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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路过随笔（1）盐炒豆

一天午后外出办事，路过一炒货店，琳琅满目的炒货中“盐炒豆”突兀映入眼帘，卖相不错，粒粒开花焦黄饱满，豆子的肚脐凹里盐粒错闪。比卖相更诱人是价格：七元五一斤，大抵是炒货中的最低端产品，可你一旦吃上口，松脆鲜美欲罢不能，直到嘴唇、舌头都被含盐的口水泡碎。买还是不买呢？驻足良久，垂涎引起脑波涟漪：

多年前，我同所有的国企职工一样遭遇改制下岗，凭一点手艺在一家宾馆做弱电技术员。每天上班前老婆总要塞给我一包零食，有水果干点还少不了一小袋在四川路新海南货店买的盐炒豆。难免被邻居撞见，老婆会说：“我家戆老头子香烟勿吃，嘴巴馋。”呵呵，不容我分辨，就把我推出门外；“上班去，早点回来哦！”

真不是我嘴馋，而是那份工作特殊，一个人在大楼中层一间屋里搞电子器材修理，放放背景音乐，并且用7—8台电视机监控宾馆里所有“灰色”的卫星接收情况，得天独厚地享受“躲进小屋成一统，哪管东西南北中”的境地。虽然薪水比我现在的退休工资一半还少，但几次跳槽机会都放弃了。那时候我在酒店工程部的人缘混的不错，遇到刻薄且刚愎自用的老板莅临查岗，同事们会用刮响对讲机向我（也是向大家）传递暗号。有时候这种用指甲刮对讲机的“咵咵”声，成了这家酒家职工对清规戒律的宣泄。

   诱人的盐炒豆在我眼前渐行渐远，我终究不敢买路边小铺的食品，虽然它的进货源头很可能和正宗大店差不多，而且大店价格前几年就飙到8元了。

   盐炒豆历史渊源的品牌叫做“三北盐炒豆”，彼时弄堂里也常有小贩背着装满盐炒豆的大蓝布袋，一边走一边叫，“呱啦啦松脆——三北盐炒豆！”因为“北”和“宝”在上海话里发音一样，小时候一直误读叫它“三包盐炒豆”，可人家也不硬性搭卖三包呀，聪明点的说法是“三宝盐炒豆”，那时不研究哪三宝？盐炒豆嘛基本成分就是蚕豆和盐，那时不兴酥松剂和其他添加剂，完全靠祖上流传的工序一道道手工制作，呵呵。现在纠错：宁波有个地方叫三北，此地盐炒豆工艺讲究味道隽永。想到小时候，就想到我母亲。她那时在节假日会炒一些盐炒豆分给我们几个吃，虽然不及如今的品牌盐炒豆酥脆，但那是妈妈的味道，与高价小核桃、香榧子难分伯仲，终生不忘！

     见到盐炒豆就想到小时候帮妈妈剥蚕豆，我会把蚕豆剥成美国兵的模样逗妈妈。蚕豆既是菜又是粮，妈妈擅长做烙饼，还会烧“焐酥豆”，哦，烙饼夹焐豆，现在还能回味！想到经济实惠的蚕豆美食，自然会想起其貌不扬却盈千累万的蚕豆花 。当年在农场里务农时，不仅大田里而且渠边路旁每逢“蚕季”就沸沸扬扬起来，任人践踏还未结果就令其下岗沤作绿肥！我也自然会想起妈妈教我她小时候在天津学的儿歌，现在还记得起来：“秃子秃，盖花屋，花屋漏，秃子种蚕豆，蚕豆开花，秃子搬家。”呵呵，现在晓得那是小屁孩揶揄癞痢们的儿歌。

     回家看到微信的健康帖子记载：蚕豆中含有调节大脑和神经组织的重要成分钙、锌、锰、磷脂等，并含有丰富的胆石碱，有增强记忆力的健脑作用。蚕豆中的钙，有利于骨骼对钙的吸收与钙化，能促进人体骨骼的生长发育。蚕豆中的蛋白质含量丰富，且不含胆固醇，可以预防心血管疾病。这些功能我觉得还待临床验证，不过通气功能显著，不信，你多吃点试试？保不准会发出意外的报警信号。（上海人叫它什么来着，哈。）
     

    蚕豆，老百姓的美食。寒冷的冬季，有一盘茴香豆、焐酥豆、兰花豆、最好还是盐炒豆，斟上二两绍兴加饭酒，或独酌，或约上知己同饮，“多少窗外事，都付笑谈中！”学着说一句;“多乎哉？不多也！”想往来年这平凡的蚕豆花开能盛开在田间路边乡野阡陌。

    因为，质而不俚的花开了，春天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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