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忧心为政,真情为文——读梁衡散文《读柳永》

(2022-09-08 05:4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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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

  忧心为政,真情为文——读梁衡散文《读柳永》

读柳永/梁衡

 

柳永是中国历史上一个并不大的人物。很多人不知道他,或者碰到过又很快忘了他。但是近年来这根柳丝却紧紧地系着我,倒不是为了他的名句“杨柳岸,晓风残月”,也不为那句“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只为他那人,他那身不由己的经历和那歪打正着的成就,以及由此揭示的做人成事的道理。

柳永是福建北部崇安人,他没有为我们留下太多的生平记载,以至于现在也不知道他确切的生卒年月。那年到闽北去,我曾想打听一下他的家世,找一点可凭吊的实物,但一川绿风,山水寂寂,没有一点音讯。我们现在只知道他大约在30岁时便告别家乡,到京城求功名去了。柳永像封建时代的大多数知识分子一样,总是把从政作为人生的第一目标。其实这也有一定的道理,人生一世谁不想让有限的生命发挥最大的光热?

有职才能有权,才能施展抱负,改造世界,名垂后世。那时没有像现在这样成就多元化,可以当企业家,当作家,当歌星、球星,当富翁,要成名只有一条路??去当官。所以就出现了各种各样在从政大路上跋涉着的而被扭曲了的人。像李白、陶渊明那样求政不得而求山水;像苏轼、白居易那样政心不顺而求文心;像王维那样躲在终南山里而窥京城;像诸葛亮那样虽说不求闻达,布衣躬耕,却又暗暗积聚内力,一遇明主就出来建功立业。柳永是另一类的人物,他先以极大的热情投身政治,碰了钉子后没有像大多数文人那样转向山水,而是转向市井深处,扎到市民堆里,在这里成就了他的文名,成就了他在中国文学史上的地位,他是中国封建知识分子中一个仅有的类型,一个特殊的代表。

柳永大约在公元1 0 1 7年,宋真宗天禧元年时到京城赶考。以自己的才华他有充分的信心金榜题名,而且幻想着有一番大作为。谁知第一次考试就没有考上,他不在乎,轻轻一笑,填词道:“富贵岂由人,时会高志须酬。”等了5年,第二次开科又没有考上,这回他忍不住要发牢骚了,便写了那首著名的《鹤冲天》:

黄金榜上,偶失龙头望。明代暂遗贤,如何向?未遂风云便,争不恣狂荡? 何须论得丧。

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烟花巷陌,依约丹青屏障。幸有意中人,堪寻访。且恁偎红翠,

风流事,平生畅。青春都一饷。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他说我考不上官有什么关系呢?只要我有才,也一样被社会承认,我就是一个没有穿官服的官。要那些虚名有什么用,还不如把它换来吃酒唱歌。这本是一个在背处发的小牢骚,但是他也没有想一想你怎么敢用你最拿手的歌词来发牢骚呢,他这时或许还不知道自己歌词的分量。它那美丽的词句和优美的音律已经征服了所有的歌迷,覆盖了所有的官家的和民间的歌舞晚会,“凡有井水处都唱柳词”。这使我想起“文化革命”中大书法家沈尹默先生被打成“黑帮”,被逼写检查。但是他写出去的检查大字报,总是浆糊未干就被人偷去,这检查总是交代不了。柳永这首牢骚歌不胫而走传到了宫里,宋仁宗一听大为恼火,并记在心里。柳永在京城又挨了三年,参加了下一次考试,这次好不容易被通过了,但临到皇帝圈点放榜时,宋仁宗说:“且去浅斟低唱,何要浮名?”又把他给勾掉了。这次打击实在太大,柳永就更深地扎到市民堆里去写他的歌词,并且不无解嘲地说:“我是奉旨填词。”

