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缚》番外 分居
(2011-06-11 21:35: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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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文两却忧溢 |
分类: 束缚番外 |
旗奕有定期运动的习惯,每星期都要去两次小区内配套的健身馆,运动个把小时,跑跑步、练练各部位的肌肉,以保持体格灵活有力。此外,他还有专门的健身教练,不时也会去市中心专门的拳击馆练练自己掌握的各种拳脚。防身之术有总胜于无,何况他旗奕这种商界精英;要想少雇保镖,必须自备招式。
韩玄飞相比之下就不幸许多。他那断裂过的左手手指活动尚且不算灵活,浑身关节每逢天阴雨雪总是隐隐作痛,腰肩柔韧性都比受伤前差太多;这样的身体,即便可以应付正常生活工作,体育锻炼之类的还是不现实。每个月有那么几次,在医生的指导下他也要进行一段时间的运动,但那多少带有复健性质,与一般健身的强度和方式都不可比。
但是韩玄飞还是很愿意跟着旗奕去健身馆。虽然他只能在跑步机上快走,可看着身边各式各样的健身器材,心里也多少能充实一些。每每看旗奕单臂举哑铃时扭结膨胀的肌肉和因用力而绷紧的侧脸,汗珠无声地从额角落下挂在鬓间耳际……韩玄飞在一旁除了欣赏到喉咙发干,自然也有些不甘心。一次他趁旗奕不注意偷偷去拿他刚放下的哑铃,先是一只手用力拽了拽,似乎不太使得上力气;于是他又用上了另一只手,正准备双臂用力往上提,旗奕正好回过头,一见韩玄飞的动作立刻脸色大变,不由分说掰开韩玄飞握着哑铃的手,仔细查看捏揉他的两臂关节,确信韩玄飞没有误伤自己后,旗奕往韩玄飞手中塞了一瓶模样怪怪的矿泉水:“宝贝,你可别再吓我了~来,用这个练,练渴了还能喝呢——”韩玄飞一看包装,居然是给女性随身携带健身减肥用的,黑着脸把水瓶往旗奕身上一扔转身就出了健身馆。
现实还远不止于此。丧失大半运动机能后,韩玄飞的生活中就缺失了一块重要内容,以前他喜欢骑摩托,善于长跑,精于拳术,身手敏捷;而现在这一切都模糊成了一个再不能拥有的美梦,回忆起来非但不美好,反而满心酸楚。他现在越发觉得,自己简直变成了旗奕手里圈养的宠物,纵使旗奕再宠他,宠得连心都恨不得掏给他,又能怎么样呢?自己再不能穿梭于枪林弹雨中,再不能佩枪出警,再不能将危害国家和人民的犯罪分子亲手绳之以法。在他自己看来,他的人生,对于这个社会,已经几乎没什么意义可言了。
他现在只能歪在椅子里看旗奕纵横商场。虽然还是警察,但是已经比他理想中的职业差得太多。
要只是这样韩玄飞还不至于如此瞧不起自己。更要命的是,他发现自己愈发沉沦在旗奕给他的家庭的温暖里。虽然他之前没成过家,甚至没谈过正真意义上的恋爱,但他也明白,这种对另一个人的完全舒心放任的依赖感,是断然不应该出现在他韩玄飞这样一个大男人身上的。
甚至在旗奕身下,像女人一样的……还无法抗拒,不想抗拒,任由他变着花样玩/弄自己的身体。每次开始时总是想逃,试图扳开旗奕的手躲开旗奕的嘴,可却使不出足够的力气来反抗。当年健康时尚且赢不过他,何况现在。有时韩玄飞会想,即便旗奕现在真的强/暴自己、伤害自己,他恐怕也全然无还手之力,只能由他为所欲为。
可事已至此,谁都无奈。何止无奈,甚至还可耻地怀着那么一点点不可言喻的幸福感……
每每想到这些,韩玄飞总是把脸埋进手里,深深地叹一口气。
旗奕体贴入微,他早已咨询过医生,让韩玄飞在健康状况允许范围内最大限度地进行运动锻炼。但他也明白,他的玄是再不可能恢复到原来的体格了。但玄还健康,还能正常生活工作,这在他旗奕眼中已然是天赐洪福。他恨不能尽天下一切可能让他的玄幸福快乐。他不须要他的玄劳顿,他只要他享受就好,尽量把当初受过的苦难折磨稀释淡化。
可韩玄飞最大的快乐之一,那矫健的身手所带来的活跃敏捷的快/感,却正是被旗奕生生夺走的;紧接其后,旗奕却强加给韩玄飞另一种陌生而刻骨的快感——爱的欢/愉;而在这份爱里,韩玄飞处于弱势。这大概就是矛盾的纠结之处。
韩玄飞是在两人共同生活后的分秒推移中切身感受到这种颓废的侵蚀的。有了这种感觉后,他便不由自卑自责起来。他突然莫名奇妙地理解了那些人老珠黄的中年主妇的危机感:自身没有能力,却靠家庭另一成员供养而过着超出自身应有水平的物质生活;因而自己的命运都被束缚在了另一人的手中。或许有些女性可以承受这种束缚感,甚至将此称作小鸟依人的安全感;可韩玄飞绝不能容忍自己悠然活在这样一种荫蔽下。
身体再差,哪怕残废,他也是一个男人;他决不允许自己失去作为男人最后的尊严。
周六晚饭过后两人靠在沙发上看电视;拿着遥控器翻来翻去,终于找到一个频道刚开始播前一阵很火的电影,于是就锁定了看下去。
其实两人对这种完全虚构的民国戏并没有太大兴趣。不过歪在宽大的沙发上吃吃水果瞄瞄电视,断断续续聊几句,偶尔调调情挤挤眼,倒也惬意。旗奕喂一块苹果进韩玄飞嘴里,顺便在他下巴上偷一口,“宝贝,想不想出去玩?听说瑞士有个小镇很适合蜜月旅行……”韩玄飞嚼着苹果懒洋洋地回答:“还要上班呢~等有长假再去~”
旗奕咬了口苹果,又冒出个新话题:“宝贝,xxxx男装出了不少新款,明天我陪你去看看?”韩玄飞拽了拽背后的靠垫:“那卧室里半衣柜的新衣服怎么办?”
