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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叉叠印.奇幻神妙——读李汉荣散文《老屋》

(2020-07-15 08:19: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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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

      交叉叠印.奇幻神妙——读李汉荣散文《老屋》

老屋 / 李汉荣

老屋已经很老了,它确切的年龄已不可考,它至少已有一百五十多岁了。修筑它的时候,遥远的京城皇宫里还住着君临天下皇帝,文武百官们照例在早朝的时候,一律跪在天子的面前,霞光映红了一排排撅起的屁股,万岁万万岁的喊声惊动了早起的麻雀和刚刚入睡的蝙蝠。就在这个时候,万里之外的穷乡僻壤的一户人家,在鸡鸣鸟叫声里点燃鞭炮,举行重修祖宅的奠基仪式。坐北朝南,负阴抱阳,风水先生根据祖传的智慧和神秘的数据,断定这必是一座吉宅。匠人们来了,泥匠、瓦匠、木匠、漆匠;劳工们来了,挑土的、和泥的、劈柴的、做饭的。妇人们穿上压在箱底的花衣服,在这个劳碌的、热闹的日子里,舒展一下尘封已久的对生活的渴望;孩子们在不认识的身影里奔来跑去,在紧张、辛劳的人群里抛洒不谙世事的喊声笑声,感受劳动和建筑,感受一座房子是怎样一寸一寸地成形,他们觉出了一种快感,还有一种神秘的意味;村子里的狗们都聚集到这里,它们是冲着灶火的香味来的,也是应着鞭炮声和孩子们欢快的声音来的。它们,也是这奠基仪式的参加者,也许,在更古的时候,它们已确立了这个身份。它们含蓄、文雅地立于檐下或卧于墙角桌下,偶尔吐出垂涎的舌头,又很快地收回去了,它们文质彬彬地等待着喜庆的高潮。哦,土地的节日,一座房屋站起来,炊烟升起,许多记忆也围绕着这座房子开始生长。

我坐在这百年老屋里,想那破土动工的清晨,那天大的吉日,已是一个永不可考的日子。想那些媳妇们、孩子们、匠人们、劳工们,他们把汗水、技艺、手纹、呼吸、目光都筑进这墙壁,都存放进这柱、这椽、这窗、这门上,都深埋在这地基地板里,我坐在老屋里,其实是坐在他们的身影里,坐在他们交织的手势和动作里。

我想起我的先人们,他们在这屋里走出走进,劳作、生育、做梦、谈话、生病、吃药;我尤其想起那些曾经出入于这座房屋的妇人们,她们有的是从这屋里嫁出去,有的是从远方娶进来,成为这屋子的“内人“,生儿育女、养老送终、纺织、缝补、洗菜……她们以一代代青春延续了一个古老的家族,正是她们那渐渐变得苍老的手,细心地捡拾柴薪,拨亮灶火,扶起了那不绝如缕的炊烟。我的血脉里,不正流淌着她们身上的潮音?我的手掌上,不正保存着她们的手纹?我确信,我手指上那些“箩箩”“筐筐”,也曾经长在她们的手指上,她们是否也想象过:以后,会是一双什么手,拿去她们的“箩箩”“筐筐”?

我坐在老屋里就这么想着、想着,抬起头来,我看见门外浮动着远山的落日,像一枚硕大、熟透的橘子,缓缓地垂落、垂落。

我的一代代先人们,也曾经坐在我这个位置上,从这扇向旷野敞开的门口,目送同一轮落日。

暮色笼罩了四野,暮色灌满了老屋。

星光下,我遥看这老屋,心里升起一种深长的敬畏——

它像一座静穆的庙宇,寄存着岁月、生命、血脉流转的故事……

 

 读与评

 写老屋,却回避了写实。作品省却了老屋的坐落、朝向、格局、历史、沿革与式样。因为在一个以古老闻名的国度,这样的老屋太多,如此写来当然未免千篇一律;甚至在众多的老屋中,它的缺乏个性决定了它根本就不值得一写。

 然而,文学的神妙就在于,它本身就具备“化平淡为神奇”甚至“化腐朽为神奇”的魔力——事物本身的平淡与否无关紧要,其关键就取决于审视事物与观察事物的眼睛与心灵。

 面对老屋,李汉荣先生思绪纷飞,想的翅膀如粉蝶翩翩,穿越了历史,穿越了时空,走进了一个奇幻神妙的世界。作品首先展示的是一组跨越空间的意象组接——清廷文武百官早朝时被霞光映红了的“一排排撅起的屁股”与远在万里之遥的穷乡僻壤上祖宅奠基仪式鞭炮声叠印,“坐北朝南”君临天下的皇帝与“坐北朝南”的祖宅叠印,构成了一幅具有深长象征意味的画卷。老屋是何时建造的,是如何建造的,当然也更无史料可考——较之于豪门大户,芸芸众生从来没有这样庄严的注重过自己的人生。然而,对于文学,这些属于“文章”范畴的细节也无关紧要。先生的翅膀依然穿越了历史的云烟,让读者看到了百年前的辛勤、劳碌、热闹与紧张,虚构而又非虚构,想而又近乎于写实。

 作品更具魅力与神采的地方在于,它借助于奇妙的想,将跨越百年时光的人物活动叠印于同一画面,让众多“历时”的人物与人物活动“定点”于同一时空,如同打开了一个神秘的“时空魔盒”,引领着读者进入了一个神奇的世界——

 我坐在这百年老屋里,想那破土动工的清晨,那天大的吉日,已是一个永不可考的日子。想那些媳妇们、孩子们、匠人们、劳工们,他们把汗水、技艺、手纹、呼吸、目光都筑进这墙壁,都存放进这柱、这椽、这窗、这门上,都深埋在这地基地板里,我坐在老屋里,其实是坐在他们的身影里,坐在他们交织的手势和动作里。

 先生不仅仅是坐立于现实的空间,而且还是坐在先辈匠人的身影里,坐在他们“交织的手势和动作里”,这是何等新奇想!这简直就是被魔幻化了的现实!

 紧接着,在这间老屋演绎的故事也乘着想的翅膀翩然而至——

我想起我的先人们,他们在这屋里走出走进,劳作、生育、做梦、谈话、生病、吃药;我尤其想起那些曾经出入于这座房屋的妇人们,她们有的是从这屋里嫁出去,有的是从远方娶进来,成为这屋子的“内人”,生儿育女、养老送终、纺织、缝补、洗菜……

 “遵四时以叹逝,瞻万物而思纷。”面对老屋,面对窗外“远山的落日”,面对“暮色笼罩的四野”,身处暮色灌满了的老屋,历史、现实与人生,苦难、沧桑、抗争与血脉流转的故事纷纭于先生的思绪,赋予了读者无尽的感慨、感悟与感动。

 一些事物存在的力量与美,其实在于它们转达给我们内心的一种真理与坚定,因此能获得冲破时间空间禁制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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