他终日出入歌馆妓楼,交了许多歌妓朋友,许多歌妓因他的词而走红。她们真诚地爱护他,给他吃,给他住,还给他发稿费。你想他一介穷书生流落京城有什么生活来源?只有卖词为生。这种生活的压力,生活的体味,还有皇家的冷淡,倒使他一心去从事民间创作。他是第一个到民间去的词作家。这种扎根坊间的创作生活一直持续了17 年,直到他终于在4 7岁那年才算通过考试,得了一个小官。歌馆妓楼是什么地方啊,是提供享乐,制造消沉,拉你堕落,教你挥霍,引人轻浮,教人浪荡的地方。任你有四海之心摩天之志,在这里也要消魂烁骨,化作一团烂泥。但是柳永没有被化掉。他的才华在这里派上了用场。成语言:脱颖而出。锥子装在衣袋里总要露出尖来。宋仁宗嫌柳永这把锥子不好,“啪”的一声从皇宫大殿上扔到了市井底层,不想俗衣破袍仍然裹不住他闪亮的锥尖,这真应了柳永自己的那句话:“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寒酸的衣服裹着闪光的才华。有才还得有志,多少人进了红粉堆里也就把才沤了粪。也许我们可以责备柳永没有大志,同为词人不像辛弃疾那样:“男儿到死心如铁,看试手,补天裂。”不像陆游那样:“自许封侯在万里。有谁知,鬓虽残,心未死。”时势不同,柳永所处的时代正当北宋开国不久,国家统一,天下太平,经济文化正复苏繁荣。京城汴京是当时世界上最大的都市,新兴市民阶层迅速形成,都市通俗文艺相应发展,恩格斯论欧洲文艺复兴时说,这是需要巨人而且产生了巨人的时代。市民文化呼唤着自己的文化巨人。这时柳永出现了,他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专业的市民文学作家。市井这块沃土堆拥着他,托举着他,他像田禾见了水肥一样拼命地疯长,淋漓酣畅地发挥着自己的才华。

柳永于词的贡献,可以说如牛顿、爱因斯坦于物理学的贡献一样,是里程碑式的。他在形式上把过去只有几十字的短令发展到百多字的长调。在内容上把词从官词解放出来,大胆引进了市民生活、市民情感、市民语言,从而开创了市民所歌唱着的自己的词。在艺术上他发展了铺叙手法,基本上不用比兴,硬是靠叙述的白描的功夫创造出前所未有的意境。就像超声波探测,就像电子显微镜扫描,你得佩服他的笔怎么能伸入到这么细微绝妙的层次。他常常只用几个字,就是我们调动全套摄影器材也很难达到这个情景。比如这首已传唱9 0 0 年不衰的名作《八声甘州》:

对潇潇、暮雨洒江天,一番洗清秋。渐霜风凄紧,关河冷落,残照当楼。是处红衰翠减,

苒苒物华休。惟有长江水,无语东流。不忍登高临远,望故乡渺邈,归思难收。叹年来踪迹,

何事苦淹留?想佳人妆楼?望,误几回、天际识归舟。争知我,倚阑干处,正恁凝愁。

一读到这些句子,我就联想到第一次置身于九寨沟山水中的感觉,那时照相根本不用选景,随便一抬手就是一幅绝妙的山水图。现在你对着这词,任裁其中一句都情意无尽,美不胜收。这种功夫,古今词坛能有几人。

