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的老师——寿镜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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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正质朴博学的老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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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两年没上讲台,但多年以来形成的惯性促使我还不断地拿起书本,再读到此文的时候,不由得心头一震:鲁迅先生评价的“方正质朴博学”的老先生怎么如此的倒人胃口呢?我已“退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在挣脱了“分数”的束缚以后,站在高处观察此人,寿镜吾老先生的形象渐渐变得真实清晰起来了。
就这篇散文的主题而言,原来我一直照搬课本,强调的是对腐朽的封建教育制度的批判。但仔细分析,可以不难看出,其实贯穿全文的是作者甜美欢乐的回忆,字里行间跃动的是一颗天真调皮的童心,即使是在三味书屋,作者也是轻松有趣愉快的,可以去后面的园里折腊梅花,寻蝉蚁,捉了苍蝇喂蚂蚁,可以看先生读书,还可以将荆川纸蒙在小说的绣像上画画,如果是批判老先生,那就只写寿镜吾的腐朽好了,记录这些又有何用呢?
查阅资料,寿镜吾出生于1849年,卒于1929年,清同治八年(1869年)中秀才。他愤然于洋人的跋扈,不满于清朝的腐朽,决意不走仕途,也不让儿辈科举入仕。在家中设私塾教授孩童,为确保教育质量,年收徒不过8人。按先人定下的“布衣暖,菜根香,读书滋味长”的遗训,在“三味书屋”终身耕耘,横匾的旁边还悬挂一幅木刻:“至乐无声唯孝悌,太羹有味是诗书”。鲁迅先生评价曰“方正”,大概与此不无关系。
老先生夏天只备一件衣衫,挂在墙上与两个儿子共穿。这从一方面说了他的经济还不富裕,但他并不扩大招生名额,可见其为人之忠厚务实。可是,他经常帮助有困难的学生,鲁迅父亲病重,亟需一种“三年以上陈仓米”,先生知道以后自己背着小米送到鲁迅的家里,其“质朴”为人可见一斑。
文章中称老先生的“博学”,是一个小孩子眼中的“博学”,实际上老先生也是一个学问渊博的宿儒。前面提到的“布衣暖”即甘做百姓不去做官,“菜根香”即安于粗茶淡饭不慕富贵,“读书滋味长”即认真体味读书的内涵,从而获得深长的滋味。据说,这是寿镜吾先生的父亲寿韵樵亲手拟定的。蕴意如此丰富的内涵,非学问深者绝难以为之,那么,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的寿镜吾也一定会受到一定的影响,寿镜吾20岁中秀才,以后便终身坐馆授徒为业,一辈子心无旁骛,专心治学,当对传统文化有深刻而丰富的感悟,“铁如意,指挥倜傥,一坐皆惊呢;金叵罗,颠倒淋漓意,千杯未醉嗬。。。。。”这样艰涩难解的文字,先生居然也能沉醉其中,况《百家姓》《弟子规》《千字文》乎。
文章中的几处细节描写不容忽视。
乍入“三味书屋”,刚刚见到先生时,鲁迅写到:“第二次行礼时,先生便和蔼地在一旁答礼。他是一个高而瘦的老人,须发都花白了,还戴着大眼镜。”从作者白描中,我们可以感受到这是一位平易近人、和蔼慈祥的老人,对一个小孩子的行礼还得答谢,既是传统文化的传承,也是对人的尊重。“瘦”是尽心操劳的特征,而一个两鬓斑白两眼昏花的老人,还在为乡人的后代传授文化,这更值得人们尊敬,在这里,作者字里行间透露的信息,是不容我们忽视的。
三味书屋后面也有一个园,这里也有百草园里的趣味,“然而同窗们到园里的太多,太久,可就不行了……他有一条戒尺,但不常用,也有罚跪的规则,但也不常用,普通总不过瞪几眼……”管理这些还不太懂事的孩子是要有一定规矩的,否则就会是一盘散沙,但先生的规矩下面是由爱和关心做支撑的,孩子嘛,玩是他们的天性,只要不出大格就行,除非万不得已,不用戒尺打,也不罚跪。因此,这位看似迂腐的旧式先生并没有给学生带来一点恶感,更没有在孩子们幼小的心灵中留下恐惧的阴影,哪里有对封建教育的批判呢?
作者写到读书情形时,罗列了几句难懂的文言,大家都静下去以后,只有寿镜吾老先生自己还在大声朗读“我疑心这是极好的文章,因为读到这里,他总是微笑起来,而且将头仰起,摇着,向后拗过去,拗过去。”
以往读到此处或向学生分析这一情节时,强调的是老先生作为封建教育者的穷形尽相,讥笑他的迂腐,讽刺他的可笑。现在我们换一个角度看看,首先,老先生没有居高临下,学生读书他也读书,不像警察似的圆睁怒目监视学生,手拿戒尺寻找毛病,如果那样的话,恐怕没有几个学生不会挨板子。老先生在面对知识时能放下尊者的架子,与学生一同沉醉在知识的海洋里,这也是现代教育大力提倡的。其次,他的教学是投入感情的,当他诵读这些文字的时候,全身心投入其中,身体的相关部位也都随着文字的情节情感自然地摆动起来。做一件事情能够如此的沉浸其中,那还愁做不好吗?第三,因为第二个原因,老先生熟谙教材,也只有对教材达到领会于心才能彰显于外。《大宅门》中小时候的白景琦对季宗布俯首帖耳,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季先生能将整篇的教材倒背如流。值得商榷的是,这些内容与孩子离得太远,显得有些迂腐了,这大概是那个时代私塾教育的共同特点吧。
对鲁迅的这位私塾老师,我们不妨这样定位:
方正质朴博学,严肃而慈祥,对学生充满爱心,对工作全身心投入,对文言有着深刻的理解,带有一定的时代特色,是一位值得尊敬的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