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真正了解情况并具有科学历史观的泉家,皆知道本世纪以来我国大东北地区宝库开启后,许多辽金时代的,以前未见未闻的各类钱币相继面世,其中也包括一系列辽金时期的宫钱和厌胜钱。而这些宫钱和厌胜钱,在亦今为止所有泉谱或专门的花钱谱上,绝大多数都找不到踪迹,某些号称中国花钱的专家大家们,也是从来没有见过,尽管他们至今仍然极度无视,甚至诋毁东北近年所出各类真实可信的辽金钱币。然,通过这些铸制难度高、极其精美、纹饰丰富、伪制臆造难以得之的,林林总总的辽金宫钱和厌胜钱,我们便可一举击溃某些人不顾事实而所言的“都是伪作臆造”的歪理邪说。
之前,愚博客曾经展示过多品这样的出于大东北地域之辽金时期所铸花钱(宫钱和厌胜钱),亦有过针对实物的反复述评。基于这一类宫钱或花钱铸制精美、品种丰富且晚见罕见的实际情况,今日,再将愚所藏又一品铸制十分精美,却异常奇特的辽金时期所铸的宫钱择出,遣之上博公展,与众共赏,驳谬还真。
首先,品识纹相。展目本品,咋一看,其纹饰乃双龙纹,似乎并无独特之处。然而细察,却发现至今首次见到的令人吃惊之处。即,本品(合背,面背不分)穿口其中一侧为我们熟知的龙纹,而另一侧则赫然是龙身但长着的却是一颗凤头!换言之,这是鲜明的“凤头龙身”形象,而查中国古代纹饰,皆无此形之说之载。故而,愚见以为,这一极其独特的“凤头龙身”纹,乃是一种独创,而能行这一独创者,应非辽莫属。
我们知道,通常帝后,皆以龙凤象征。而以龙身换龙头为凤头,具有“龙凤合体”之形意,则一定不是喻指通常的皇后(太后)。那么,其喻指什么呢?当然这应该是指以凤性而具龙威者。换言之,就是那些具有皇后或太后之身份,而又实际掌握最高皇权的人。
综观辽代,最为著名的即是承天太后萧绰(公元953—1009年),其为辽著名的政治家、军事家和改革家,在她摄政期间,辽朝进入了最为鼎盛的辉煌时期。藉此,我们便可以明确的知晓,其时萧太后执掌辽朝廷最高权力,且政绩辉煌,威望齐天,非称帝而实为帝矣。换言之,这不正是虽非龙而实为龙吗?因此,在这样的情况下,如将萧太后完全喻为龙,则其太后身份似为不宜,而就以凤喻之,则也与实际情况不合。那么,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呢?当然就是创造一个“凤头龙”出来,将龙凤合体,此问题便迎刃而解了。显然,这种创造性,正是契丹民族在中华传统文化上不拘一格的重要特征和体现,因为,我们还可以从其它许多物证上见到这种被契丹人改造了的传统形式。
而除了这“凤头龙”以外,在此钱上我们也见到了还有另一真正的龙纹,此作为并列。愚见以为,这条龙表示的实际上是皇权,是正宗的皇位,是对皇帝必须的尊敬,因为,萧太后毕竟在名义上并非皇帝。如此,非常巧妙的规避了某种“违制”,合理地解决了这个喻指问题。
藉此,我们基本上推断了这“凤头龙”乃喻指承天太后萧绰。接下来再看龙和凤头龙的形态。可见两龙体,莽身力爪,腾空而起,活灵活现,遒劲之感直扑眼底。而具历史上各代龙纹相貌之时代风格特征知识者,皆不难看出,本品之龙纹貌相,其风格特征具有较为鲜明而典型的唐至五代十国时期的风格。换言之,其龙凤之头像正是唐代至北宋时期风格之延续,同时在辽金时期的诸多其它斩刻物件器皿上亦可得见。因此,根据其龙相风格来看,结合“凤头龙”的特指,我们便可以确切的断其为辽代所铸(绝非北宋所铸,更非后来的元明清所铸),且极可能是萧太后摄政时期所铸的颂德庆典宫钱。故而,其纹相可谓完全开门矣。
其次,观看铸相。展目本品,毫不含糊地说,其铸制可谓极为精整。其乃双面合背纹饰,镂空铸就,工艺更为复杂且讲究。其铸相显示,方正圆矩,纹饰线条精确清晰,鼓凸有致,自然得体,穿轮镂洞更是干干净净,无流铜虚挂乱刺。其中,可见其轮边倒角,致使其铸相彰显浑圆,十分精到用功。其直径为70.4毫米,重约为92.70克,厚薄适中,乃类当千出号大型形制。一言以蔽之,铸制如此精到,面背如此精准,纹饰如此独特,铸相又如此精美之品,可以断言其非一般民炉所能为之,应为其时官炉所精铸之官用钱——宫钱。当然,亦非现当代伪炉可仿而得之。故,其铸相大门洞开,医巫闾山直扑眼底矣。
再者,察辩锈相。不难看出,本品锈相生中见熟,乃典型东北灌装窖藏出品。其地章绿锈裹缚,分布甚为自然,锈质附着更是紧实而不糟。薄锈之处可见包浆十分凝重老道,踏实无虚,耄耋之相鲜明。复观其材质,可识其乃青铜质地,铜色更是呈温润熟老之相。至此,无需细表,本品之锈相,自然真切,昭然自天成之相,无异无邪,可谓一眼老而开门无疑。
综上所述,经过上述三相一材之鉴识,本品实为开门见山之品,绝非什么近作老仿,当然,亦非明清时期之林林种种的花钱可比。而以其龙纹风格和“凤头龙”纹及其铸锈相乃至出地来看,辽时期之物是完全可以确定的,且只能是其时官炉专为宫廷所铸制之宫钱(更详细分析可参阅与之前多篇相关博文)。
最后,值得强调的是,本品“凤头龙”的出现,仅以愚之有限眼界耳域,似为首见,它一方面显示了辽代不拘一格的创造性,并在钱币这一图腾上费尽心思之结果;另一方面也是一枚创意十足且非常贴切,极具研究价值的文物。当然,从收藏角度而言,则是极为难得的至美至奇之品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