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的故事/张晓风
一锅米饭,放到第二天,水汽就会干了一些;放到第三天,味道恐怕就有问题;第四天,我们几乎可以发现,它已以变环了;再放下去,眼看就要发霉。
是什么使那锅米饭变环——时间。
可是,在浙江绍兴,年轻的父母生下女儿,他们就在地窑里,埋下一坛坛米粮的酒。十七八年以后,女儿长大了,这些酒就成为女儿婚礼上的佳酿。它有
个美丽而惹人遐想的名字,叫女儿红。
是什么使那些平凡的米,变成芬芳甘醇的酒——也是时间。
时间到底是善良的,还是那邪恶的魔术师呢?都不是,时间只是一种简单的乘法,使原来和数值倍境而已。开始变坏的米饭,每一天都不断变得更腐臭;而开始变醇的美酒,每一分钟都在继续增加它的芬芳。
在人世间,我们也间经看到天真的少年一旦开始堕落,使不免愈陷愈深,终于变得满面风尘,面目可憎了。但相反的时间却把温和的笑痕,体谅的眼神,成熟的风采,智慧的神韵添另在那些追寻善良的人身上。
同样是煮熟的米,馊饭与美酒的差别在哪里呢?只在那一点点酒曲上。
同样的父母所生的,谁堕落如禽兽,而谁又能提升为完美的人呢?是内心深处,紧紧怀抱不放的,求真求善求美的渴望。
时间将怎样对待你我呢?这就要看我们自己是以什么态度来期许我们自己了。

【读与评】
张晓凤女士的散文《光阴的故事》,以细腻的笔触,很小的切口,采用对比的手法,写出了时间对于一些人的影响。时间最是无情,它能改变很多,可以使一个牙牙学语的婴儿长成少年,可以使人变得善良,当然也许会使一部分人变得邪恶。那在善良与邪恶之间,到底是什么在时光中支撑?是一个人的内心,是一个人是追求真善美还是追求假丑恶,是一个人的自控力。我们怎样对待时间,怎样利用时间,时间也就会怎样对待我们。我们对时间的期许会在一些努力后变成时间对我们的实现。
时间可以改变很多,沧海桑田古来由之。时光最是无情,白驹过隙;时光最是匆匆,白云苍狗。由米饭变成醇香的酒需要时间,由一个嫩芽长成一束花需要时间,由一匹布制成一件旗袍需要时间,一场草原旅游需要时间,一场沙漠探险需要时间。
一个孩子从幼儿园到走进大学的校门需要时间,一场恋情需要时间的考验,一场婚姻的经营需要时间的呵护。世间什么最伟大?要我说,时间最伟大。
我以为,时间可以改变一切,其实,在时间的流逝中,真正改变的是我们的心态,时间所能做的,只是在不断将我们的心态做乘法。我们想忘记悲伤,于是不断地宽慰自己,时间把它做足了乘法,我们就真的忘了。我们想记住欢乐,于是不断地回忆,欢乐就会永远留在我们的记忆里。时间只是负责将一切放大或缩小,而我们对自己的期许才是最初的依据。
感谢那些陪我们在黑夜里一起哭泣的人,感谢那些在阳光下给我们微笑的人,感谢那些一路与我们同行的人。时光虽是无情,但是请相信:不忘初心,方得始终。愿我们在时光的流逝里,做那个最好的自己。
写到这里,我想起了罗大佑的一首歌:“流水它带走光阴的故事,改变了一个人,就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等待的青春”,歌词里淡淡的忧伤和感怀总让我唏嘘不已,而张晓凤女士的这段文字则更加理性而沉稳。我以为,光阴真正改变的什么呢?不是本质,不是好的变成坏的,也不是坏的变成好的,只是一种积累,一种量变到质变的过程而已。所以,不要再埋怨时间,不要总是说时间改变了一切。时间没有改变什么,只是让一些东西随着时间增加或者减少而已。所以,为了让时间最后酿造的是一坛成熟而芬芳的美酒,我们必须给它添上美好的、智慧的、宽容的美德。
喜欢这种哲理性的文字,让我思索,回味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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