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格拉底说,一个未经审视的人生,不算是真正的人生。亦有人说:人的智慧的极限,在于认清人生之谜的无解。
人生的终极是死亡,死亡总不是人的最终目的和意义吧?于是有些哲人便教导我们重视人生过程,倘若能像动物那样只沉浸在过程中,当然可以免除无聊和痛苦。可惜觉醒了的人的意识不回归原始混沌,或许这就是一些具有“开而上”思索的人的根本绝望吧。人不愿意看到自己人生尽头的必然悲剧,却又逃不脱这悲剧;人不满足于纯粹的生存,却达不到完美的存在;人有了超出生活的精力,却没有超出生活的目标……为了能够充满信心地活下去,人执着地还是要为自己寻找生存意义、生存依据、赋予自己的生存以超生物学的意义(否则他就会感到自己活得像动物)。一个人对哲学的爱和冲动,往往原于对绝对的追求。
正是出自人生的悲剧性,尼采认为,人生必须审美化和艺术化(审美地看物看人,艺术化地过自己的日子)。一个人倘若历尽沧桑而足够深沉,就会领悟这句话的意义。凡是对人生有所悟破的人,若想不走向出世的颓废和玩世的不公,就只有向艺术求归宿(广义的生活的艺术,不是指职业或专业的艺术)。出世和玩世都是生命的自暴自弃。只有艺术化、趣味化的人生才值得我们一过。在热爱生命,热爱尘世,热爱感官方面,艺术地生活是最正确最能使人生充愉的。让我们用尼采的眼光为审美的和艺术的人生绘幅图画吧:“他有着博大的生命潜能,充满对未知世界的向往,不为世俗的道德和价值观束缚,有自己独特的个性和认知能力;他不断丰富充足自己的心灵,享受一切人类最高贵的精神食粮;他消遥于自然和人群,用审美的眼光看待它们,能在丑中看出美,能在美中发现丑,能把坏人、俗人当风景;他有精深的感觉和微妙的趣味,在爱情与友谊中感受真诚忠贞奉献温柔欢悦和一切最值得体验的感觉……他在美中度过了一生,一切不幸都在美中得到了谢恩,一切痛苦都在美中得到了抚慰……”
如此看来,一个人尽可能活得极致,活得纯粹,把各种人生滋味都彻底领教,尽力保存那个真实的自我,超越那个一己的小我,也就算没白活一世了。对生命的最大不负责,就是平庸苟且盲碌地活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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