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线断之处:寻找失落的天空与自由——读叶延滨散文《飞鸟与风筝》

(2025-11-05 06:3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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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

                                    线断之处:寻找失落的天空与自由——读叶延滨散文《飞鸟与风筝》


飞鸟与风筝 叶延滨

 

天气真好,仰起头,望望窗外,今天的天色湛蓝,像那首歌“蓝蓝的天上白云飘”。每当雨后,或是刮了一天的北风,北京的天就会像模像样地与歌里唱出来的一样美。在北京住了15年,搬了几次家,越搬越高。高了好啊,能看到蓝天,能离汽车的尾气和车轮在地皮上压出来的声浪远一些。而且,现在我们住的这套房,西窗外是一大块荒地。原先说准备盖学校,后来因为周围已有不少的学校,盖学校的方案取消了。以后有房地产商看上了这块地皮,小区的居民强烈反对,再加上热心公益人士的奔波,上面同意将这块地建成社区活动中心。方案有了,却没有与方案配套的资金,于是这块地就一直撂荒,一年又一年长满青草,成了都市里无人管理的“绿色原生态荒地园林”。

荒地园林每天有各种人光顾,其中有一类人引起我的注意——喜欢放风筝的人,他们带着自己的风筝,让五颜六色的风筝美丽了我窗外的天空。

荒地园林是小狗们的乐园,有草丛有树木还有小土堆,更重要的是可以撒欢追逐,其乐融融。有时候趴在窗台前,看这些开心的小家伙,会被它们那些淘气而娇憨的快活样子逗乐了。风筝要安静得多,也有风度得多。在这个荒园里放风筝的多是老手,退休或下岗在家,有的是闲工夫,风筝放到天上去了,坐在自己带的小椅子上,喝着大塑料杯里的茶水,一坐就是半天。有人说,放风筝也治病,仰头看风筝,一辈子埋头苦干落下的颈椎毛病、肩背毛病,能得到调养。有人说放风筝能打发时光,风筝放起来后越飞越高,在几百米的高空拴住放筝人的心,拴得牢牢实实。

望着天空中的那几只风筝,我突然感到一阵空虚:

鸟的天空在哪儿呢?

鸟的天空是童年的梦境,是童年记忆最生动的背景。省城是座老城,老城有老庙和高大而苍郁的柏树林。每当夕阳西斜,天边的云彩被低斜的太阳染得像镶着金边的红绸,这时,从红绸中飞来一大群归鸦,那鸦翅能掩住红云,像是黑夜派出的先锋,鸦群就这样拖着暮色,用黑夜宽大的袍子盖住古城。这时,我确信天空属于鸟群。清晨,它们早早地离开城市,用翅膀拖走夜色;而到了傍晚,它们又用翅膀牵来幽暗,让古城进入梦乡……

鸟的天空是少年的心事。当躺在山坡上望着天上的苍鹰,我感到悬在云端的是我的灵魂。这是奇特的体验。深秋的山坡,枯干的茅草被阳光晒出浓烈的草香,而被草叶划破的胳膊让阳光灼烧得又痒又痛。我是无意中发现那只盘旋在头顶的鹰,于是,盯住它,看它在云朵间滑翔飘浮。与鹰对视,我背靠着山,它背负着天,天地之间只有我和它。这个时候,我从心底冒出一种少年狂想,我想这个世界不会轻易抛弃我,就像头上的这块天,不能只有云朵没有这只鹰……

鸟的天空是重新开始的春之气象。记得恢复高考进了北京的校园,我的班主任比我还小5岁,到了而立之年却是一年级的新生,只是因为常常从头顶上飞过的鸽群,拖着响亮的鸽哨,使我觉得仍然年轻而活力充盈。也许正是那些划破宁静的鸽哨,在我心里写下了一行行诗,让我成为大学校园里歌唱的诗人……

啊,天空中的鸟到哪儿去了呢?