“这片子布景真粗糙,看那些柱子,一碰就会倒似的——”“现在电影都这样,快餐片而已……”
“公司里大前天有个员工在夜店里被打,据说还跟嗑/药嫖/娼什么的扯上先关系,真是……都五十几的年纪了。”“哦?我们局里前几天倒是有那么几个涉毒的抓进来……”
“玄你看看我胳膊上这肌肉——是不是比上周又结实了不少?”“我看还跟原来差不多~”
…… ……
韩玄飞也是喜欢这种温馨琐碎的闲聊的,这让他感觉到生活的甜美滋味。但他内心总觉得两个男人的休闲生活,似乎应该有点别的主题。比如运动、收入……单位男同事之间还会聊聊老婆孩子什么的……算了,他跟旗奕之间哪一个都不适用。
韩玄飞停止了自己无意义的胡思乱想,继续把思绪放回到电影里。屏幕上一个质朴的良家少女正一脸怪异的绯红,在床上独自挣扎。
韩玄飞还没完全回魂到电影上,又戳了块苹果,随口问了一句:“这女孩怎么了?刚才不还好好的么?”
旗奕立刻带着一脸诡异的笑容凑近,一直搭在韩玄飞腰上的胳膊一紧:“宝贝,你真是单纯得可爱啊~”说完还极其露骨地含住了韩玄飞手里的苹果块,咬出暧昧的水声。
韩玄飞不知道这家伙突然又发的什么情,再仔细看了几眼电视屏幕,才恍然大悟——
“宝贝,这小丫头是跟你当初一样,被下了药了哦~”旗奕见韩玄飞一脸呆相地盯着电视,“体贴”地点醒他。下面一双手抱得越发紧了。
画面里,很快又出现了一个强壮的男人,那个策划了这一切的男人。之后理所当然地就是厮打、拉扯。那女人一双原本好看的桃花眼瞪得吓人:“我、我告诉你,你再敢碰我一下,我就——”男人压着她邪恶地笑:“说呀~你就怎么样?”“你个混蛋、畜生,你、你会不得好死……你给我滚开~!”…… ……
接下来是女人的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谁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之后镜头就转到了第二天早上——
床上的女人一脸苦大仇深的绝望,可怜地抓起床单裹住自己赤/裸的身体,瑟缩着用哆嗦的手指指着身边一脸满足的男人:“你、你放我回去!你这个混蛋!”
男人一脸无所谓的轻薄笑容:“小宝贝儿,你已经是我的人了,还折腾什么?你现在回去爹妈也不会认你的。你现在还能做什么,你只能被人干!”说着又俯身压了上去……
旗奕起先还在嘲笑这片子情节过于狗血,根本不配有那么高的制作成本和票房。可看着看着,渐渐开始觉得不对劲。直到听见那句“你只能被人干!”,脑子里“嗡”一声,赶紧去看韩玄飞的脸。而韩玄飞早已一脸苍白地看着屏幕,浑身僵硬。
旗奕只恨自己反应太慢,立刻一把抱住韩玄飞,连身哄劝:“宝贝,你可别瞎想,这是拍电影呢,别……”韩玄飞打断了他:“我知道。”然后一把推开了旗奕的怀抱。旗奕只好又是亲又是哄又是抱,使尽浑身解数让玄再回过神来。忙活了半天才想起来该赶快换台,而这短短几分钟里,剧情却跨越多年,屏幕上的哀怨少女已变成雍容的少妇,手边牵着一对可爱的儿女,挽着丈夫——就是那个当年强/暴了他的男人,一家四口和睦地乘船出去郊游了。
两个小时长的电影,不过几分钟的桥段,一晃而过,大概也没有几个观众会记得。可韩玄飞的心,却被揉搓得起了皱。
之后韩玄飞并没什么过激表现。任旗奕温柔地亲吻安抚了几遍,又拉到厨房里去,一起洗晚餐剩下的碗碟。然后旗奕去拿换洗衣物准备洗澡,临了却又把路过浴室门口的韩玄飞硬抓进了去。
浴室里水汽氤氲,韩玄飞身上的衣物三下五除二就被旗奕褪了个干净,打横把他抱起来准备往双人浴缸里放。韩玄飞一被横抱起来就开始挣扎,旗奕担心地板湿滑不敢动作,嘴里哄着他:“宝贝,进都进来了,一起洗不好么?我帮你搓背按摩,这么豪华的服务别人想都想不来哦~”
韩玄飞却还径自挣扎着:“放我下来!你快放我下来!”旗奕一边把他放进浴缸一边莫名其妙地问:“玄,你今天是怎么了?都抱过不知道多少遍了,还害羞什么?”韩玄飞浸泡在热烘烘的水里,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越发使不上力,只好嘴上耍耍狠:“你以后别再那样横抱我了。”旗奕也坐进浴缸,“为什么?”
韩玄飞低头看了半天雾气腾腾的水面,才冒出一句:“……我又不是女人。”
旗奕差点笑出来:“我知道啊~”
韩玄飞再没话好说,抓起浴缸沿上的毛巾准备擦洗身体。旗奕在水下伸出双臂环住他的腰,想将他转得背对自己。
刚镇定下来的韩玄飞立刻又开始挣扎起来:“你干什么?”
旗奕好笑地看着惊弓之鸟似的韩玄飞:“帮你转身啊——要不我怎么给你搓背?”
