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工时代的青光人（一）

1958年，国家提出“一定要根治海河”号召。从此，国家、市、区重大水利工程拉开序幕。至1982年引滦入津明渠工程，二十余年几乎年年都要进行水利工程建设。据不完全统计，青光村（大队）先后派出5000余人次的壮劳力，参加了各项工程。包括海河建闸、挖槽、筑坝工程，北大港围堤工程、独流减河、永定新河、郎园引河、永青渠、安光引河、北何庄及引滦入津明渠工程等各项水利工程会战。一次次工程会战青光村人齐心协力永争第一，印证了勤劳朴实、敢为人先“没尾巴牛”的青光精神。不仅如此，在农闲之时，青光大队还多年积极组织各生产队社员开凿数条沟渠，形成沟渠交错排灌自如的水利格局。这不仅改善了村内的农业灌溉条件，更为日后的农业发展奠定了坚实基础。

                一

因为青光村是个大村队，去挖河出河工时，要根据公社按人口比例派出几百人甚至上千人。当年，村里没有汽车等运输车辆，出河工靠得只有一双脚板一步一步走到工地，不管工地路途有多远，都没有车辆接送的。每年到了出河工的时候，长长的河工队伍穿村过庄真有一种激情向上的气势。到了出河工的日子，河工大军早早就集合在村中心，社员们带上推土车、扁担、抬筐，一般社员使用的是麻袋绳子制作的土台子。一番准备之后按照公社统一安排的时间出发。在路上，河工大军有如一支浩浩荡荡军队，每两人为一组，将两辆推土车用铁丝绑连起来，一人拉着两辆小车行走，一人躺在车上互相倒换歇息，夜间倒换睡觉，这种前进方法有效地解决了旅途中的劳累，社员们一边行走一边聊，说说笑笑，脚下生风增快了速度。工地路途一般在一至两天左右，为了赶时间能够尽快的赶到工地，中途只会在吃饭暂停一会儿，没有特殊情况一般不会停下或者夜宿。

“大军未动，粮草先行。”大队还得提前做好些准备，吃住用度一应俱全都得带上。到工地后盘锅立灶，安营扎寨。伙房与民工工棚离得不远，各村独立。民工们一般都是就近住在工地上；因此，搭建窝棚的东西也不能少了。几乎每次参加河工社员都会带上滑秸、稻草、苇席、塑料及被褥等物，一般大的河工工程都离家较远，河工人员吃和住就在工地附近。会用苇席搭架建起工棚，几十个人一个工棚，在工棚内中间会挖一条一米宽的通道，五十厘米左右深，新土堆在苇席底部和两侧，两侧高出地面成为简易的铺。铺上滑秸柴草用于保暖，上面铺上塑料薄膜用于隔潮。一般是对头而卧的两排地铺，这就是河工大军的吃住所在地，这样的吃住环境晴天是还可以，但遇到雨天可就有麻烦了。单层苇席的工棚，下雨就漏，稻草、滑秸湿了，被褥潮了，劳累一天下来睡觉也不好受，好在以后有了大块塑料布、油毡，情况得到了部分解决。河工若是在冬天，北风呼啸天寒地冻，那些年的气温要比现在的温度低很多，记忆里每到冬天地面冻层都会达半米以上，表面都会冻出一道道裂缝，儿时玩弹球总会将玻璃球掉进裂缝中。可想而知，房间里面都会寒冷，莫说苇席搭建的工棚怎能抵挡寒风的肆虐，直到河工后期情况得到了一些改善，有了帆布、塑料布及简易帐篷，但工地上条件还是非常艰苦。

