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得莱根则百事可为——读《菜根谭》(73)
二百十七、过归己任 功让他人
【原文】当与人同过,不当与人同功,同功则相忌;可与人共患难,不可与人共安乐,安乐则相仇。
【译文】应当有与人共同承担过失的雅量,不要有共享功劳的念头,因为共享功劳彼此就会互相猜忌;可以有与人共患难的胸襟,不要有跟人共安乐的贪心,因为安乐之中彼此容易互相仇视。
【评语】从古到今,能够同享安乐共受富贵的例子不多,倒是兄弟相煎,君臣猜杀,父子干戈的例子俯拾皆是。争杀的原因大都为富贵、安乐而相仇。想想人生在世,不过短短数十寒暑,争名夺利的结果,到头来也不过是黄土一堆而已。谁都知道这个道理,所谓“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功名富贵恰似过眼云烟,偏偏是当局者迷,不到盖棺难以清醒。人为什么只在患难之中才会团结呢?人在有过之时盼望别人的原谅,人在病中、在弱时盼望别人同情,可得势、强健时便忘乎所以。所以处人待世要勿争,争则陷入一种自寻的烦恼之中,不争则是与人相安的一种方式,而且欲为大事者连世俗之利都看不透,何谈追求。

二百十八、功名一时气节千载
【原文】事业文章随身销毁;而精神万古如新;功名富贵逐世转移,而气节千载一日,君子信不当以彼易也。
【译文】一般来说副业和文章,会随着人的死亡而消失,只有伟大的精神万古不朽;功名利禄富贵荣华,会随着时代的变迁而转移,忠臣义士的志节却会永远留在人间。可见一个君子绝对不可以放弃能留名青史的气节,去换取会随身销毁的东西。
【评语】精神、志节不是空的,不能脱离一定的事而存在,青史留名的人其精神气节往往是在一定的事中表现出来的。事业有大有小,有好有坏,坏人小人也可以称自己的钻营为一种事业。造福万民的伟大事业,为一种善政德政而永垂不朽。同样此处的“文章”也是指普通毫无内容的文章,是抒发病态之情,咏风弄月、堆砌词藻的作品。得以留传至今的经典、文史之作,几乎全靠文章薪火相传之功。司马迁曾有精辟的见解,他在《报任安书》中说:“古者富贵而名磨灭,不可胜记,唯倜傥非常之人称焉。盖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赋《离骚》;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孙子膑脚,《兵法》修利;不韦迁蜀,世传《吕览》;韩非囚秦,《说难》、《孤愤》;诗三百篇,大抵贤圣发愤之所为作也。此人皆意有所郁结,不得通其道,故述往事思来者,及如左丘无目,孙子断足,终不可用,退而论书策,以舒其愤,思垂空文以自见。”由此可见,一个人不论何时何地,应保持一种高尚的品德,伟大的理想,使自己的事业充溢着伟大的精神,在实现理想中保持着如一的气节。所谓功名一时,富贵难久,而精神不死,气节千秋。

二百十九、自然造化智巧不及
【原文】鱼网之设,鸿则罹其中;螳螂之贪,雀又乘其后。机里藏机,变外生变,智巧何足恃哉。
【译文】本来是张网捕鱼,不料鸿雁竟碰上落在网中;贪婪的螳螂一心想吃眼前的蝉,不料后面却有一只黄雀想要吃它,可见天地间事太奥妙,玄机中还藏有玄机,变幻中又会发生另外的变幻,人的智慧计谋又有什么可仗恃的呢?
【评语】孔子主张“尽人事以听天命”。对于人来讲,不可知的东西大多了,许多事往往用尽心思仍一无所得。而在生活中,所谓“螳螂捕蝉,黄崔在后”
的事太多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事更是俯拾皆是。任何事物都不是孤立存在的,往往一环套一环,牵一发而动全身。对于物欲的贪求,有时偏偏“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有的时候却是“机关算尽大聪明”,最终一无所得。当然“智巧何足恃”并不是说人应任凭大自然摆布,一定要探索自然,克服天敌,进而认识掌握事物的变化周期和发展规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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