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他静静躺在沙发上，看着她慢慢脱去衣物。她扭着细如柳条的腰，一层一层的剥去遮盖物，露出洁白的躯体，轻盈却又猛烈地伸展开。他在颤抖，身体早已不听使唤，一切都托付自然规则。肌肤相贴的一瞬间，即是理智彻底沦陷的时刻。庄峰和素雅清晨坐在花园座椅上，园内人烟稀少，微风轻抚，树叶发出沙沙声。

素雅把额头轻轻靠在庄峰的肩膀上，双手搂着他的腰身。庄峰一动不动，表情略微僵硬。素雅问庄峰：“你爱我吗？”庄峰面无表情说“我不知道，”，声音轻得几乎听不到的。素雅转身面对着庄峰，面容突然变得严肃，用一种质问的口气说：“那你爱你女朋友吗？”庄峰突然面部抽搐，心揪着痛，眼珠不断晃动。他尽力控制痛楚，好似自言自语：“我…应该爱吧”。

 

 

二． 

 

“我爱你！老公，我回来啦! 爱你！爱你！爱你！”秦思拥到庄峰身上，喜笑颜开。庄峰搂着秦思，在她的额头上重重地吻了一口“宝贝，香港好玩吗？”

“其实不怎么样，就看看钢筋混凝土。”

“嗨，城市嘛，都差不多的。”

“恩，我也这么觉得。嘿，把手机给我！”

“嗨，我长得这么安全，演生化危机都不用化妆。你还这样！”

“不管，我就是要看！”

“那好吧。”

“恩，乖~~~我走了一个星期，你都没怎么发短信嘛。”秦思全身依偎到庄峰的怀里。

 

秦思一直保持查看庄峰手机短信的习惯。但庄峰一直觉得这样做不对，因为秦思太执拗，所以每次都不得不给她看。倒不是庄峰经常拈花惹草，怕被检查，只是他觉得这是一个原则问题：个人是应该有隐私权的！不过，反正他不怎么和别的女生发短信，就算有，那也是工作短信。尽管秦思从来没有发现任何“不正常交流”，她还是一直保持着这个习惯。

 

秦思和庄峰是一对羡煞旁人的恋人，郎才女貌。大学恋爱直到现在，毕业时在同一个城市找到了很好的工作。两人过着甜蜜幸福的生活。美中不足的是，秦思经常要出差，而庄峰周末又特别忙。随着工作变忙，两人见面的时间也锐减。

 

一天庄峰与秦思大吵了一架，原因是庄峰想看书，而秦思想看电影。秦思第二天要去上海出差一周，她想与庄峰一起享受余下的一个夜晚。但庄峰坚持回家看书，他工作一天后非常疲惫，不愿在影院透支心力和体力。秦思怄气，径自去了影院，把庄峰独自留在家中。庄峰觉得秦思太胡闹，独自生闷气。一刻钟后，他不见秦思回来，于是去影院接她。庄峰在影院旁的书店坐下，要了杯咖啡，安心看着韩寒的《他的国》。他并没有通知秦思，想等她出来给个惊喜。

 

“Hi,你喜欢看韩寒？”

庄峰一抬头，看到一个长发飘逸，面部干净的女孩儿，散发着幽幽的香气。他用力在脑袋里思索曾今在哪里见过这么一个面熟的女孩儿。女孩儿盯着庄峰看了一会儿，眼睛慢慢睁大，突然边跳边说：“庄峰！不记得我了？我是你学妹，素雅。一起吃过饭的”

“哦……！记起来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一时没认出。”

“不是怎样的？”

“就是……”

“就是我不怎么打扮，对吧？”

“额，是的。”

“嘻嘻，人是会变的。请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问题？”

“你喜欢看韩寒的书？”

“对，一直都很喜欢。”

“我也很喜欢，你觉得《1988》怎么样？”

“还行吧，韩寒长大了，成熟了，但是文字还是一样稚嫩。”

“你这么认为呀！不过，我觉得他的思想还是越来越来成熟的。”

“哦，这个倒是。我主要说的是小说，比如这本。他的小说不但没什么进步，反而退步了，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风格、语言、文字都没什么改变，不进就退了。”

“但我前天看他的《可爱的洪水猛兽》，觉得写得很好啊！”

“那是他博客里的文章吧。确实，他一如既往的犀利，杂文短且一针见血。”
“恩，看来，你对他很有研究嘛。”

“呵呵，一直都看他写的书和文章。不过，慢慢的就只当笑话看了。平时疲惫了，寻个轻松开心罢了”

“恩，那今天也累了？”

“是的，有点累。你是来看电影吧，怎么不进去呢？”

“本来打算去的，但都是烂片，所以就过来看看书。”