窗外的风筝让我写下《无鸟的天空》这首诗:“无鸟的天空没有翅膀/只有些白云如丧幡/悼念那些过早凋谢的啼鸣//无鸟的天空没有眼睛/只有这些飞机穿梭似剪/剪裁天空这块弄脏的餐巾//无鸟的天空没有羽毛/只有些风筝在演习自然/线总在不该断的时候被挣断//在城市的爱鸟周里/我们都低头走路——/顶多会看到几只精巧的鸟笼…… 


                                线断之处:寻找失落的天空与自由——读叶延滨散文《飞鸟与风筝》



【读与评】

在北京西窗外那片被遗忘的荒地园林里,风筝与野草共同编织着一幅现代寓言。叶延滨先生的散文《飞鸟与风筝》以细腻的笔触,将视线投向那片被高楼切割的天空,在五颜六色的风筝与消失的鸟群之间,叩问着一个尖锐的命题:当人类用丝线牵起对自由的模仿时,是否正亲手剪断与自然的脐带?

一、风筝:被驯化的飞翔

荒地园林中的风筝,是一场精心策划的“伪自由秀”。退休的老人们坐在折叠椅上,仰头凝视着数百米高空的风筝,仿佛那些纸鸢真能代替翅膀,带他们逃离城市的逼仄。先生犀利地指出,这种“仰头治颈椎”的养生法与“拴住放筝人的心”的消遣,本质上是都市人用技术驯化自然的缩影。风筝的竹骨蒙着尼龙布,丝线是化工纤维,就连飞翔的姿态也需依赖风向与技巧——这哪里是飞翔?分明是一场被物理定律与人类欲望双重编码的空中木偶戏。

更耐人寻味的是风筝线的隐喻。当先生写下“线总在不该断的时候被挣断”时,暗喻着现代文明对自然的控制终将遭遇反噬。那些断线的风筝飘向远方,如同都市人偶尔迸发的逃离冲动,最终却只能坠落在某片钢筋水泥的缝隙里。这种矛盾恰如本雅明所言:“每个时代都梦想着下一个时代”,而我们这个时代的集体梦境,或许正是一场关于飞翔的集体癔症。

二、飞鸟:消逝的自然诗学

在风筝占据的天空之下,先生以蒙太奇般的笔法重现了三个时空的飞鸟意象:童年省城遮天蔽日的归鸦群,少年山坡上与苍鹰的对视,大学时代掠过鸽哨的诗意天空。这些记忆碎片构成了一部私人的自然史诗,而每个片段中的飞鸟都是自由的绝对化身——它们不需要丝线牵引,不依赖人工风向,它们的振翅本身就是对地心引力的嘲弄。

但当下的都市图景中,“无鸟的天空没有翅膀/只有些白云如丧幡”。这不仅是生态意义上的鸟类消亡,更是精神层面的自由萎缩。先生在诗中痛陈,飞机的航道取代了候鸟的迁徙路线,精致的鸟笼成为爱鸟周的讽刺道具。当人类用科技征服天空时,也亲手埋葬了那个“天地之间只有我和它”的纯粹时刻。这种异化让人想起海德格尔的警示:技术的本质绝非技术性的,它正在改变人类存在的根基。

三、荒园:现代文明的弥赛亚空间

那块始终“撂荒”的都市隙地,恰似一个充满张力的救赎场域。地产商的推土机与社区居民的抗议在此拉锯,最终孕育出野草疯长的临时乌托邦。放风筝的老人、撒欢的狗群、无人修剪的草木,共同构成了都市文明的“例外状态”。在这里,自然以最原始的形态反抗着规划与秩序,就像本雅明笔下的“辩证意象”,既是被遗弃的废墟,也是重生的胚胎。

先生伏在窗台前的凝视,暗含着一个知识分子的精神困局:他既不属于楼下荒园中放风筝的群体,也无法回归记忆中的飞鸟天空。这种悬置状态,恰似当代人的普遍境遇——我们怀念童年夏夜的萤火虫,却依赖空调维系生存;我们赞叹纪录片里的野生动物,却对阳台花盆里的杂草赶尽杀绝。荒园中的青草年年枯荣,提醒着我们:真正的自然从来不是景观,而是生命自我修复的力量。

文章结尾的诗作《无鸟的天空》,像一记重锤敲打着现代文明的玻璃幕墙。当先生写下“我们都低头走路”时,道出了一个可悲的真相:在数据流与信息茧房的时代,人们连仰望星空的颈椎病都已被治愈。风筝线可以测量风的方向,却量不出灵魂的维度;无人机能绘制城市三维地图,却描摹不出云朵的心事。或许,唯有让更多土地“撂荒”,让野草穿透水泥的裂缝,让孩童重新发现蚂蚁搬家的秘密,我们才能在这片失落的天空下,寻回那只真正属于自由的飞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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