韩玄飞只好悉悉索索在水下自己转动起来,背对着旗奕。旗奕的双手缓缓爬上来,隔着毛巾力道恰到好处地搓揉着韩玄飞的肩颈,渐渐下滑到脊柱、蝴蝶骨、腰侧……水痕一路描出那细腻的脊背上的每一道伤疤,像是要揉平那些不该有的印记。他的宝贝,真有一种阳刚又单纯的独特性/感。
旗奕忙活了半天也不见韩玄飞有任何反应,把脑袋从他肩上凑过去一看,这家伙已经憋得满脸绯红,嘴唇抿得紧紧的;哪里像在享受搓背服务,简直像在受刑。旗奕扑哧一声笑出来:“宝贝,想出声就别憋着。”韩玄飞倔强地冒出一句:“你、你搓够了没有?”话以出口才发现声音不对,在雾气飘渺的浴室中听来格外沙哑而暧昧。
旗奕索性松手让毛巾落了水,手指抚弄着韩玄飞极富弹性的腰,又把脸靠在他湿漉漉的背上摩挲:“怎么会够呢?玄,我们昨晚没有……前晚也没有……今晚就……”
韩玄飞呼啦一下从水里站起来,拔腿就准备跨出浴缸。旗奕也连忙跟着站起来:“玄,你突然——”韩玄飞出了浴缸随手抓过一块干浴巾把下半身一裹,刚准备开门,就被旗奕一把抓回来按进怀里:“宝贝,怎么了?刚才看电影看得心情不好?又想起以前那些事情了?”
韩玄飞用力推拒着,他怕自己一时扛不住,就又会落得满盘皆输。“你别这样……我不是女人!”旗奕有些不耐烦地放开他的肩背,转而紧搂他的腰:“你从刚才就一直强调自己不是女人不是女人,我知道你不是女人,也从来没说你是女人啊!”韩玄飞狠狠瞪着他:“那你就别像对女人一样对我!”“啊~?”
韩玄飞用力拍掉旗奕放在自己腰上的手,背对着他:“以后别再动不动把我抱起来、扛起来、或者压在下面!也别用那种哄女人的语气跟我说话!也别给我买这么多点心和衣服,我不需要!请你像对待一个正常男人那样对待我!”
旗奕动了动:“可是你是我爱人啊~谁能像对待普通人一样对待爱人?”
韩玄飞脸色泛着微红:“爱人也要互敬互爱!我不需要你成天变着法子哄我开心,也希望你不要一有需求就把我……”韩玄飞顿了顿,又继续说下去,“我打不过你,可在人格上我们是平等的。请你也尊重我的感受。”
旗奕实在忍不住笑:“宝贝,你真是……两个人好好过日子,还说什么打得过打不过的~你真可爱~”
韩玄飞凛冽的眼睛瞪着他:“我跟你说正经的!别一副油腔滑调~”
旗奕眯起狭长的眼睛:“那你的意思是说,我一直在强暴你?而且是隔三差五随时随地?还把你强暴得每次都像上天堂一样舒服?”
韩玄飞一下从脸红到脖子根,眼眶也因羞愤而泛起红来。旗奕见状赶紧凑过去搂住,却被韩玄飞一把推开,拉开门大步向卧室走去。
灭灯,无言。
过了很久,旗奕悉悉索索贴上韩玄飞的后背,用耳语一样的声音问:“宝贝,以前……刚认识的时候……我那样……是不是很疼?”
背对着他的人没动。
旗奕停了停,接着自嘲地自问自答着:“我真傻……怎么会问这种问题……当然疼了——还出过那么多血……”
他用手无意义地摩挲着韩玄飞的脊背,感受那滑腻柔韧的触感,似乎在吸附自己的手指。“不过后来就不疼了吧~这个我绝对有自信……”
韩玄飞一动不动,完全是熟睡的架势。
旗奕就默默将整个胸膛贴在那温热的后背上,闭上了双眼。
玄,我在等你一个回答。亲口跟我说你一直都愿意,然后转过来,含情脉脉地望着我……跟我说你想要我……跟我说那些……
卧室里很快就只剩旗奕入睡后均匀的呼吸声。间或还有韩玄飞不稳的心跳。
第二天是周日,两人一大早起来安安静静地吃早饭,昨晚的琐事似乎已经被不约而同地遗忘了。早饭后旗奕琢磨着该到哪儿去娱乐休闲。韩玄飞一见他那托腮沉思的表情就知道这家伙一定又在变着法地想怎么讨好自己,嘴角不由浮上一抹笑意,随后赶紧在心里暗骂自己沉溺于旗奕给的享受。
“我说你能不能别老想着怎么出去玩啊,这周我们处里事不少,忙了一周了,得好好在家休息。”韩玄飞边说着边随手从桌上果盘里拿起只苹果准备啃,被旗奕一巴掌拍下来:“哎哟宝贝!你是野人啊!吃苹果要先削皮。”被斥为“野人”的韩玄飞瞪着旗奕:“……你还真讲究。这盘苹果你不都洗过了么~”旗奕毫不退让地回瞪他:“果皮上的农药有些是洗不掉的,必须要削皮才能吃。农药可是剧毒!”见韩玄飞磨磨蹭蹭懒得去削皮,旗奕好耐性地夺过苹果,嗔怪地在韩玄飞鼻尖上轻咬了一口:“你呀~真是懒得可爱~!”就起身准备去厨房取水果刀给他削苹果。
韩玄飞被旗奕突然的小动作弄得红了脸,愣了几秒,从沙发上跳起来又从旗奕手里把苹果抢了回来,闷声道:“……我自己削!”就快步进了厨房。
韩玄飞站在果皮篓边默默地削着苹果,想着和旗奕同居这么久以来自己好像真的没削过几次果皮,又暗暗在心里责怪自己好吃懒做,什么都依赖旗奕照料打理,这样下去何止是像女人,简直像孩子了……心里乱七八糟想了半天,回过神来才发现苹果已经被自己削得没剩多少肉,脸不觉又红了一层。
削好了这只可怜的苹果,韩玄飞心绪总算平静了一点,低头看看果皮篓已经满了,又想起自己似乎连家里的垃圾也没清理过几次,都是旗奕在自己不知不觉间把家打理得干干净净;于是弯腰收拾起篓中的垃圾袋,打好结,开门向小区的垃圾处理桶走去。