“这样啊，那边有韩寒的五年文集，可以去翻翻，看起来还是大快人心的。”

“不，我想看看你！”

庄峰被这句话突然震住，以前虽然见过面，但这次真是是十八变了。他看着这个女孩儿的眼神，坚定不移。说了这么久的话，这是第一次眼神的交流。庄峰赶忙打住，装作咳嗽并伴着笑说：“你真奇怪。”

“你再和我说说韩寒，行吗？”

“额~~~我对他的认识和了解就止于此了，毕竟他不是我的好哥们儿。”

“恩~~~~，那你给我说说郭敬明吧”

“他呀。我初中的时候看过他的幻城，觉得写得很好。之后就没再看过他的作品了。但前一阵子听说他剽窃别人的作品。这样很不好！”

“其实，我觉得他的文字很美的，但内容有点空洞，就是。。。”

“就是呻吟。”

“对，给人的感觉就是无病呻吟！只不过叫的比较好听，音质比较好。”

“哈哈哈！”庄峰大声笑了出来。他觉得身旁的这个女孩儿非常可爱，好像给了他一种久违的轻松感。

“其实，呻吟得最好听的作家要数村上春树。他的作品基本是没有内容，只有感觉。让人享受他的空洞。与其说是空洞，不如说是他营造了一个“空间”。但郭敬明就差多了，他的文字要依附特设的剧情。”

“哇，我觉得你分析的超有道理！”

“哈哈哈，过奖了！”庄峰很久没有这样对着一个人随意发表自己的看法。秦思并不怎么看书，她只喜欢看电影，平时都没什么机会和她聊书。

“哎呀，我得走了。留个电话给我吧。”

庄峰又是一惊，他有点招架不住她的主动。

“快点，你把手机号给我，我记着，到时候给你短信就好了。”

庄峰把手机号给她后，她就迅速走了。她走到影院门口时，转头给了一个他鬼笑。

 

过了不知多久。庄峰在出来的一群人中看到了秦思。他冲上去，从身后蒙住她的眼睛。伸出手的同时，唱着“你是我的眼，带我领略四季的变幻……”秦思转身笑着躺到庄峰怀里，笑着说：“就知道你会过来接我。”

“电影好看吗？”

“嗨，大烂片！一点都不好看。我早就想出来了，但我知道你会来接我。为了避免你接不到，我就坚持下来了。”

“宝贝，真聪明！现在国产电影都烂的不行，赵本山没有韩寒搞笑，张艺谋没有郭敬明煽情，小沈阳就是个小丑。”

“老公，你好厉害！我也这么觉得。”

 

三．

 

翌日，庄峰收到素雅的短信：“Hi，你读了很多书吧？很厉害的说。”庄峰微微一笑，回复：“嗨，我很业余的，有空就看看书吧，那些都是个人看法，略有偏见。”过了一会儿，庄峰又收到短信“不是的，我觉得你说的非常有道理。你是不是天蝎座？”

庄峰回：“这个，我还不知道。我不信星座的。”

素雅回：“那你生日是什么时候？”

庄峰回：“光棍节。”

素雅回：“什么时候？”

庄峰回：“就是光棍节那天。”

素雅回：“哈哈哈，有意思。你果然是天蝎！”

庄峰回：“这样啊，好吧，天蝎就天蝎。小时候看圣斗士黄道十二宫的时候知道天蝎座。”

素雅回：“不是一会儿事儿。算算，七天后你就过生日了吧。”

庄峰回：“是的。”

素雅回：“记得当时一起吃饭的场景吗？”

庄峰回：“记不大清楚了，几年前的事儿了。我出糗了还是你出糗了？不会啊，我应该会记得的。”

素雅回：“看来你记性真的不好。你喝醉了，是我和另外一个男生送你回去的。”

庄峰回：“喝！这样啊，我还真不记得了。我醉过吗？”

素雅回：“恩，你醉过！”

庄峰回：“罪过！罪过！”

素雅回：“我觉得你当时就应该很牛了。”

庄峰回：“此话怎讲？”

素雅回：“我觉得酒桌上会被灌酒的人，一般是受人关注的人。你很受大家的关注，所以你应该很牛!”

