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原来，幸福竟然那么短暂(上）
    大理，牧场。
    小燕子蹦蹦哒哒的，边牧羊边哼着歌儿。
    边上的一位牧羊女嘲笑她：“我说小燕子啊，你怎么一点儿待嫁新娘的样子都没有啊，还是快要成亲的人呢！”
    “切切切，成亲就成亲呗，还分什么‘样子’不‘样子’的！”小燕子回嘴。
    “好好好，就这样，也真难为你那位‘燕夫’了，这个世上啊，也就他能受得了你！”牧羊女继续打趣。
    “怎么样啊，怎么样啊，诶，阿梅（牧羊女的名字），我看…你这小蹄子是不是羡慕啊…是不是‘春心动矣’？放心好了，改天啊，我小燕子，介绍一位帅哥给你..哈哈！”小燕子冲牧羊女挤着眼睛，笑道。
    “小燕子…小燕子！”声音从远处传来。小燕子回过头，大老远儿的，就看见一个漂亮的红衣姑娘，手里拿着一封信，冲她摇着手，跑过来。原来是阿花----这里的信差。他们和紫薇尔康的通信，基本都是由阿花传递的。
    “哈，阿花啊，怎么是你啊，是不是紫薇她们又给我来信啦！”小燕子兴奋的大喊，冲阿花跑过去。
   阿花小脸儿一拉，拿着信在小燕子眼前晃了晃，戏谑道：“喂！什么叫‘怎么是我啊！’你不欢迎我啊！还是，一心想着你的‘燕夫’，只希望是他呀！”
    小燕子也故意提高嗓门儿，笑道：“我就是希望是我的‘燕夫’，怎么啦怎么啦！”
    阿花笑：“希望也没用哦，这都得怪你自己啊，你们俩在一个牧场不好好干活儿，天天就知道打闹玩儿，许多任务完不成，你老哥箫剑一个生气，就把他发配到别的牧场去啦！哈哈，活该活该！”
    小燕子脸一红，说道：“不和你闹了，快给我看看，是谁给我的信，一定是紫薇，她知道我快成亲了，给我送祝福来了！”说着就要抢那封信。
    阿花却把手一抽，笑道：“这回啊，还真不是给你的信，是给你家‘燕夫’的，不过，他呆的牧场离我呆的驿站有点远啊，本小姐偷个懒儿，就送这里来啦！反正给你给他都一样嘛~！”
    “哎呀这个紫薇！”小燕子嘟囔，“有了亲哥哥，就把我这个‘拜把子’姐姐给忘了，还专门给那个家伙写信，都不给我写！”小燕子抱怨着，接过信，冲阿花扬手一笑：“死丫头，算你完成任务了，晚上我带给他！”
“咦，怎么字迹不一样了呢…难道这次是她找人代笔，这丫头，怎么做了娘以后就变懒了呢，连笔都不爱拿了？”小燕子腹诽。紫薇尔康和他们经常通信，对于他们的字迹，小燕子已经很熟悉了----如今的小燕子啊，虽不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是经过这几年的学习、读书、认字，还是进步了不少的。读书做文章，也小有模样；小提琴嘛，经过斑鸠的调教，也进步不少；下棋，恩，她的弱项，每次和箫剑永琪下棋，都逼着他们一让再让，加上自己耍耍无赖，也能赢个一招半招；这个画，她哪有什么规章啊，信手瞎涂鸦呗，还时不时的给斑鸠的作品加点东西，搞的斑鸠哭笑不得！
    通过紫薇和尔康，他们不仅知道他们小两口幸福甜蜜的小日子，也能知道皇上令妃的情况，知道他们依然很好，知道他们身体依然健康，他们也就安心了；晴儿也在随时关注老佛爷的情况，知道她现在很宠爱十五阿哥，过的也算开心，晴儿也就没有那么惦念和担心了；瑜妃，他们的信里提的不多，不过还是会一笔带过重点，诸如身体很好、又得赏赐之类的，永琪知道这些也就心安了，小燕子知道这些也就没有那么内疚了----她对瑜妃，还是心存内疚的，毕竟，是她，带走了她的亲生儿子。不过这么多年，皇宫的这些情况一直由紫薇尔康来转告他们，他们从未和皇宫有过直接的通信，更没有和紫薇尔康以外的人有过书信往来。小燕子不疑有他，只当是紫薇尔康偶尔偷懒儿，随便找个人代写，心里还纳着闷儿写信能花几个时间几分力气，直接打开，读了起来。然后----她的瞳孔放大，眼里充满惊疑，大滴大滴的泪珠儿成串儿掉下来，浸湿了信纸。她口里一直念着：“我不相信这是真的，我不信，我不信！我要去问他！”说着，拔腿便跑。
    “小燕子，小燕子，你怎么啦，你去哪儿啊！”身后，传来阿梅阿花担忧的叫声。