                二

当年，河工土工挖掘不像现在有大小型机械及运输车辆协调作业，所有的工程完全靠人力完成的。挖河、修渠或建水坝在开始时的地面工程要用推土车推土，为了能够按期完成目标，每个人都要铆劲地劳动，为了不误工期推土车里装的土就像一座小山包，推动起来没有力气是架不住的。当时，使用的主要是独轮小推车，后期双轮胶胎小拉车也大量使用。小拉车运土刚开始是三个人拉一辆车，一人架辕、两人一边一个拉边套或推车，随着河堤的逐渐加高，到最后高坡处还专门安排人帮助拉坡。坡高路松，几个人中只要有一个人稍一卸劲儿，车子立时就会停住，还会出现翻车危险，拉土得要步步使劲。平时，爬大堤，空身一个人走上去都会累得气喘吁吁。可想而知，再拉上一车土，会是怎样的感觉。为了小拉车、小推车行走，也会在斜坡放置木板及脚手竹板等方便爬坡，也能起到一些安全作用。

当工程干到有泥有水的时候，推土车就派不上用场了，人们就只能改用两人一副抬筐的工作方式，村内小队一般都使麻袋用两根绳索系在麻袋四角，这样的抬子方便，又会装的多。一根扁担一人一头放在肩上，下面是堆得高高满满的一大抬子土，足有二、三百斤。沿着十几米或几十米的陡坡一步一步向上抬，不消几个来回，肩膀就会被压破出血掉皮，时间长了形成茧子，因此社员们把这种靠肩抬运土的方法叫扁担“炖肉”，还编出“一条麻袋两根绳，一根扁担肩上横”顺口溜，形象的记述那种运土形式。

很多次河工是安排在农闲冬季进行的，一尺多厚的冻层怎样将其破开，这是河工遇到很大困难，只有将冻层打开才能挖土作用。人们使用了很多工具，包括刨斧村里人都叫洋镐，还有錾子、铁创等用于开冻。洋镐开冻，若遇深冬一镐下去只一个白点，一下下一点点轧开，手掌都会磨出血泡。

铁錾子开冻，三、四个人轮流轮动10磅铁锤，砸向铁錾子，铁錾子火星四溅，一寸寸深入冻层，一个个眼相连开出一块冻土，铁錾子也在一次次砸击下变短。为了使錾子保持锋利，用一段时间就要打磨。为了减少錾子的损坏，社员都会把錾子焊上一个圆库，库里镶上木头，一般以槐木为主，并用铁箍加固，槐木在大锤不间断击打下，冒烟燃烧，又一次次更换。再有就是铁创，意思和錾子相仿，它是个鸭嘴型，半尺长有库，库中也是槐木加铁箍,这些个劳动没有力气是不能完成的。

冻层清理后就是挖掘作业，使用工具就是铁锨，铁锨分掘锨、平锨和桃锨。村内社员挖河使用最多的是掘锨，其次就是平锨。掘锨一般有40～50厘米长，宽在15厘米左右，有的是社员自己使用钢板特制的还会更长点。对比其他村队，使用的桃锨、掘锨大了很多，同样要求使用者更有力气。掀把一米左右，把上有一10厘米左右横头社员称之为“拐子”。力气大的人，使用手臂就能将掘锨深深推入土中；力气小一点，使用小腹和脚蹬助力手掌同样能够完成，所以那时有很多人腰间都会用抽水机皮带，做上一条板带，又称“腰硬”。长长厚厚的一大条土（泥）端起来，若是沙土还轻一点，如果赶上深处泥土，每一锨足有几十斤。配合着小推车、小拉车、土台子，不间断的供掀。小拉车两、三个人供一辆；土台子三人为“一档儿”，一个人供锨、两人抬土，为了不耽误运土不窝工，两条麻袋片倒换装土。一般使用掘锨好的人，一锨锨整整齐齐，村里人称会“拿法（fá）儿”，不会撒落多少碎土，为下一层挖掘打好基础。如果撒落多就得使用平锨清理干净，这样会耽误一些时间。那时，河工社员使用的掘锨、平锨，不光是锨板就是锨库都是锃明刷亮。河工不但挖的河道漂亮，工具也看着干净利索。一次河工下来，掘锨都会磨损一大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