庄峰回：“哈哈，好吧。”

素雅回：“我还发现一个现象。”

庄峰回：“什么现象？”

素雅回：“我觉得你很好看！”

庄峰回：“什么意思？”

素雅回：“就是你很好看。我那天看了你很久。”

庄峰回：“额，什么意思？”

素雅回：“没什么意思！你不懂的。”

庄峰回：“你怎么知道我不懂？”

素雅回：“因为你老是问我什么意思？”

庄峰回：“你告诉我什么意思，我就懂啦！”

素雅回：“这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庄峰回：“意淫？”

素雅回：“好吧，你要这样想也行。先不和你聊了，提前祝你光棍节兼生日快乐！”

庄峰回：“额，好的，谢谢。”

 

四． 

 

七天后，庄峰去机场接秦思。在接机口，秦思欢快飞奔到庄峰怀中，半笑半叫：“好想你啊，老公。生日快乐！这是我从上海给你带的一本书。知道你喜欢看书，快拆开看看。”庄峰边拆边说：“嗨，哪儿买不到书啊？你还从上海带回来给我，我来看看是什么书？围城！”秦思说：“老公，你念叨这本书好多次啦，我耳朵都快起茧了。我刚好路过上海一个什么什么书店，一眼就看到这本书，所以就给你买了。”

“好吧，谢谢我的宝贝儿。”庄峰顺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把手机给我！”

“嗨，好好好，你等等。”

“恩，很乖嘛，只有和我发短信哦！”

“哈哈哈，我一向都很乖的。”

“恩，我也这么认为。好吧，今天回去大吃一顿。我们去两岸咖啡吧。”

“Okay，就这么定了！”

 

五． 

 

到了咖啡厅，点了情侣套餐。秦思对着庄峰轻声唱着：“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you…”，唱到一半，庄峰的手机响了，是素雅。他迅速挂了电话，对秦思说：“我什么电话都不接，今天晚上和你过生日！”秦思面露感激的神，说：“谢谢老公！”

 

唱完生日快乐歌，庄峰的手机又响了，还是素雅。他还是挂了。秦思说：“老公，是工作上的事吗？”庄峰说：“嗨，不管它。”

“没事儿，你接了吧。”

“好吧，我打过去。你等我一会儿。”

“恩，快点哦。”

 

庄峰去了厕所，并没有给素雅打电话，而是把手机调成了静音。他赶回座位，对秦思做了一个Okay的手势。秦思笑眯眯的说：“老公，快吃牛排，凉了就没味道了。”

“恩，宝贝。你也多吃！”

“不，你今天是寿星，我要你多吃，等会儿我吃蛋糕，怎么样？”

“哈哈，好吧。”

 

吃晚饭，两人去了糕点店。秦思在调蛋糕。庄峰站在一旁，他掏出手机。看到几条素雅的短信。

“还在上班吗？今天是你生日哦，光棍节快乐！”

“在开会吗？看到短信回电话哦。”

“好吧，估计你忘记带电话了。看到短信，到影院的书店来找我。”

“我在等你。。。”

“我还在等你。。。”

“我依然在等你。。。”

“快点，影院的书店十点就关门了。”

庄峰看了看时间，9点45了，他边看短信边删除。突然秦思出现在面前说：“干什么呢？老公！你看看我给你挑的蛋糕，喜欢吗？”庄峰心不在焉地扫视了以下蛋糕，漫不经心说：“好看，宝贝挑的蛋糕都好看。”

“哼！你不认真！”

“怎么了？”

“你不认真！没认真看！”

“没，我认真看的。真的很好！”

“哼！哼！哼！把你手机给我。”

“嗨，拿去吧。”

就在庄峰把手机给秦思的一瞬间，素雅打电话过来了。

 

“这是谁？素雅是谁？”

“嗨，就是个同事，快给我。刚刚一直打电话给我，估计是公司出事情了。”

“哼，我来接！”

“别！不要这样，对同事太不尊重了！”

“你敢凶我！我就要接！就要接！就要接！”秦思接通了电话，听到电话里一个女声“喂~~~”

“你怎么老打电话给我老公！今天是他的生日，你不知道吗？挂了！”秦思一时激动，破口说出了这些话。

“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庄峰一把从秦思手里把手机抢了回来，力气稍微有点大，秦思被推着左右摇晃了，几乎站不稳。等她扶着旁边的糕点架，捂着手，流了眼泪，跑出了蛋糕店，边哭边叫“庄峰，你个混蛋！”

 

六．

庄峰愣了足足十秒。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觉得自己深深伤害了秦思，而秦思也深深伤害了自己。秦思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夜色中。手上的电话不断发出声音：“喂，庄峰，你在吗？”

庄峰把手机靠到耳边，用没有音调的声音说：“在，什么事儿？”

“我晚上一直和你打电话，就是想祝你生日快乐。”

“哦，谢谢”

“不过，好像不是时候。刚才是你女朋友吗？”

“恩，是的。”

“麻烦你和她说对不起。”

“我会的。”

“你现在能过来吗？还有五分钟就关门了，你在哪儿？”

“我在甜品店。”

“买蛋糕吗？快点过来吧，我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

“有这个必要吗？”

“恩，非常有必要！你不过来，以后我都不理你了。”

“这样最好！”

“嗨~~~刚才的事儿，你不要放在心上好吗？我会向你女朋友道歉的。”

“你不用道歉，是她太野蛮了。”

“你过来吧，要不然以后都没有机会了。我明天就要出发去新加坡了。”

“啊，为什么？”

“去那边读书啊！”

“读大学？”

“恩，读研究生，文学研究生。全奖哦！”

“Congratulations! 祝贺你!”