    大理，另一牧场。
    小燕子一路狂奔，一直跑到永琪面前。永琪看到这个时候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小燕子，又开心又惊讶，笑眯眯的问：“小燕子啊，你怎么现在就过来啦，我本来想着，晚上去接你，可倒好，你自己先来了，你…是不是想我啦？”说着，刮了刮小燕子的鼻子。这才发现，小燕子双眼通红，眼里还噙着泪水，忙问：“小燕子，你怎么啦，谁给你委屈受了？我去找他算账！”
    小燕子艰难的开口，断断续续的说道：“你…当年，所说的，留给你额娘的….希望，是一个儿子吗…”泪，滚了下来。此时的她，宁可永琪不要回答，她害怕，她害怕，害怕那是真的。
    永琪顿时脸色苍白：“小燕子….你…你听我解释…”永琪声音颤抖，双手紧紧扶住小燕子，大急。
    “这么说，这一切都是真的…？”小燕子泪水连连的大眼睛，认真的盯着永琪，可是，泪水却模糊了她的双眼，她看不清永琪的表情，看不清永琪的脸。突然，她猛的挣脱永琪的双手，把信用力甩在永琪的头上，大喊：“你的儿子病了！绵亿生病了！信里写的清清楚楚，你的亲生儿子生病了！你快回去看他吧！”泪水决堤。
    “什么，你说什么？”永琪大惊，脸上闪过瞬间的担忧，很快恢复。“小燕子…小燕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你听我解释啊….”永琪急道。他慌了。这样的小燕子，令他害怕，他要紧紧抓住小燕子，他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小燕子弄飞了，再也不愿飞回来。
    小燕子这样认真的注视着永琪，她知道他在急，他在怕，可是，她也看到了，他那瞬间的担忧，那种担忧深深的刺痛了她----如同灼热的阳光在不经意间烧伤眼睛，灼疼皮肤----疼在心里----这一切都是真的，是真的！此刻的小燕子，眼在流泪，心在滴血----永琪，永琪，她的永琪，她的燕鸥，她的燕夫，和别的女人，和别的女人，有了一个儿子，一个儿子！再也支持不住，蹲坐在地，双手抱住头，痛哭。
    “信，什么信…”永琪懵了，心里又慌又惊又急，毫无头绪，忙拿起信，读了起来。
   

    信里写道：永琪，绵亿生病了，久治不愈，太医们都说，恐怕命不久矣！你就回来看看他吧，难道，你要一辈子不见绵亿吗，连他快死了就不肯看他？他可是你的亲生儿子啊！就算你不要我这个额娘，你不要你的发妻，你总该见你儿子最后一面吧。永琪，我们在宫里等你。瑜妃书。
   

    泪，从永琪的眼里滑落；永琪的手一松，信，随风，飘落在地。
    他抱着痛哭的小燕子，口中喃喃：“小燕子，你听我解释…”
    小燕子感受到永琪的怀抱，使出全身力气挣脱，口中叫道：“你不要碰我，你不许碰我！我再也不要看到你！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你走！”发疯似的跑掉。

    三天，连续三天，整整三天，小燕子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肯踏出房门一步。她不吃不喝也不睡，只是一个人坐在床上，发呆，独自垂泪。
    这三天，永琪就一直坐在小燕子房门外，一直守着她。他眼睁睁的看着屋里那个他深爱的女子痛苦流泪，却毫无办法----甚至，他自己是造成她这样痛苦难过的罪魁祸首----他心疼不已，连呼吸都觉得疼；他惦记着宫里的绵亿，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那个可怜的孩子，那么小，就被父亲抛弃，而现在，作为父亲的他又不能立刻回到他身边去亲自照顾，一想到这些，他就更是担忧愧疚。他觉得这几天他快被撕裂了，一方面是小燕子，一方面是亲儿子，两个人都是他最爱最爱的人，两个人现在都很需要他，他该怎么办怎么办！
    他真想飞奔回去，看看绵亿，关心绵亿，照顾绵亿；可是，一想到小燕子还在煎熬着，小燕子还在受苦，他就放心不下，他必须先安顿好小燕子，才能做进一步的打算，否则，他会一直一直不安心。他现在甚至在害怕，他怕小燕子再也不理他不要他了----小燕子已经三天没有理他了，任他喊破了喉咙，也是一声不吭，如果他现在就这样走了，那，他真的可能这一生，就和小燕子错过了…他怎么忍心…一想到，这一生都可能会和小燕子错过，他就再迈不开步子….小燕子...他的小燕子….他在心里叫着她的名字，泪水再次流了出来…

    “我要杀了他！”箫剑终于坐不住，冲出屋子，直奔永琪而去。他拎起永琪的衣领，对着永琪的胸口，就是一拳。“亏小燕子这样待你！”箫剑咆哮。晴儿见箫剑冲出屋子，忙跟了出去，看到这一幕，从后面紧紧的抱住箫剑，口中劝道：“箫剑，你消消气，箫剑你别冲动，你如果真的伤了永琪，小燕子也会心疼的呀！”班杰明也跟了出来，劝道：“兄弟，你冷静点。”
    “吱”的一声，门开了，小燕子走了出来。短短的三天里，她的脸色变得那么苍白，毫无血色，眼睛肿肿的，布满了红血丝，下巴也变尖了，脸上写满了忧伤与疲倦。永琪看着她，心疼不已。
    见小燕子出来，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望着她。小燕子冲箫剑晴儿班杰明勉强一笑，然后看了永琪一眼，淡淡的说了一句：“永琪，我们谈谈吧。”说着，向前走去。箫剑刚想跟上去，被晴儿拉住，冲他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