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与评】

 高深先生的散文《北方的雪》，全文紧扣“雪”字，写雪、议雪、寄情。文章一开始，先生就以优美的文笔，为我们展现了北方冬天美丽的雪景，雪下得大，“铺天盖地”，雪中的小河、树林是那样的洁白，飞鸟、猎人是那样的沉静。接着围绕着“雪”展开议论；洁白的雪容易被黑污沾染，诚实的背后也有欺骗。先生由“雪”悟出了社会和人生的哲理。最后以雪寄情，表现出先生对生命意义的深刻思考。在文中先生写雪是为了写人，在写雪中寄托着对人的思考，对人的分析和对人的评价。

 本文是一篇赋体散文，名曰文赋。

 赋，通“敷”，意为陈述。它是文学作品的一种主要表现手法。梁人钟嵘在《诗品·序》中说：“直书其事，寓言写物，赋也。”南宋学者朱熹认为：“赋者，敷陈其事而直言其者也。”作为两汉时极为盛行的一种文学体制，它还具有“讲究文采、韵节，兼具诗歌和散文的性质。”（《辞海》）

 直陈，是赋的主要特征，也是区别于散文诗的标志。《北方的雪》运用“直书”和“敷陈”的手法，写出了“雪”从下到融化的整个“生命”过程。除开头外，其余七节文字长短相当，各自独立成章，辞采纷呈，或诗意组合，或惊警精辟，既具诗的韵节感，又有散文交待来龙去脉的品性。文章以古老的文种表现了现代人的审美情趣和思想智慧，展现了北方冬天的优美画卷，闪烁着社会和人生的哲理之光，寄托了生命意义的思考。

 写雪，是北方冬天一幅优美的画面，长白山的积雪如梦如幻，以“梦”字作比，是奇想，一下子就写出了千年沉睡、万年长白的特征，兴安岭大森林的雪以“梨花”指代，“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岑参《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你仿佛听到古人那悠悠远去的吟哦。南方人心目中的雪是定型的、是夸张的，甚至是荒诞的美，以“神话”和“传说”来概括，虚写胜于实描，给读者提供了一个更为广阔的想象空间。以诗意形象化的生活语言“镜子”、“大头巾”描绘出小河和橡树林的形象，透露出北方女性的生活情趣。鸟儿飞了，猎人走了，冬天的北方是寂寞的、寒冷的。“只留下两行沉默的脚印”，这是北方大地冬的诗行？还是生态意识的泪滴？还是描写未完的省略号？

 议雪，是社会和人生的哲理。它体现了文章的思想力度，增加了阅读的凝重感，克服了“但用赋体，恒患意浮”的缺陷。文章以唯物辩证法中的三个命题评析雪的是非功过。一是主观和客观的关系，雪的错误就在于愿望和效果不统一，好人也难免犯错误。二是矛盾转化规律（相反相成），雪的缺点在于它的出身至纯至洁，最容易受到玷污。“峣峣者易折，皎皎者易污”，是太史公司马迁的人生感慨，正巧，他讲出了哲学上的一个重要命题。人类社会的进度，愚味让位给文明，专制让位给民主，迷信让位给科学，无不是矛盾转化的结果。三是现象和本质的关系，雪的品德缺陷就在于它诚实中充满欺骗。任何事物都是一分为二的，强调了深入调查研究的必要性。

 寄情，是文章的题旨所在。“寓言写物”是赋的又一品格。《北方的雪》也是一篇喻体散文，写“雪”就是为了写“人”，全文寄托着先生对人的思考、分析和对人的评价。对于一个无私的人，一个奉献者，尽管他的身上有这样那样的问题、缺点甚至错误，也是值得肯定和歌颂的。人无完人，金无足赤。“苍蝇毕竟是苍蝇，战士毕竟是战士。”（鲁迅语）这就是结论，这就是《北方的雪》这篇散文的题旨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