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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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父亲节回忆 |
父亲
父亲离开我们已经30多年了。父亲走时,没享受到改革开放带来的任何好处和利益...
比我现在年纪还轻的父亲就饱受病痛折磨而去了...
父亲慈爱,大度,一辈子资助过许多人...,因而我们也就从来没有富裕过。
家里连个9寸的电视机都买不起... 到最后,父亲走了,全家的存款只有400元...
父亲在上世纪30年代毕业于上海同济大学土木工程系。是家里的长子,小时候是个顽皮无比的孩子,因为祖父喜欢拍照,父亲孩童时期的影像还有留存,我相信那时他很快乐...
年轻时的父亲走过很多地方,拍过很多照片。使我从小就热爱这片土地,向往着像爸爸一样,能走遍山山水水。后来,走过的大山,密林,农田......
我都会心生感动...
我相信,照相机是他的最爱,因为他从来相机不离手,不管是出差,还是在家。后来,从我们每一个孩子呱呱落地到上幼儿园,小学校都会留下影像。只是我到了十一,二岁以后,就再也不喜欢被照相了。
在幼儿园的时候,每年夏天都会组织小朋友去北戴河游玩,疗养。记得有一年,我生了病,大队人马已经先我而去,贪玩,喜爱海水的我是不甘心留在家里,为使我不留下遗憾,爸爸专程把我送去了北戴河,和小朋友们会合,在火车上,我真是兴奋极了。
在我很小的时候,记忆里,父亲就是出差,出差。那时,我们住在景山东街的四合院,每次爸爸离开家,妈妈会感到无助(因为我看见妈妈在流泪),爸爸走出家门几步,又会匆匆回转身,进屋里,两只手握住妈妈的双手,是在给她力量和告别,然后就不回头了...
从上海铁路局调到铁道部,之后参加修建新中国的第一条森林铁路,在内蒙古东北部,条件非常艰苦。我的印象里,每次爸爸回家来总是穿着马裤,胯上鼓个大包,裤脚管紧紧包住小腿。在那个时候,爸爸提出了很多的合理化建议。爸爸订阅了一些德国和苏联技术原文杂志,给了他很多启发...
小学第一年的暑假,是和爸爸在一起的。他把我带到了山西。那年,他在修建段家岭隧道。临行前,妈妈不放心,给我准备了一些吃的。我最有印象的是给我带去了黄油。大热的天,那时没有冰箱,怎么保存呢?爸爸找来大口瓶,把黄油放在盐水里,我能看见整块的黄油在盐水里漂浮...
先到了太原,走在滚烫的硬地上满是沙土,还摔跤,膝盖摔破得一塌糊涂,那疤痕一直留下好多年。住到工棚里,每天受着当地男孩子的欺负,爸爸在工作,我从来没有向他诉苦过,只有下班回家,看到屋里地上,床上满是沙子...
一个暑假过去了,回到北京,又黑又瘦,满口山西话,妈妈见状是无话可说...
以后,我们搬去了宣武区,住上了楼房,爸爸也回到北京常住了。印象深刻的是每天清晨4、5点钟被爸爸噼里啪啦的算盘声吵醒。那是爸爸在写书,在计算。以前没有计算器,没有电脑,工程技术都要靠算盘,写书的工程量就大多了。工作到近7点,就煮挂面,和妈妈一起吃了阳春面,双双骑上车子去上班,那些年,爸爸妈妈的工作单位都在王府井...
晚上回家接着工作...
那时候著书是不署名的。尤其是技术方面的书籍,辛苦劳作,出版后都是标上单位名称,可谓无名无利。
一直以来,很多单位都向爸爸约稿,爸爸为这些学院,研究院供稿都是无偿的,在工作之余。最多的是给铁道译丛,西南交大,北方交大,铁道研究院,唐山铁道学院等。后期,爸爸重病在身,二机部原子能研究所的高级翻译还带着年轻人来爸爸的病榻前请教,爸爸也是竭尽全力帮助他们。
那些年,懂外文的人不懂技术,懂技术的人不懂外文,像父亲这样的为数不多。经爸爸的手翻译的稿子从来不需要校对,其实别人也校对不了,都是爸爸自己一丝不苟地完成,保守地说,一百几十万字的文稿分文未取。尽管爸爸病重后期,北方交大王竹亭教授说,国家要给稿费了,还一直对爸爸说,稿费不久将奉上... 稿费不久将奉上...
直到父亲去世,也没见到一分钱 ...。
我们知道,爸爸多年来,做了这么多的工作,从来不是为了钱,在爸爸走后,我们也没有为这事情去找过王竹亭教授或相关单位...
父亲的四弟,我的四叔,为抗日参加了远征军,去了云南。为了全身心地打击日本人,年轻的他背靠大树,把自己捆绑在树上,直至战死。他留下的唯一遗物,是那满是筛眼弹孔的军衣...
这样的战士,解放后却不敢提及...
抗战胜利了,姑姑,姑丈作为接收大员,去了台湾。而爸爸为了全中国的解放,为解放军抢修桥梁留在大陆。从此,天各一方,音讯全无,长达30几年...
文革中,为了这些海外关系,吃尽苦头,照片全部没收,在祖父的照片中打上了永远抹不掉的叉子,父亲被控制使用,发配到湖北的小镇工地上。
对爸爸的回忆有好多好多..
爸爸总是很乐观,事事往好了想,心中总是怀有希望,这让我更加心酸和怀念爸爸...
我青年时期的任性,给爸妈带来很多的烦心,也使最爱我的爸爸伤心。直到现在,我也会对自己的不懂事和任性深感对不起父亲...
二张小照,爸爸虽不在画面,也能想象,爸就在我们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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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篇匆草写的的回忆仅以纪念我的父亲。