垃圾桶离自家别墅有几步路,韩玄飞提着垃圾袋在小区的鹅卵石小道上走着,见跟自己家隔着两三栋的那幢别墅门口站着两个少妇,正悠闲地依在门口边享受阳光边聊闲天。韩玄飞在这里住了这么久,也遇见过不少次,知道是隔壁那几幢别墅里的阔太太,每次见到总是一副清闲的样子,大概是丈夫常年经商在外,生活优裕轻松。韩玄飞虽然跟她们碰过不少次面,但并没什么交集,也从不打招呼。这样的高端小区,来来往往的富商政要屡见不鲜,常能见到轿车上下来一班人马跟别墅主人登门致礼,双方拍肩搂背满口寒暄,可邻里间却冷淡得很。只有这些闲来无事的少妇们似乎跟隔壁人家的太太很容易热络起来。
韩玄飞路过两个女人后就继续顺着小道拐入垃圾处理房,扔掉垃圾后刚出来,隐隐约约听见谈话的声音,不时夹杂有叽叽喳喳的嬉笑:“唉你说啊~刚刚那个小伙子长得好看吧?”“嗯,蛮不错的,好像住那边那栋,小警察啦~”“哦?难怪见他穿警服来着……你怎么知道是小警察啦,说不定是警局什么头头脑脑……”“不是啦,出门都坐普桑哦!你见过这样的头头?”“这么寒酸~”“不过他不是自己开车,开车那个老板模样的男的也好帅的嘞~”“那个人我也看见过,身材是没话说~啧啧~说真的,比上次那家夜店里的那个还帅……”“哟~你还惦记着他呢?”紧接着是一阵尖细的嬉笑。
韩玄飞不禁嗤之以鼻,这些女人真是吃饱饭没事干在这晒太阳聊闲天,有这时间还不如回去看看书或者教教孩子;抬头一看,才发现垃圾处理房正在那两个聊天的少妇房子的背面,也难怪会有声音隐约传来了。不过这好天气里,暖阳软语的,倒也让人生不出什么太大的脾气。
韩玄飞正想拐出去,又一段对话传来:“今天太阳真好……诶对了,我一直想问你,那个小警察是跟那个帅老板住一起?”“好像是~有一次周末我是碰见他们俩出去,有说有笑的,感情很好的样子……是兄弟吧?小警察哪有钱住这里的别墅,合租都租不起啊~”“那你说,那个老板看起来也不年轻了哦,没老婆不说,周末还跟同住的男人出去,是兄弟也要结婚的呀~你说这个是不是……”然后一声若有所思的低笑。“……不会吧!?你是说……”“哦哟~你别少见多怪哦~我老公有个设计师朋友就是这种人嘞~身边的漂亮男孩子换得那个快啊~啧啧~我都叫我老公不要跟他来往,恶心死了~”“天哪~不会吧~那个小警察看起来还蛮正气的呀……”“看起来正气又怎么样?我跟你说,这种人就喜欢玩那种看起来纯得不得了的,越纯越正气越好,这样玩起来才有意思~我老公第一次跟我说,我都想不通的嘞~”“啧啧……真是……”“我就跟我老公说,你哪怕出去找个小狐狸精也别找男的,呃哟~想起来都要吐~”“你呀~想太远了吧~人家搞不好就是一对兄弟或者朋友拼一间房子咯~”“……也是哦~~对了上次你那件连衣裙在哪买的?……
……”
之后的话语声在韩玄飞耳中渐渐弱下去。
一时间满心酸楚,几乎要夺眶而出。这才想起这坎坎坷坷一路走来,在某些层面上还是被保护得太好;妹妹妹夫理解,父亲母亲支持,以至于连这些理所应当会有的尖酸刻薄的评论,也没听到过几句……刚一入耳,就直戳心脏,疼得苦不堪言。
“……我想暂时去警局大院那边住一阵子……”。
韩玄飞在午饭桌上刚说出这一提议时,旗奕并没当回事,“好啊,两边换着住住也好,有新鲜感嘛~吃完饭我就叫人把咱俩的衣服送几套去,再备点新鲜的米面油什么……”
韩玄飞放下碗筷:“……我是说我自己去住。”
旗奕停下了筷子:“玄,你何必呢?”
“只是想一个人静几天。”韩玄飞又低下头拿起筷子。
“我——吵着你了?”旗奕歪了歪头看着韩玄飞。
“没有,只是……两个人在一起腻得太久了,分开几天的话……”尽管事先已经在心里想了很多遍,韩玄飞还是不太确定该如何措辞才合适。
“——我一点也不觉得腻。玄,你觉得我腻了?”旗奕语调很平静。
“当然不是……我只是——呃……”韩玄飞真恨自己口拙。他可以脱稿流利地阐述一整套程序设计原理,却说不顺心中复杂的情感。
旗奕顿了顿,想起什么似的说:“是不是昨天我太……宝贝我错了,下次你说不要我就立即住手,尊重你的意见,好不好?”
韩玄飞在心里反驳:你要真能说到做到那明天太阳就得从西边出来了。“不是……你没做错什么。”
“……我不是不能答应,可是你一个人住那边,我就没法照顾你了。”
“我一个人可以。又没生病,也没残疾,上班又近……”韩玄飞低头就着菜把饭扒进嘴里。
旗奕叹了口气,抬眼看他,“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
韩玄飞再次放下碗筷,“那边的房子是单位分给我的。我当然有权利随时去住。”
旗奕不依不饶:“这不是理由。”
韩玄飞抬头和他对视:“我住我自己的房子,需要什么理由?”
旗奕眼眸深邃:“我们是夫妻!我当然也有权利过问配偶为什么无缘无故要和我分居。”
韩玄飞平静地回答:“我不是你养在家里的老婆,也有自己的工作和事业。两个男人这样公然地同进同出一座别墅,日子久了必然会有人议论。凭我自己的收入,不应该拥有现在的生活水平。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暂时分开住。”
旗奕扬起眉角:“议论——我开发的小区,我和自己爱人住这里还怕人议论?!他们有什么好议论的?”
韩玄飞有些无言以对,“……两个男人,住在一起这么久……”
旗奕讽刺地笑了一下:“两个男人又怎么样?谁又能确定一男一女住在一起就一定是合法夫妻?多少人屋里的女人换了一批又一批。两个男人能在一起这么久总比那种人强。”
见韩玄飞彻底无语,旗奕深吸了口气,双手搓了搓,半晌又开口:“……你是觉得,我给你的太多,是不是?”
