指相扣,帮他缓解双臂的负担,怕他在过于激烈的交合中弄伤自己。
  很快韩玄飞带伤的腰就挺不住了,可身体里的迫切需求正燃到沸点,他绝望地瘫软在旗奕身上,用脸颊和额头蹭旗奕的胸口,像只受伤的困兽般苦楚而无奈。旗奕当然能读懂他的宝贝床笫之间的暗语,一个翻身把他压住,考虑到他的腰已疲劳,索性又把他整个翻过去,让他趴在地上,随手从身边沙发上扯下一个抱枕垫在他腰下,双手扣住他的腰,从后面挺身突进,贪婪地紧盯着韩玄飞两腿之间两人相接处的活色生香。
  快要登顶时,韩玄飞忘情地仰头低吼,手指紧抠住地毯,似乎想把手指嵌入地下。旗奕明白他的性子,暴躁地将韩玄飞又狠狠翻过来,把那两只骨节发白的手扯离地毯,环在自己脖子上。他后颈下边还有十道浅浅的淤痕未消,不过他很乐意他的玄再给他添十道新的。适度的疼痛能刺激他冲刺时的侵略欲。
  
  高潮后两个人精疲力竭地瘫在地上,旗奕压在韩玄飞身上,两人神智涣散地喘着气,韩玄飞的双手还无力地搭在旗奕肩上。旗奕好半天才从余韵中缓过神,把自己已经软下来的部分从韩玄飞体内抽离,准备抱他去浴室清洗,不料下面几乎奄奄一息的人刚感到突然的空虚,就虚弱地沉吟出声:“不……不要……”旗奕温柔地捡起地上的衣物替他擦去额角的细密的汗珠,“我没有说还要啊~别担心,我这就抱你去浴……”
  “不要、不要出来……”粗重又虚弱的声音让旗奕怀疑是自己幻听。身下的人明显早已体力不支神志模糊,坚持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把右手顺着旗奕的腰线一步步蹭上去,一直蹭到他胸口,然后将修长的手指紧紧嵌入他胸肌里,好不让这手再滑落下来;似乎是想竭尽全力抗拒地球重力而与他肌肤相亲。
  
  一身深深浅浅的伤,覆盖着同样深深浅浅的红痕;地毯上涂满了羞耻的斑斑点点。
  旗奕爱死了一向理性到近乎冷漠的韩玄飞被自己弄到理性全无的模样。他觉得这心理大概跟小男孩喜欢乱扯小女孩辫子一样:看到小女孩被自己欺负到干着急而只能无奈地站在原地抹眼泪,男孩子的心情可谓愉悦到极点——说出来似乎有点不可理喻,甚至有点小小的邪恶,可感受起来却是那么生动而欢愉。
  
  可怜的玄从里到外都被折腾得惨兮兮,旗奕无论如何不忍心再来一次。只好就着相连的姿势把他抱到卧室床上,用嘴替他又好好解决了一回,药性才姑且算平息下来。几乎丢了半条命的韩玄飞像只被打了镇静剂的猎豹,软绵绵地在旗奕身边沉沉地睡着了。旗奕的体力也消耗不少,不一会儿跟着入了眠。
  
  那盘点心一直静静摆在电脑桌上。点心摆盘很精致,绕着盘边有一圈蓬松的装饰干花,中间的一小堆点心已经被韩玄飞吃得所剩无几;相比之下,那圈干花显得喧宾夺主。
  仿佛这整盘的点心,都是为了这圈干花而存在的。
  或者是干花下面覆盖的什么东西。
  
  Vivian对着袖珍的屏幕目不转睛,直到两个男主角纠缠地进入卧室,从镜头里消失,她仍然怔怔地盯着屏幕,目光毫无焦距。
  大概是刚才的一系列画面太有冲击力;她想着,伸手去够身边茶几上的红酒,才发现杯子已经喝空了。
  
  这盘带子要是流出去,合纵连横不知道会面对怎样的冲击。
  也许并不会遭到怎样的冲击,她又为自己倒了半杯酒,抿了一小口。
  市面上知道合纵连横真正老板是谁的并不多,知道他长什么样的就更少。
  反正她只想要他这个人,而并不是合纵连横。当然,附带个合纵连横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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