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梁、阿桂和女儿（2011.1.26）

老梁是我大学同班同学，他叫梁发璋。阿桂是老梁老婆，她叫桂萍，阿桂是老梁对她的昵称。

春节回家，我和夫人特意绕道新乡，去看望老梁。

大学毕业，老梁被分配到河南新乡。这些年，他的情况，大家都不太清楚。有一次在北京和同学聚餐，我问同学牛宏宝，老梁和原来哪个农村媳妇阿桂还在一起吗？他说不清楚。

到新乡，在酒店住下，老梁打电话，说他让夫人和女儿一起来陪我们吃饭。

见到老梁夫人，心里一块石头落地，老梁夫人还是阿桂。

我夫人见了阿桂，亲热自不必说，她一个劲夸阿桂，“一看就是个能干女人。”

老梁天生很乐观，他笑着说：“阿桂好是好，就是个子有点小。”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阿桂看老梁一眼说：“老梁是个好人”。

“不！不！不！不是老梁好，阿桂手腕高。”老梁赶快补充。大家又笑了。

上大学时，有人给老梁出歪主意，让他悔婚。阿桂吓唬老梁，他就不敢了。

同学见面总是个乐，我们又都爱喝酒。

酒酣耳热，说笑间，老梁的眼睛不知不觉有点黏糊。女儿坐在老梁身边，看见老爸滑稽样子，用手指直接给老爸把眼屎抹掉。

“老梁你好幸福！眼角的眵目糊吊得像秤锤，有女儿给你擦啊！”我说。

大家又都乐得笑了，老梁笑得最开心。

我敬佩老梁。

老梁和阿桂，在陕北山沟沟里长大，从小订的娃娃亲。高考恢复，老梁考上大学，阿桂还在农村。那时，老梁20，阿桂才18岁。

上大学时，很多同学都猜，老梁会不会嫌弃阿桂是农民，在城里另找对象。

大学毕业，老梁分配到河南新乡，我也常想老梁的婚姻不知是个什么样子。这次到新乡，心里还嘀咕。见到老梁一家，狐疑烟消云散。

老梁有一个非常温馨的家，他生活得很坦然。

尽管老梁很乐观，但我想阿桂没工作，他这三十年过得不容易。

老梁说，“是的，一个人的工资要养活四口人，经济上有些紧张。现在孩子都大学毕业了，工作了，日子比以前好多了。”

给老梁擦眼屎的女儿是老梁毕业后和阿桂生的第一个孩子，第二个孩子是儿子。可能是老梁和阿桂朴实，两个孩子都很懂事，很孝顺。

同学相见，就是瞎吹牛。

不知怎么聊起地方戏，一边喝酒一边讨论陕西有多少种地方戏。说到高兴处，就扯着嗓子唱起来。

我说我还能用秦腔哼两句《寒窑》，说着就唱“三十年老了你王宝钏，三十年老了我薛平贵”。

老梁也跟着瞎唱，我看到他流下了眼泪。

阿桂望着老梁，眼睛闪着泪花，轻声说：“老梁老了，总爱流泪。”

我们的酒喝多了，戏词也唱错了。薛平贵征西十八年，王宝钏在曲江寒窑苦等了十八年，不是三十年。

可老梁和阿桂却是苦苦相守了三十年。可能因为这，把戏词唱错了。

在这个诱惑太多的社会，一个人为了一个承诺，坚守三十年，真不容易。

我祝福老梁。

我们和老梁夫妇（2011.1.26）

 阿桂（前排左一）老梁（后排左一）前后排中间是学兄高海松夫妇

（2011.11.2）摄于河南淇县朝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