韩玄飞想点头,又觉得不太确切,说了句:“……算是吧。”
旗奕露出一个苦楚的笑容:“可我从你那夺走过的更多……你连一个足够长的补偿机会都不给我么?”
韩玄飞站起身来推开餐椅:“……有些事,谈不上补偿。”
旗奕拦住他:“玄,你这才吃几口饭啊,菜都几乎没动——来,我再给你添半碗,要不再喝点汤……”
韩玄飞已经扭头向客厅走去:“又不怎么运动,没有消耗,吃不下……”留旗奕一个人守着一桌剩菜。
当天晚上韩玄飞就住到了警局大院的房子里。衣物和粮油都是旗奕平时购置好了的,衣柜里也有几件换洗衣服,一切都很便利。对于一个单身小伙子来说,这正是一个最理想不过的倒头便能呼呼大睡的舒适住处。
可夜里韩玄飞却失眠了。他自己也料到。
因为身边少了那个宽大温暖的怀抱。
搬出来住,多少有些逞强的意味。却还是硬撑着出来了。临出门时还躲开了旗奕热切的吻别。
半夜睡不着,却也算不上清醒;韩玄飞本来还打算干脆起来翻翻第二天的资料,可头却渐渐闷痛起来;于是只好裹在被子里熬过一秒又一秒。
门锁响动时韩玄飞还是略微震动了一下,但昏沉中他还分辩得出是正常的钥匙开锁声而不是异响。
他还是来了。这家伙,什么时候瞒着自己配了钥匙?不对……这房子当初就是他找人装修的……
后来那个熟悉的怀抱贴了上来,包裹住了他……再后来还有热牛奶喂进嘴里……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不疼了……也不记得梦到些什么,脑海中只还一直留着那股缠绵悱恻。
一早起来,身边却是空的。
起床进餐厅,桌上有摆着几个大大小小的碗碟,每个都都倒扣着盖子防止冷掉。筷子摆在他常坐的那个位子前。新开的一包餐巾纸摆在桌边最顺手的位置。
韩玄飞努力扭过头去,拳头在裤缝边攥得死紧。
旗奕,你这个混蛋……
韩玄飞中午下班一开家门,就看见餐桌上摆满了扣好盖子的碗盘,装饰柜上的花瓶里插着一大束红得扎眼的玫瑰。
晚上除了饭菜,还加了两盒没吃过的点心。
韩玄飞觉得这“分居”生活实在是名不副实。吃完了晚饭刷完了碗,韩玄飞就穿上外套冲回了别墅。
拿钥匙一打开房门,就见旗奕正在沙发上翻着一本精美的饭店外卖册。见韩玄飞自己回来,旗奕显然大喜过望,立刻从沙发上跳起朝韩玄飞冲过来:“宝贝,你决定回来住啦?”
相比之下韩玄飞就冷淡得多,“……你不必做到现在这样的。”
旗奕脸沉了下来:“我愿意。”
“我说过我想一个人静静。”
“我没打扰你,只是照顾你的饮食起居。”
“我们都是男人,都有自己的事业。分开一段时间,各自过各自的日子,不行么?”
“……玄,你告诉我,你究竟想怎么样?”旗奕失去了耐性,上来扳住了韩玄飞的双肩。
“独立。”简洁的回答。
“我们一起住你难道就不独立了?”
“是的。”
“……那你觉得哪些方面不独立?”
“那你觉得我跟着你哪些方面是真正独立的?”
两个男人分立门厅两端,凝视着彼此。
酒吧里,周经理有些茫然地转动着手里的玻璃杯。边上的旗总已经三杯下肚。他怎么也想不到,向来顾家的旗总今天非但没有提前回家,反而这么晚还约自己出来喝酒——周经理故作沉静地抿了口酒,思索着自己明天该不该买张彩票,准能中。
看旗总微倾在吧台上的身姿,高大健壮,裹在一袭银灰色西装里,却莫名显得凄凉。他边抿着酒边瞄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渐渐下肚的酒越来越多,原本看不出情绪的双眼有些焦距涣散。
“旗总,跟家里那位……吵架了?”
旗奕缓缓转过脸来:“老周,好眼力~!”说着还朝他晃了晃大拇指。
“老周,知道当初为什么重金挖你来合纵连横么?”旗奕又转回脸去,继续观察他的戒指。
“或许是信得过我的能力吧。”周经理年纪比旗奕大些,干练稳重的性格,跟旗奕说话也不必太拘束。
旗奕略带醉意地咧开了嘴:“是啊~信得过你的能力——我不能花太多时间在合纵连横,上上下下很多地方都得靠你打理……”
“旗总……”
“知道为什么吗?”旗奕又幽幽地转过脸来,眸子里涌动着说不清的东西,“因为我要找他,我要用几乎全部的时间和精力来找他,让他回到我身边来。”
“……恭喜你最后找到了。”
旗奕作一个懒洋洋的微笑作为回答:“没什么好恭喜的……他总跟我闹脾气。”
“那你就该让她看看你整颗心都在她身上。”
“他知道的,一直都知道。”
“那就没问题了。夫妻越吵越长久。女人嘛,哄哄总会好的。”
旗奕晃了晃杯中金黄色的液体,没回答。
之后两人又都静默了。只剩酒吧里悠扬的轻音乐还在流淌。
不像纵横的兄弟,什么话都能讲,不用担心;因为兄弟们的命运是系在一起的。周经理毕竟是聘来的,国外留学归来的高级知识分子,有些话一出口,可别把人家吓着。
旗奕把玩着手里的酒杯,眼神渐渐游移到不远处的窗台。
那里并没有谁,标枪似的倨窗而立。
周经理开车送醉眼朦胧的旗奕回小区,临了在门口嘱咐他半天才不太放心地离开。旗奕迷糊着一双醉眼摇摇晃晃摸索进自家门院,好不容易摸索着开门进屋,刚一合上门就扑通一声跌坐在门垫上不想再爬起来;闭着眼想了想,拨通了手机——
“喂喂,你小子也不看看都几点啦!”旗扬张口就是一通抱怨,“好一阵子没来电话了,一来就挑这个点……”
“呵呵~~”旗奕冲着电话傻笑,“……他不要我了。”
“啊??你胡说什么?喝醉了吧,小李警官不要你了?我@#¥%的……你别是大晚上的耍人玩儿呢吧,今天可不是愚人节啊!”