艺术高峰的产生和自然界的名山秀峰一样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柳永自己也没有想到他身后在中国文学史上会占有这样一个重要位置。就像我们现在作为典范而临摹的碑帖,很多就是死人墓里一块普通的刻了主人生平的石头,大部分连作者姓名也没有。凡艺术成就都是阴差阳错,各种条件交汇而成一个特殊气候,一粒艺术的种子就在这种气候下自然地生根发芽了。柳永不是想当名作家而到市井中去的,他是怀着极不情愿的心情从考场落第后走向瓦肆勾栏,但是他身上的文学才华与艺术天赋立即与这里喧闹的生活气息、优美的丝竹管弦和多情婀娜的女子发生共鸣。他在这里没有堕落。他跳进了一个消费的陷阱,却成了一个创造的巨人。这再次证明成事成才的辩证道理。一个人在社会这架大算盘上只是一颗珠子,他受命运的摆弄;但是在自身这架小算盘上他却是一只拨着算珠的手。才华、时间、精力、意志、学识、环境通通变成了由你支配的珠子。一个人很难选择环境,却可以利用环境,大约每个人都有他基本的条件,也有基本的才学,他能不能成才成事原来全在他与外部世界的关系怎么处理。就像黄山上的迎客松,立于悬崖绝壁,沐着霜风雪雨,就渐渐干挺如铁,叶茂如云,游人见了都要敬之仰之了。但是如果当初这一粒籽有灵,让它自选生命的落脚地,它肯定选择山下风和日丽的平原,只是一阵无奈的山风将它带到这里,或者飞鸟将它衔到这里,托于高山之上寄于绝壁之缝。它哭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一阵悲泣(也许还有如柳永那样的牢骚)之后也就把那岩石拍遍,痛下决心,既活就要活出个样子。它拼命地吸天地之精华,探出枝叶追日,伸着根须找水,与风斗与雪斗,终于成就了自己。这时它想到多亏我留在了这里,要是生在山下将平庸一世。生命是什么,生命就是创造。是携带着母体留下的那一点信息去与外部世界做着最大程度的重新组合,创造一个新的生命。为什么逆境能成大才,就是因为在逆境下你心里想着一个世界,上天却偏要给你另外一个世界。两个世界矛盾斗争的结果你便得到了一个超乎这两个之上的更新的更完美的世界。而顺境下,时时天遂人愿,你心里没有矛盾,没有企盼,没有一个另外的新世界,当然也不会去为之斗争,为之创造,那就只有徒增马齿,虚掷一生了。柳永是经历了宋真宗、仁宗两朝四次大考才中了进士的,这四次共取士9 1 6 人,其中绝大多数人都顺顺利利地当了官,有的或许还很显赫,但他们早已被历史忘得干干净净,但柳永至今还享此殊荣。

呜呼,人生在世,天地公心。人各其志,人各其才,人各其时,人各其用,无大无小,贵贱无分。只要其心不死,才得其用,时不我失,有功于民,就能名垂后世,就不算虚度生命。这就是为什么历史记住了秦皇汉武,也同样记住了柳永。

                 忧心为政,真情为文——读梁衡散文《读柳永》


 【读与评】

 我爱苏轼的旷达,爱李白的洒脱,爱辛弃疾不灭的爱国情怀。曾经,我很不喜欢柳永的词。我觉得,身为男子汉大丈夫,应该追求远大的理想或是崇高的思想境界,只写小情侣间的情与怨,怎是英雄所为。当看着他的词时,我讨厌他词藻的堆砌,认为他的词立意太浅薄了。这一切,都只因我对柳永了解甚少。读了梁衡先生的散文《读柳永》,我对柳永的看法有了一些改变。首先,我有些认同他描写的平民生活了。试想,如果每个人都超然于物外,或是每个人都只怀着国家大义,或许世界并不能得到实质性的发展。国家乃至世界的和平繁荣,都是由每一个普通家庭的安宁幸福构成,如果不去关注这些,那么国家太平也是一句空话。柳永的词能流行到“凡有井水处,皆歌柳词”的地步,统治者也许亦能从中读出百姓生活的一个侧影。就他关注普通百姓这一点,我觉得值得钦佩。其次,我有些佩服他坚定地意志。或许他的坚定并没有辛弃疾和陆游那么明显,但是他能整日混迹于歌楼中而不忘文人的使命,本来就是君子“出淤泥而不染”的体现。历史上又有几个人能做到这样呢?柳永坚定的意志可见一斑。另外,我对他词的内容也有了新的理解。如果说苏轼作品中的豪放旷达是常人不能及的,那么柳永的词写的便是平常人都有的情感。这些,在许多文人眼中是不屑于写的,而柳永能将其写得细腻到极致,或许与他的人生经历有关。命运的嘲弄,使他不得不以写词为生,而他并没有敷衍,而是倾注自己的心血于词中。如果是一位普通的词作家,又何必如此。“对潇潇暮雨洒江天,一番洗清秋”的描写,当然可以说是思念之情,然而看作一位失意之士沉重的心情又未尝不可。难道说他把自己的不甘隐含在词句中?柳永,还有无以计数的词人们,是古代一个特殊的群体。理想受挫的他们,纵使再豁达,总有片刻的愤恨和不甘。“且把浮名,换作浅斟低唱”这样的词句,正是将大部分人避讳的部分真实地表达了出来,使他们的人格在各方面都变得完整,描绘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或许坎坷的人生正成就留名千古的柳永。尽管如此,我依然不敢说自己很了解柳永。他的词体现他内心的一部分,却又使他的内心变得难以揣摩。我觉得,读先生的文章,可以帮助我们真正理解柳永。