“快过来吧，我给你准备了一个非常好的礼物。不拿，以后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拿到了。”

“啊，好的。我马上过来。”

 

 

七． 

 

书店已经关门了。素雅站在闸门口，翘首期待着庄峰。素雅穿着一袭淡色连衣裙，露出了洁白的小腿，裙子束着腰，凸显出她精美的身材。

“嗨~~~你还在啊！”庄峰喘着气，一路跑到。

“终于来了！Happy birthday!”素雅突然投入庄峰怀里。

“怎么啦？”庄峰一时没反应过来，只能抱住素雅。素雅靠在他的肩膀上，脸朝内，好像没有听到庄峰的提问，把头深深埋入庄峰的胸口。庄峰感到她的气息在脖间飘动。“你怎么了？”素雅还是没有答应。他们静止不动，面对着渍迹斑斑的铁闸门。突然，旁边影院出口涌出了一批人，周身变得吵杂。他感觉颈脖变得湿润，轻轻抬起手，放在素雅的后脑上。素雅轻轻用嘴碰了一下庄峰的脸，她说：“我喜欢你。”庄峰顿时石化，没有任何回应。“今天晚上去我那儿吧，礼物，我放在我住的地方了。”庄峰还是没有回应。素雅左手牵着庄峰，右手拦了一辆taxi。

 

 

八． 

 

素雅住在学校旁的小区。她把庄峰领到房间，在里面的小沙发上坐下。

“你刚刚为什么那样？”庄峰开口了。

“我喜欢你！”

“为什么？”

“没有理由，就是喜欢，一种感觉！”

“我们这样，不好。我要回去了，我女朋友在等我。”

“不行，你还没有看礼物！”

“那你把礼物给我，我就走。”

“好的。”

素雅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书柜，拿了一本书。是一本旧书，名字是《围城》。庄峰看到书名时，眼睛顿时变大，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为什么送我这本书？”

“我觉得这本书很有哲理。”

“此话怎讲？”

“书中的主人公遇到很多女人，但是最后结婚的却不是自己爱的。因为爱是暂时的，是多变的，是不可预测的。所以我觉得….”

“你觉得什么？”

“我觉得我爱你！”

“什么？”庄峰惊愕了，“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我不知道，但我现在感觉得到！就是一种深深的喜欢！”

听到素雅这样回答，庄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又变得沉默。这时，手机响了，是秦思。素雅迅速抢了过来，把手机关了。她说：“晚上陪我好吗？我明天就要飞去新加坡了。”

“这样不好，你爸妈呢？”

“他们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现在分别有自己的家，这套房子是留给我的，平时会轮流过来照顾我。”

“那明天会送你吗？”

“应该会吧，我也不清楚。我不喜欢他们分别过来，我喜欢他们一起过来。可他们从不这样。所以我不知道明天会不会送我，可能一个都不会来。”

“哦，这样啊。”庄峰低头叹了一口气。他慢慢抬起头，突然素雅迎面迅速吻到嘴上。她没有给庄峰任何反应的时间，抱着他，两人深深陷入了软软的沙发。

 

 

九． 

 

庄峰站了起来，对素雅说：“快去机场吧，时间不多了。”

“你送我吧。”

“不行，我必须回家了，她在等我。”

“如果我告诉你，你愿意送我，我就留下来。”素雅非常用力的说了这几个字，像是在质问。

“还是快去机场吧，我不能再这样了。”

“哈哈哈，和你开玩笑的。快回家吧。”素雅又露出笑脸，声音微甜。

“那。。。你怎么去机场？”

“taxi啊，说不定我爸妈会一起在机场送我呢。”

“恩，我觉得会的！”

 

说完话，庄峰离开了素雅家小区。他迅速打的回家，以最快的速度到家门口。他轻轻开门，屋内非常安静，和昨天晚上离开的时候几乎没有区别。他走进卧室，看到秦思裹着被子躺在床上，还在熟睡。床边放着一个大的蛋糕盒。上面插着一张卡片。

 

庄峰轻声打开卡片，默读里面的文字。“老公，对不起。我不应该那样对你的同事。我不应该那样凶，那样无理取闹。对不起，原谅我好吗？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我把蛋糕拿回家了，你回来要吃蛋糕哦！爱你！爱你！爱你！，你爱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