“…… ……”
“喂喂,旗奕?!你小子闹够了没啊,再不说话我可挂了啊~”
“……真的,他不要我了,都一个星期了,都走了一个星期了……”
“那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警局大院……”
“那就快去把他弄回来呗~”
“他不肯。”
“那就直接绑回来,再哄哄不就得了。”旗扬在电话那端哈欠连天。
“……那他回来肯定得气疯了。”旗奕揉着迷糊的眼睛,口气听起来像个无奈的孩子。
“我说你这时候又装什么绅士?你以前把他气疯的次数还算少?这种事你越文明他越疏远你,最后搞不好……呸!我说什么呢——小李警官绝对不会不要你的,放心吧~唉对了,你小子又干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把人家都气走了。”
“没有啊……他不知道怎么就要一个人住警局那边,我偷偷给他送饭送花送点心,他就更生气,回来找我大吵一架就不理我了……”
“我@#%¥的!你还能不能有点志气啊!以前哄那么多个的本事都丢光了?现在连这一个都搞不定?”
“我……”
“别‘我’啊‘我’的,还是不是我弟弟了,实在不行就上药,再不就来硬的——只要他心里有你,终究是你的——”
“我其实……只想看看他有没有好好吃三顿饭,有没有穿够衣服……他总是喜欢逞强,当自己还是二十出头……”
“得得得,你们小夫妻的事儿别跟我说这么细啊~真想看装个针孔什么的不就行了……困死了困死了,明天还得跑趟名古屋,先挂了啊~”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旗奕颓然地放下手臂,任手机从手里滑落到地板上。
苦笑。
哥,现在不比以前;我真的,下不去手。不然我当初还用八年抗战把追回来,直接从老家五花大绑劫回来不就得了。
旗奕独自在家琢磨了一晚上,第二天也只是斗胆趁韩玄飞上班,去警局大院的房子里偷装了几枚超微型监视器。进屋看见略显凌乱的男人房间,旗奕也没动一下;瞥见厨房垃圾篓里的几只方便面包装袋,默默心痛了好一阵。
韩玄飞这一周的状态,在他自己看来,“除了轻微失眠胃和口差一点之外什么都很好”,当然,就这两点也足够他看起来憔悴不堪了。
警察的工作性质本来就不是很遵守作息规律,没有了旗奕的约束,韩玄飞又开始延长工作时间。上回的一次网络游戏诈骗案的抓捕行动大获全胜,韩玄飞他们处功勋卓著。眼下又有类似案件异地爆发,韩玄飞作为处里负责人时时不可大意。
周五下班回来已近七点,这在以前明明根本不算什么,现在韩玄飞却感到非常疲惫,只想立刻倒进沙发里好好休息,哪还顾得上弄一顿像样的晚饭。在沙发上歪了一会儿,边打开电视边翻看了一阵子案件相关资料,感到胃开始饿得不舒服了,才起身去厨房泡面。打开食品柜门,发现上次买的泡面已经吃完,翻了半天只翻出来两个番茄,是上次顺手买来煮面的,一直忘记放就存到了现在,于是便坐在沙发上边继续看材料边啃番茄。
这边的旗奕在家里盯着屏幕心疼得无以复加,起身就要去厨房给玄做晚饭,心想这次他要杀要剐我也一定要看着他把晚饭吃完;后来一想自己做还不如去饭店打包来得快……
旗奕正犹豫着,显示屏里却有人敲门,韩玄飞放下资料去开门,是一个略微发福的中年男人,两人颇为亲密地围坐在饭桌上研究了一会儿玄手上的资料,之后又打开电脑忙碌了一阵,看来像是警局的同事。
旗奕看着玄送走来客,便开始穿外套打算去饭店打包晚饭给玄送去,不料显示器里的韩玄飞还没坐稳便又起身给人开门,这回是个小巧的女孩,仰头冲开门的韩玄飞就是一个甜美的微笑,然后双手递上一碗什么东西。微型监视器离门口有些远,音效不好,听不清两人在谈什么,只能看见韩玄飞也笑得开朗,并没太多客套就接下了碗。
很明显韩玄飞的晚饭有了着落,旗奕稍稍放下心来,随后心里又被一股酸楚占据。
一个星期了,即便是电话过去他也总是以应付的语气匆匆结束。旗奕看得出他工作又忙起来,好像还瘦了一圈。盯着显示器里那略显单薄的身影捧着那碗像是馄饨的东西匆匆吃着,旗奕恨不得钻进显示器去把那人紧紧抱紧怀里。
那结实柔韧的触感,只一想,浑身每一个毛孔都想念得发起痛来。
第二天是周六,旗奕见韩玄飞早上出门采购了一大包食物回来,中午还正儿八经淘了米煮了饭,心里总算安稳一些。不想饭还没熟就又被一个电话催了出去,到傍晚才回来,又是一脸疲惫。也不知道午饭有没有正经吃。
第三天周日韩玄飞总算彻底休息,早饭吃了些头一天买的速食点心,午饭也烧了些简单的菜色,独自一人一筷子一筷子地夹进嘴里。半路那个女孩又敲门来送了碗馄饨。
旗奕看屏幕里的人看得出神,手边的地方晚报头版就是重大网络诈骗案破获的喜讯,流窜全国六省市终于在本地破获,而功臣无疑包括屏幕里独自扒饭的这位。
旗奕美滋滋看着,觉得眼前画质并不理想的图像比任何风光都要美。那梦中的侧脸渐渐转过来,侧过去,又渐渐过来,过来……终于要正脸了,那张旗奕朝思暮想的脸!
当镜头内外两人完全直视彼此的时候,旗奕的心还没来得及升上天便瞬间跌落谷底——
他发现了!