 赏读柳永的第一首词是他的《蝶恋花伫倚危楼风细细》,当时,便被他那婉转柔美的词风,以及孤独惆怅的意境所吸引。而后了解了他的生平,读了他更多的词,也就为他那坎坷的人生感到悲哀。读罢梁衡先生《读柳永》,我不禁对柳永产生了敬佩之情。柳永仕途艰难,三次科举才中。却因几句牢骚歌词而被勾去功名,直到第四次科举才通过并得了个小官。但这时他早已厌倦官场投身到市井之中,整日混迹歌馆妓楼。在这个为所谓君子所不齿之地,柳永却实现了他自己的价值。他一心一意作词,他毅然忘记了过去的世界,得到了新的世界。亦如先生写道:“在逆境下你心里想着一个世界,上天却偏偏要给你另外一个世界。两个世界矛盾斗争的结果便是你得到了一个超乎这两个之上的更新的更完美的世界。”先生将柳永的投身之处称之为逆境。柳永在这逆境中没有堕落,他扩大了词境,发展了铺叙,促进了词的通俗化与口语化,毫无疑问他对于词的贡献的确不亚于牛顿、爱因斯坦对物理学的贡献!没有人愿意处于逆境,柳永也是如此,但他以他的豁达,他以他的“奉旨填词”来面对逆境,所以才有了如今被人们所吟的“对潇潇暮雨洒江天......”。“杨柳岸,晓风残月......”,又是多么的富有诗意。而柳永那坎坷的人生之路,那郁郁不得志的情怀,又是那样让人同情。正因为他的不得志,他的奉旨填词更有悲剧色彩。读后,留下了深刻印象。

 先生看中的,正是柳永对逆境人生的积极态度,并勉励人们学习他的积极。不只是先生在勉励人们要在逆境中积极达观。人生在世,天地公心。人各其志,人各其才,无大无小,贵贱不分。只要其心不死,才得其用,就能名垂后世,就不算虚度生命。”先生的这句话值得被所有人记住。

 我领悟,先生的《读柳永》阐述了一个逆境成才的道理,但在阐述中却包含着对逆境中成才之人的同情与歌颂。说真的,我感到读先生的文章很过瘾;过瘾,是因为解渴。先生的散文是真正意义上的散文。我从不认为那种堆砌华丽辞藻而言之无物的东西是真正的散文,我也不喜欢读那些有一些内涵,但枯燥无比的文字。对于先生来说,语言的运用、选材的把握已不是问题,他已经到达了一个更高的层次,那就是追求境界。意匠惨淡经营中他已经不满足于内涵的一般性挖掘,而是去寻求一个人、一件情、一处境的境界,洋溢着哲理美。

 读一次先生的文章,就有一次收获,我感觉到,这是把山水游记和人物融为一体的绝好的范例。《读柳永》写得行云流水,既从中增长了历史知识,对词人柳永有了新的了解,又感受到其中的一种词的意境美。

 先生的座右铭是:忧心为政,真情为文。从这篇文章中我越发体会到先生的认真思考,为文的真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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