眼看着震怒的表情一点点充满那张英挺的脸,随即抓起台子上的调羹朝镜头扬手一扔,旗奕眼前的显示屏只剩一片漆黑。很快,厨房、卧室等地方的另外几个监视器也相继无一幸免地黑屏。
旗奕不假思索,立即抓起手边的外套冲出门去。
宝贝,游戏结束,该接你回家了。
用私自配备的钥匙打开门,旗奕只见韩玄飞端坐在客厅沙发上,脸上仍是那副震怒的表情。见他开门,韩玄飞利刃般的目光横扫过来,定格在旗奕脸上。
淡定儒雅如旗奕,只是反手轻轻合上门,款款走进屋来,停在沙发前朝韩玄飞伸出右手,笑得明媚:“宝贝,我来接你回家了。”
两人的表情对比如此强烈,宛如两个完全不搭边的镜头被拙劣地拼接到了一起;一个温馨款款,一个杀气腾腾。
韩玄飞冷冷扭过头去,嘴里的回答和脸上的表情一样干脆:“看来我的直觉的确退步太多。居然到现在才发现。”
旗奕知道他指的是监视器,浅浅一笑,搭了句完全不相干的话:“宝贝,你没好好吃饭,这不好。”说着用那只没人理睬的右手捏上韩玄飞的撇到一边的下巴。
韩玄飞一掌拍掉了下巴上的手,正过脸来再次瞪着旗奕:“我绝不会跟你回去。”
旗奕痞痞地吹了声口哨:“——是么?那只好我住下来了。”
韩玄飞怒斥一声“无赖”后,忿然发问:“你就不怕我不辞而别?”旗奕撇撇嘴:“你不会——”说着蓦地凑近韩玄飞的脸,惊得韩玄飞一怔,“因为你舍不得我。”
韩玄飞怒瞪着旗奕晃到窗口,眺望着快要全黑的天空,幽幽地说:“玄,你这次闹也闹了,分居也分居了,该差不多了吧?”说罢转过脸来直视韩玄飞,目光毫不逊色于韩玄飞的凌厉:“一个星期,你的身体还玩得起;再多,怕是撑不住了。”
韩玄飞并不畏惧,“不劳费心,我过得很好。要是没事,你还是早点回去吧。再晚我就要逐客了。”
旗奕看着眼前许久不见的熟悉目光,如寒冰包烈火,清洌而略带暴戾,配上那稍显苍白的面颊和柔韧结实的身躯,看得旗奕浑身燥热。他最爱韩玄飞这种跟他作对到底决不妥协的目光,这让他感到无与伦比的成就感和存在感,兴奋得浑身发烫。
在韩玄飞杀人的目光下,旗奕却优雅地脱去外套随意地搭在身边的沙发扶手上,又伸手解开了衬衫最上面的一颗领口,夸张地活动了几下脖子,微扬起眼角继续盯住眼前那张好看的脸孔:“没关系李警官,尽管逐客……如果你逐得走的话。”
眼看旗奕结实健壮的胸肌从解开的衣领下溢出,韩玄飞气得直咬嘴唇,额头上的青筋都爆出来。这幅模样越发引得旗奕心猿意马,渐渐逼近韩玄飞。韩玄飞扬手就是一拳,被旗奕灵巧地躲过;紧接着又是一脚,正擦过闪躲的旗奕的髋部;旗奕却眼疾手快,趁韩玄飞单腿着地的瞬间右腿一勾——
摔进旗奕怀里的一瞬间,韩玄飞在心里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身手早已已经被眼前的混蛋给毁了大半,而他似乎比原来更强了。
进了旗奕怀里,那些膝顶要害、侧肘反推什么的招式就擅自从韩玄飞头脑中撤退了。理由——如果说有的话,大概只能算是本能。
接下来顺理成章是被箍在怀里强/吻。旗奕像是快要饿死的人吞食美食一般,毫不留情地狠狠侵/犯霸占韩玄飞的唇舌和口腔。韩玄飞一开始还能用力咬他几口撒气,后来由于缺氧渐渐使不上力,嵌入旗奕后背肌肉的手指与其说是在报复,不如说是在求救。旗奕见他实在喘不上气,便松口把他反按在墙上,从后面贪婪地啃他的后颈和脊背。等韩玄飞好不容易喘上口气又活过来挣扎反抗,旗奕便又将他摆正过来,顶的墙角狠狠折腾。
…… ……。
如此反复了几轮,本来就被失眠和食欲不振外加繁忙的工作折磨了一周韩玄飞已经在旗奕怀里奄奄一息,潮红的面色下一双湿润的眸子半睁着向旗奕无声地求饶;原本死死掐住旗奕后背的双手只能勉强挂在旗奕脖子上。被扯开的衣领下横七竖八地点缀着深浅不一的痕迹,看得罪魁祸首如狩猎的野兽般亢奋。
见玄已经被收拾得差不多了,旗奕正在犹豫是赶紧把他运回家疼爱还是先就地正法,门铃却响了起来。旗奕一愣神,冷不丁被怀里刚缓过劲来的韩玄飞在腮帮上来了一拳。虽说力道不算太重,也让旗奕疼得“嘶”了一声。
韩玄飞幸灾乐祸地瞪了一眼旗奕,用最后一点力气硬搡开他,颤颤巍巍地一路晃去开门。门口端着碗的小巧女孩看见韩玄飞吓了一跳:“李、李大哥,你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韩玄飞强打精神挤出一个微笑:“没有,就是——有点困,今晚该早点睡了——有什么事么?”女孩好看地一笑:“刚才的馄饨我弄得太干了,再来补碗汤给你~热汤暖胃的~”
韩玄飞这才想起旗奕来之前自己吃下去的大半碗馄饨,的确汤水不多,刚才跟旗奕动手的时候就觉得胃里有点堵,于是接过热汤道谢:“真是太客气了~”女孩子有点慌乱地说:“没有没有~他上次来跟你讨论完工作的事情之后看你晚饭还没吃,正好我们家里馄饨刚出锅……这次我想恐怕也是一样……”
旗奕看韩玄飞道完谢关上门,将热汤放在桌上,正想上去调笑他几句,却见他脸色不对,还没开口,韩玄飞已经匆忙冲进厕所呕吐起来。
这一吐可把旗奕吓得够呛,他连忙跟进厕所,一遍遍抚摩韩玄飞的脊背给他顺气。韩玄飞伏在马桶边吐得浑身发颤,连耳根都红透了。一直到韩玄飞吐得差不多,旗奕赶紧接来温水给他清洗和漱口。韩玄飞却依旧一阵阵反胃恶心,却由于腹中已经吐空而只能干呕。折腾了好一会,才被旗奕横抱进卧室放在床上。
旗奕心疼地抚摸着软瘫在床上的韩玄飞,一边铺着被子一边说:“可能是馄饨吃堵着了。”韩玄飞靠在抱枕里啜着温水,不说话,任旗奕把被子拉上自己胸口盖好。旗奕无奈地看了看床上一脸无辜的人,又去厨房给倒了一玻璃壶温水,瞥见碗里剩下的馄饨,顺便尝了一个——味道还不错,但肉馅对于玄来说实在过于油腻了,调味料的味道也过于刺激,这样的主食这几天连吃两次,难怪玄会呕吐了。旗奕想了想,又回去厨房泡了壶热茶,再去杂物柜里翻出当初自己备置在这里的药箱,找出些消食类的药物。
回卧室的时候韩玄飞正背对着旗奕躺在被子里,很安静,安静得让旗奕害怕。他连忙绕到韩玄飞正面,倒了杯热茶递过去,却发现韩玄飞的脸有些潮红;一摸,果然是发烧了。旗奕立刻用温度计量,所幸温度不高,给自己的医生打了电话后就合衣在韩玄飞身边躺下,轻轻拥住他。
医生来得很快,诊断也很快。看旗奕一脸焦急,大夫柔和地安慰说情况并不严重,药物吃些常用的就好,只是需要休息调养;最后细心地留下份调理食谱后便匆匆离开了。
见医生走了,韩玄飞在被子里虚弱地说:“……其实不用叫医生来的……”
“为什么?都发烧了,万一夜里高烧不退怎么办?”
“我以前在老家养伤的时候,刚开始时常这样,后来慢慢自己就会好。没什么的。”
在日本吃旗奕亲手做的清淡和食习惯了,假死后刚被护送回老家那会儿,沾上点油水就上吐下泻。就为这个,韩玄飞至今觉得对不起当时担心得手足无措的母亲。
旗奕沉默了几秒,然后更紧地抱住身边的人,“……我应该早点遇见家宁的。”
犹记得那天酒会送走来客,略感疲惫。一抬头,看见的那张脸——
那种混合着陌生感的炽热怀念瞬间在心头燃成火海;透过一张陌生女人的脸,直烧进回忆最深处。
“可别再早了。再早我身体还没那么好,恐怕一看到你拉着家宁出现在自家后院就倒地不起了……”韩玄飞抵着旗奕的胸口喃喃地低笑。
“我没拉她,是她挽着我——”旗奕感到气氛开始暖化,赶紧抓住时机讨巧卖乖。
“我想喝口茶……”
“好……”
喝好茶韩玄飞正准备睡回自己的位置,却被旗奕顺势拉到自己平躺的胸膛上伏下。韩玄飞一开始还想挣扎,一贴上那温暖结实的地方便越发感到乏力困倦,就随他去了。
“你呀,只有在这种虚弱的时候才会变得听话。”旗奕用右手由上至下抚摩韩玄飞的脊背。
韩玄飞伏在他胸口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那个馄饨,我刚才尝了一个,太油腻了,你还吃那么急,难怪会吐。”旗奕的手由韩玄飞的后背转移到后脑,修长的手指在那短硬的发丝中流连。
“你一个人住就靠泡面过日子。吃饭都在茶几上看资料,饭桌都落了一层灰。这样对肠胃消化很不好。”
韩玄飞在旗奕胸口稍稍动了动。
“早饭想起来就吃,想不起来就不吃。午饭和晚饭也是有了上顿没下顿。你还当自己是二十岁小伙子?这样折腾,没病也很快得折腾出病来……”
韩玄飞依旧在他胸口没动静。
“明天请一天假,跟我回家去,顺便好好休息调养一下。反正上个大案子才结束,也总得让你们喘口气。”
韩玄飞慢慢从旗奕从口抬起脸来,深邃的眸子因为困倦半张着,里面氤氲着水光,下巴还抵在旗奕锁骨上:“就请半天行不行?”
旗奕看着眼前的韩玄飞,瞬间失语。
宝贝,撒娇也要挑个时候。一个星期没碰,当真星火可以燎原。
旗奕意识到身体反应有些激进过度,连忙把韩玄飞的脸又按回去,赶紧调转目光:“——好、好!那今晚就早点睡吧。”
韩玄飞也确实困了,便配合地想从旗奕身上爬下来好好睡觉。两具一星期没有触碰的年轻躯体揉压摩挲彼此,其中一个还带着高温——
韩玄飞还没完全挪到床上,便开始感觉到身下垫着的躯体某个部位开始不对劲。他吃惊地抬头看旗奕,那家伙居然难得地微红了脸,“我不是故意的。都一个星期了,这么蹭来蹭去……你明白的……”
病中的韩玄飞很快背对着旗奕没了声响。旗奕体贴地关了台灯,黑暗中试图靠深呼吸平静业已抬头的欲/望,努力了半天也没什么效果。朝思暮想的人就睡在身边,脊背甚至还紧贴着自己的手臂,连呼吸声听来都那么香甜可口,偏高的体温炙烤着身心,想压抑住欲/望实在是不可能。
爱人就躺在不远处的双人床上,自己却要在厕所里默默用自己的右手解决问题。旗奕实在想不出什么比自己现在状况更可悲的局面了。
脑海里的玄狂热而主动,浑身深深浅浅的疤痕都成了桃红色,眼眶里的水雾就快滴出来,一双有力的臂膀牢牢箍住自己的肩背……
只这么想想,就已经浑身发颤不能自已。
还好,明早就能接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